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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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二章 京城舞魁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徐誌穹費盡心血,反推了楊武的符咒。
  楊武能在陽間構建壹個假陰間,徐誌穹能在陰間構建壹個假陽間。
  雖然沒經過驗證,但徐誌穹對天光咒有很強的信心,他堅信天光咒能破了楊武的蕩魔咒。
  而且他堅信天光咒在陰間同樣有效,這就是他有膽量來中土陰司的底氣。
  杜春澤默默看著徐誌穹,神情越發陰冷。
  徐誌穹回視杜春澤,神情十分淡然。
  生死交鋒,兩下似乎都有準備。
  走廊裏突然傳來壹串腳步聲,壹個瘦高的男子進了偏廳。
  聶貴安瞬間縮在了長案後面,抖成了壹團。
  來人正是中土鬼帝焦烈威。
  徐誌穹抿了抿嘴唇,這仗不能打了。
  不能打,還能跑。
  天光咒有特殊設計,用殺道的兇悍殺氣,能突破陰間的壁壘。
  也就是說,徐誌穹有辦法利用中郎印逃走。
  兩下對峙間,徐誌穹心裏想著腰間的符咒,但手上沒有任何動作,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忽見焦烈威開口道:“馬長史,妳來的卻好,我也壹直想去冢宰府找妳們上官冢宰,可礙於面子,始終沒有登門,
  咱們之間是有些誤解,但有些事情終究要過去,勞煩馬長史轉告上官冢宰,大宣的判官,還是該來中土的陰司兌憑票。”
  徐誌穹點頭道:“焦帝君好襟懷,這話壹定帶到。”
  郎仲學回身對聶貴安道:“我說,妳趕緊出來吧,妳們帝君都發話了,讓妳趕緊給我兌憑票。”
  聶貴安從長案後面站起身子,看了看焦烈威和杜春澤。
  杜春澤沒作回應,焦烈威輕輕頷首。
  有了焦烈威的回應,聶貴安自然不敢怠慢,趕緊拿上判書和罪業,吩咐掌刑的開工。
  郎仲學送來的是個年頭鬼。
  年頭鬼不是鬼,是壹類人,這類人很特別,平時脾氣暴躁,沾火就著,但尚在可控範圍之內。
  壹到逢年過節,這類人就會失控,沒有火,也能自己弄點火,把自己點著,沖著家人撒脾氣,輕則汙言穢語,罵上壹夜,重則拳打腳踢,鬧上幾天。
  尤其到了過年的時候,各家歡慶,這類人鬧得最兇,卻讓壹家人過的心驚膽戰。
  有人說,這類人天生托個鬼種,見不得別人高興。
  也有人說,這類人天生破運,壹到過年讓壹家人難受,這家的運氣肯定也好不了。
  聶貴安對這類人特別好奇,每次遇到年頭鬼,總想問問緣由:
  “我說,大過年的,妳發什麽瘋?把媳婦打死了,還把孩子打個半死,妳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那“年頭鬼”縮在地上,顫巍巍道:“都是他們逼我的。”
  “怎麽逼妳了?”
  “他們不讓我順心,我這脾氣,他們都知道,沾火就著,他們還拱火……”
  聶貴安取來壹支火把,把年頭鬼給點著了,年頭鬼疼的滿地翻滾,大呼饒命。
  聶貴安取來壹桶涼水,把火給澆滅了,蹲在那年頭鬼身邊,問道:“妳沾火是著了,可也沒見怎地呀?為什麽要殺人?”
  年頭鬼哆哆嗦嗦道:“不是這個火,不,不是……”
  “那到底是哪個火?”
  “他,他們,這,這不是過年麽,我弄了點肉回家吃,媳婦就給燉上了,我說鹽少放些,她放了半勺,我說這也太少了,她又放了小半勺,我說這多了,這就是成心氣我,我就拿燒火棍,照頭打了她幾下,
  妳說她要是知錯了,老實挨打也就算了,她還敢躲,我這越打越生氣,那小崽子也不懂事,還上來護著她,我這壹生氣,這手上就重了些……我,我真是被逼的……”
  “原來是這麽回事,”聶貴安點點頭,回身對手下人道,“掌刑的,把水燒好,把這廝燉上,鹽就放半勺,千萬別放多了!”
