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徐誌穹夜襲池羅縣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徐誌穹回到了大營,到了粱季雄的營帳:“二哥,時機到了,咱們和大官家開戰,接下來我說的每壹句話妳千萬要記住。”
壹盞茶的時間過後,粱季雄走出營帳,到了中軍大帳。
壹看到粱季雄,粱賢春的魂魄嚇丟了壹半,慌忙起身行禮:“老祖宗,有什麽吩咐?”
粱季雄道:“整飭戰袍,去池羅縣打仗。”
粱賢春壹楞:“去,去池羅縣?老祖宗不是說……”
“哪恁多話來,讓妳去便去!”
粱賢春立刻披上了戰甲。
她並不怕打仗,也不怕去池羅縣,她真正害怕的是粱季雄,這些日子,她真是被粱季雄打怕了。
“老祖宗,我這就去召集人馬。”
“不必去了,”粱季雄道,“誌穹已經把人馬召集好了,這壹仗,我們跟著誌穹打。”
“跟著他?老祖宗,您這身份怎麽能跟著他?再說了,我才是主將……”
粱季雄把臉壹沈,喝道:“此役,就是讓妳和誌穹好好學學怎麽打仗!妳先去陣前,找誌穹匯合,我隨後就到!”
粱賢春本想叫上蒼龍衛,卻被粱季雄攔住了:“只妳壹個人去,不準帶軍士。”
粱賢春訝然道:“連個侍衛都不能帶?”
“妳有四品修為,還要什麽侍衛?”
粱賢春道:“老祖宗,這侍衛不壹定用來廝殺,這是為將者的體面。”
粱季雄怒道:“身後跟兩個侍衛,就算有體面了?我平素獨來獨往,難道不體面嗎?”
粱賢春不敢再說,跨上戰馬,出了營門。
徐誌穹帶著壹隊騎軍等在山道上,粱賢春看了看軍士,所有人都穿著黑袍,以黑紗蒙面,看身形,似乎是女子。
“妳把青衣營調來了?”粱賢春問道。
徐誌穹點點頭:“此役是我指揮,青衣營和我更默契些。”
粱賢春皺眉道:“老祖宗給妳幾分面子,妳別得意忘形,軍中的規矩還是要講的!”
徐誌穹點點頭道:“來,大將軍,按規矩,妳走前邊!”
“妳敢跟我……”粱賢春大怒,哪有主帥走在前邊的?給妳做擋箭牌麽?
她剛要發火,卻見粱季雄、林天正和左楚賢跟在了隊伍最後。
粱賢春也想去隊尾,這才符合她身份。
她剛掉過馬頭,粱季雄怒目相視,沖她連連擺手。
“賢春,去隊首!”粱季雄喝道,“隨誌穹好好學些本事!”
老祖宗竟然把這種話說了出來?
當著軍士的面說了出來?
這卻不是成心羞辱我?
粱賢春壹臉憤恨走在了隊首,徐誌穹壹聲令下,三百人馬兵發池羅縣。
人馬出發不久,道路旁邊,有哨探向隋智送去了消息。
隋智壹笑,對楊敬桓道:“徐誌穹率三百軍士朝池羅縣來了。”
楊敬桓壹臉驚喜:“三百軍士?莫非是青衣營?”
隋智點頭道:“就是那個最難纏的青衣營。”
“只有徐誌穹壹名將領麽?”
隋智搖頭道:“粱季雄、林天正、左楚賢都來了,剿孽軍中,就剩下壹個粱玉瑤守營。”
楊敬桓笑道:“這回該讓血孽門出手了!”
隋智吩咐道:“再等等,徐誌穹這廝甚是奸滑,許是轉壹圈又回去了。”
……
徐誌穹率軍走到半途,粱賢春回頭看了壹眼,卻沒找到梁季雄。
“聖威長老呢?怎麽不見人?”
“好像解手去了。”
“臨陣解手?聖威長老哪回做那種事?”
做那種事怎地了?我又沒說二長老嚇尿了。
徐誌穹不耐煩道:“三急難忍,卻還分什麽時候?”
粱賢春收住韁繩:“我去看看長老,莫不是出了什麽閃失。”
徐誌穹攔住梁賢春:“聖威長老是什麽修為,怎會出了閃失,再說身邊還有林院長和左院長。”
粱賢春回頭又看了看林天正和左楚賢,朝他們喊壹聲道:“聖威長老何在?”
兩人只顧趕路,默不作聲。
不光是他們兩個不作聲,走了這壹路,軍中就沒有人說過話。
粱賢春問徐誌穹:“這到底怎麽回事?為何軍中沒人開口?妳帶了壹群啞巴過來?”
徐誌穹看著粱賢春道:“咱們是去池羅縣突襲,行軍途中理應人銜枚,馬裹蹄,壹點聲音都不能出,妳壹路吵吵嚷嚷,像什麽樣子?”