  掌刑的壹會就把水燒開了,聶貴安拎起那“年頭鬼”,就往鍋邊走。
  “年頭鬼”拼命掙紮:“妳們要幹什麽,沒王法了麽?我都知錯了,妳們還想怎地……”
  聶貴安拿起壹根燒火棍,照著“年頭鬼”的腦袋,連打了幾十下:“我叫妳喊,我叫妳躲,妳特麽要是知錯了,就該自己跳進湯鍋裏,還特麽讓我費事!”
  刺啦!
  年頭鬼被扔進了湯鍋,掙命似的在裏邊翻滾:“爺爺,爺爺,您饒了我!”
  聶貴安喝道:“我還是不明白,妳為什麽非要等到過年的時候發瘋?”
  “我,我就是看不慣別人樂呵!”滾開的湯水之中,年頭鬼說了實話。
  聶貴安笑道:“我看妳在鍋裏煮著,別提多樂呵了,弟兄們,加點柴火!”
  ……
  徐誌穹和郎仲學拿上憑票,離開了閻羅殿,焦烈威和杜春澤並沒有追出來。
  “怎麽樣,郎主簿!”徐誌穹壹拍胸脯,“咱們兄弟今天夠膽識吧!”
  郎仲學挑起大拇指道:“馬長史,沒得說,妳當真是條漢子!”
  徐誌穹淡然壹笑:“實不相瞞,從進了這個大門,我就沒怕過!”
  “有膽色,妳這兄弟,我是認的!”
  徐誌穹嘴上說的輕松,腳下走的飛快,恨不得插翅離開酆都城。
  路過奈河橋頭的瓦市,郎仲學突然停住了腳步。
  徐誌穹壹楞:“妳要作甚?”
  郎仲學道:“我這心裏不痛快,想來這痛快痛快。”
  “來這作甚?陽間有的是好勾欄,我帶妳痛快去!”
  郎仲學搖頭道:“我就覺得這地方好,我非要去不可。”
  徐誌穹上前想把他攔住,郎仲學猛然化身無形,兩吸過後,這人已經進了勾欄。
  徐誌穹趕緊追了進去。
  到了勾欄裏邊,除了戲臺子是亮的,剩下地方全是黑的,徐誌穹勉強追著背影,壹路上了二樓,進了壹間雅間,到了雅間裏,卻沒看到人。
  郎仲學去哪了?
  是我走錯屋子了?
  徐誌穹剛要出門,夥計端進來兩壺酒和壹盤果子:“客官,這是剛才那位客人訂下的,他說去解手,讓您稍坐片刻,他隨後就來。”
  這郎仲學動作好快!
  這人怎麽這麽討人嫌,能從閻羅殿出來已經是萬幸,不抓緊逃命,他跑這來作甚?
  徐誌穹有心把郎仲學扔下不管,又擔心焦烈威壹旦翻臉,他肯定沒處逃命。
  且在雅間裏等了片刻,忽見戲臺子壹黑,換了壹批舞姬。
  這批舞姬身穿薄紗,頭戴步搖,合著偏黃的燈光,顯得很有生氣。
  和此前詭異妖嬈的舞蹈不同,她們的舞姿輕快奔放,更接近於陽間的勾欄。
  跳到曲調高潮部分,舞姬們壹並轉身,背對看客,肥桃後翹,隨曲搖曳,輕紗上下飛舞。
  這是徐誌穹最喜歡的舞姿,只是其中壹名舞姬有些奇怪。
  看身形尚可,也算窈窕。
  只是她這肥桃單薄,搖的還非常劇烈。
  身上棱角分明,顯得有些壯碩。
  待舞姬轉過身來,徐誌穹發現她良心不大,腰下倒有壹不明之物,來回擺動。
  最奇怪的是,這舞姬為什麽帶著面具?