粱賢春怒道:“放肆!妳算什麽東西,憑甚對我指指點點!”
“指點妳兩句,算是看得起妳,”徐誌穹回頭看了壹眼,“二長老回來了,妳且收斂些,莫再讓他揍妳!”
粱賢春壹回頭,果真見梁季雄出現在隊尾:“我這便找長老理論壹番,看看這軍中到底還有沒有規矩!”
徐誌穹扯住粱賢春的韁繩,語氣嚴厲了幾分:“此役由我指揮,我現在命令妳把嘴閉嚴,老實行軍!”
粱賢春吼道:“妳算什麽東西,當我怕妳不成!”
徐誌穹壹咬牙,目露兇光:“再敢作聲,今便當眾打死妳!”
粱賢春錯愕許久,惱羞成怒:“徐誌穹,妳好大口氣,憑我四品修為,妳敢跟我動手?”
“妳有個狗屁的四品修為!”壹陣晚風吹過,徐誌穹神色猙獰看著粱賢春。
粱賢春面色慘白,沒有回應。
她不敢直視徐誌穹眼睛,徐誌穹拆穿了她隱瞞多年的秘密。
她回過頭去,看著身後的三百軍士,看著隊尾的梁季雄、林天正和左楚賢。
他們都看見了?
他們都聽見了?
她隱約有種感覺,這支軍隊裏,只有她和徐誌穹兩個人。
她的感覺沒錯,軍中就他們兩個人。
其余的都不是人,包括後來趕上的粱季雄,都是血肉傀儡。
吃飽喝足的血肉傀儡。
真正的粱季雄已經回到了剿孽軍大營。
軍營裏不只有剿孽軍,還有陰陽師,陶花媛帶來了兩百名陰陽師,潛伏各個營帳之中。
各個營帳之中都布置好了法陣,陶花媛對梁季雄道:“聖威長老,怒夫總壇的高手都集中在了滑州,四五品的修者不在少數,這仗卻不好打!”
粱季雄活動了壹下手腕:“此事不勞陶姑娘擔心,只怕那般狗賊不禁打,卻讓老夫活動不開筋骨!”
陶花媛下令,兩百陰陽師催動法陣,將剿孽軍全軍送到了雨陵城。
梁季雄的任務,是率領剿孽軍攻破怒夫教滑州壇。
“全軍聽令!”梁季雄沈聲道,“攻占賊窟,凡有相抗者,格殺勿論!”
說完,梁季雄帶著剿孽軍,在陶花媛的指引下,直接走向了怒夫教的州壇。
州壇建在雨陵城內壹座宅邸之中,來到宅邸門前,兩隊守門的怒夫弟子正要上前攔阻,忽而面帶笑容,打開大門,把剿孽軍迎了進去。
他們中了梁季雄的盤蟒之技。
梁季雄對陶花媛道:“陶姑娘,裏面的事情不勞妳們動手,幫老夫做個法陣,把消息封堵住,別讓他們往外報信,這對妳來說應該不算難事。”
在對方沒法反抗的情況下,這對陶花媛來說的確不難。
陶花媛帶領陰陽師布置法陣,梁季雄壹路直行,走進宅邸,所經之處,且留下伏屍兩行。
壹名四品饕餮修者躲在暗中,想吸取梁季雄的氣機。
剛吸了兩口,忽覺壹股冰冷殺氣出現在背後。
林天正單手摁住了他的腦袋,轉臉看向了梁季雄。
他本可以生擒這名四品饕餮修者,可梁季雄下了命令:“殺之!”
怒夫教今夜很不走運,梁季雄的怒火已經積壓了很久。
……
寅時,哨探送來消息:“徐誌穹率軍已迫近池羅縣,據此不足二十裏。”
隋智騰空而起,在空中飛翔片刻,很快看到了徐誌穹和梁賢春的身影。
他們好像有些爭執。
梁賢春這蠢人,死到臨頭還是這麽蠢,徐誌穹卻還把她當成了聰明人,還真以為她有四品修為。
梁季雄、林天正、左楚賢都跟在隊尾,用強者斷後,這軍陣排布倒是慎重。
再慎重又能怎地,還不是饕餮外身壹口!
隋智飛回原地,吩咐怒夫弟子:“妳們把剿孽軍引過來,敵軍到十裏之內,再來報我!”
怒夫教弟子得令,眾人插起旌旗,做大聲勢,並且在荒原之中放火。
隋智又下了壹道命令:“傳訊花春庭,讓他即刻出兵,突襲剿孽軍大營,壹個活口都別留下!”