  難道是……
  夥計走進來,拿著兩串銅錢道:“臺上那位客官,是跟您壹起來的吧。”
  徐誌穹臉色煞白。
  站在最中間的“舞姬”,居然是郎仲學!
  夥計又問壹句:“他是跟您壹起來的吧?”
  徐誌穹像撥浪鼓似的搖頭:“不,不認識,我哪認識他,我,我真不認識……”
  夥計撓撓頭道:“我是沒記錯的,就是這間雅室,這錢是客人打賞的,按小店規矩,得分給您壹半,我放桌上了。”
  夥計轉身走了,徐誌穹喊壹聲道:“我真的不認識他!”
  看著郎仲學在舞臺中央,再度翹起桃子。
  徐誌穹喝了壹口酒,捂住眼睛道:“這地方,再也不能來了。”
  ……
  閻羅殿正殿,焦烈威撚了撚手指,嘆口氣道:“這兩個人,竟然到現在還沒走。”
  杜春澤怒道:“馬尚峰猖狂如是,難得這麽好的機會,帝君為何將他放走?”
  焦烈威嘆道:“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是星宿的吩咐,他說來人不俗,讓我們不要動手。”
  壹聽是星宿的吩咐,杜春澤沒敢多說。
  焦烈威又問道:“那個馬尚峰,到底是什麽來歷?”
  杜春澤道:“我知曉的也不多,只知道此人入判官道兩年,掀起風浪無數,已然有了五品修為。”
  “兩年五品,他背後必有高人。”
  ……
  徐誌穹走出了勾欄,郎仲學在身後緊追:“馬兄,馬兄,妳且等等我!”
  勾欄的夥計也追了出來:“兩位客官,常來呀!您這舞跳的真是好,若是缺錢了,便來小店趕上兩場,小店決不虧待二位!”
  郎仲學放聲笑道:“妳是個識貨的,妳且記下我,我是京城舞魁春花紅!”
  徐誌穹卷了卷袍袖,想把自己這張臉遮起來。
  郎仲學追到了身邊:“馬兄,別介意,我這心裏不痛快,跳了這場舞,心裏痛快多了。”
  徐誌穹咬了咬牙,喝壹聲道:“妳且給我說說,妳有什麽不痛快?撒潑也讓妳撒了,憑票也給妳兌了,妳給我說個仔細,妳到底有什麽不痛快?”
  郎仲學嘆道:“我恨我自己不中用,所以心裏不痛快,我若是早去壹會,早把那年頭鬼殺了,那孩子他娘,不會死。”
  徐誌穹壹怔:“是為了這件事?”
  “這件事,還不夠麽?”郎仲學抿了抿嘴,“那孩子,沒娘了。”
  徐誌穹默然良久。
  等出了酆都城門,徐誌穹道:“這事,不怪妳,誰能想到……”
  郎仲學道:“能想得到,我早就該殺了那年頭鬼,把當殺之人殺了,把當救之人救下,咱們判官,不就是幹這個的麽?”
  徐誌穹問道:“妳打算怎麽處置那孩子?”
  “我已經處置好了,我把他送到了壹個老農家裏,他們兩夫婦沒孩子,想到鬼市上買壹個,又覺得喪天良,他們是好人,這孩子就留給他們了。”
  徐誌穹看著郎仲學,嘴角微微上翹。
  應該把這人介紹給師父。
  這人雖然討人嫌,可他是個真判官。
  師父現在在哪呢?
  ……
  城西,蘭熏酒肆,雅間裏。
  師父給自己倒了杯酒,給對面的男子也倒了壹杯。
  那男子身形高壯,臉上棱角分明,正是請太蔔殺焦烈威的老前輩,許日舒。
  師父抿了口酒道:“妳道門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且說句實話。”
  許日舒盯著師父看了片刻,用力抿著嘴,可還是笑出了聲。
  師父皺眉道:“妳笑什麽?”
  許日舒強忍著笑意:“道爺,妳臉上這是怎地了?”
  師父對著杯中酒的倒影看了壹眼,發現自己臉上,有壹朵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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