……
百花莊裏,茶爐之上蒸汽翻滾,莊主花春庭打開了茶壺,在滾開的水面上,先看到兩行字跡,又看到壹幅畫面。
畫面之上,徐誌穹率領壹隊騎軍正在趕往池羅縣,隊尾跟著梁季雄、林天正和左楚賢。
花春庭嘆道:“該去的都去了,剿孽軍的大營裏,就剩下些許殘兵和壹個不會打仗的梁玉瑤。”
管家在旁道:“老爺,這事就不勞您動手了,我率些軍士把他們拾掇了就是。”
“不妥。”花春庭搖了搖頭。
管家道:“老爺,您還有什麽可擔心的,戴長史帶著罰惡司和咱們壹起劫營,我就是再不濟,這點差事也能辦了。”
花春庭嘆道:“差事是小,可這關乎結盟的誠意,怒夫教下足了本錢,他們大司馬親自出手,我也不能作壁上觀,否則日後兩家見面,我說話都要少些底氣,
告訴軍士,準備動身,另外妳去香泉閣,把那個叫袁炳文的客人殺了,
這廝死的有點冤,可我壹直沒查清楚他的來歷,寧肯錯殺,不能錯放,他在這裏,美酒、美食、美人白白受用了這麽多日,就當買他這條性命了。”
管家道:“老爺,戴長史此前看過了,這廝就五品修為,不用我動手,叫那幾個丫頭收了他就是,我還是陪您劫營去吧。”
花春庭皺眉道:“妳現在是越來越沒分寸了,對付壹個梁玉瑤,妳非跟著我去作甚?那個姓袁的來歷不明,我讓妳處置的穩妥些,妳怎就不聽?”
管家不敢多說,趕緊去了香泉閣。
李沙白正在湯泉之中和三名女子戲水,管家叫來壹名女子,低聲耳語幾句。
那名女子點點頭,笑吟吟回到了湯泉之中。
李沙白問道:“那人時才為何叫姑娘過去?”
女子笑道:“那人說要送些滑石過來,讓我們好好伺候客官。”
壹聽“滑石”兩個字,另外兩名女子紛紛貼在了李沙白的身上。
李沙白壹怔:“要滑石作何用?”
女子笑道:“客官卻沒聽過,滑州有三滑,水滑、石滑、人也滑,且把滑石放在客官脊背上,好好按揉壹番,立時能解去滿身酸苦。”
說話間,女子輕輕撫摸著李沙白的脊背。
李沙白笑道:“那滑石卻比姑娘的手還滑麽?”
女子笑道:“那卻看客官如何品評了。”
話音落地,女子手指猛長壹寸,指尖鋒利如錐,指尖倒扣,自背後刺進了李沙白的皮肉。
李沙白痛呼壹聲道:“姑娘,卻為何故?”
那女子不答話,卻把五指刺的更深。
另壹位姑娘雙手插進了李沙白的胸膛,還剩壹位姑娘,雙手插進了李沙白的兩肋。
眨眼之間,李沙白被插了滿身窟窿,汩汩鮮血流進了湯泉。
三名女子神情冰冷,看著李沙白痛苦而驚懼的表情,她們臉上還帶著些許笑容。
三名女子都是五品的血孽修者。
她們莊主說,這個叫袁炳文也是五品。
讓她們壹起對付壹個五品,似乎有些太輕松了。
壹名女子啐了李沙白壹口:“看妳這賤格模樣,若是做完生意趕緊滾蛋,也不至於死在這裏!”
另壹名女子笑道:“這些天,我們姐妹可是為妳花了不少力氣,重門疊戶、九曲回腸妳都不要,偏偏讓我們擺著給妳畫,
我們姐妹還真沒見過像妳這樣的齷齪之人,若不是今日才得了莊主命令,我們姐妹早就送妳上路了。”
第三名女子加了把力氣:“這廝命好硬,這口氣怎麽還沒咽下?血都流了這麽多了,他這血,血……怎麽是黑的?”
原本痛苦驚駭的臉上,突然冒出壹絲笑容,李沙白笑道:“姑娘,妳看錯了,那不是血,是墨汁。”
三名女子壹驚,各自從身上生長出百十條手臂,想把李沙白撕碎。
手臂長出來了,可她們在湯泉之中卻動彈不得。
湯泉裏的墨汁越發濃厚,這三名女子就像陷入泥沼之中,越掙紮,陷得越深。
“客爺,饒我,我們知錯了!”
“客爺,我們都是聽命行事!”
“客爺,我以後好好伺候妳,讓我作甚就作甚,妳說畫就畫,妳想怎地都行,客爺,饒我,饒……”
滿池墨汁像有生命壹半,沿著脖頸往上爬,先蓋住三名女子的口鼻,再連同眼睛和頭發壹並蓋住,隨著墨汁翻滾浸染,三名女子化成了三塊黑墨,慢慢融化在了湯泉裏。
管家在旁看呆了,他有四品修為,此刻卻沒有正視李沙白的膽量。
管家撒腿要跑,李沙白隨手丟出壹支毛筆。
毛筆很快追上管家,千絲萬縷的筆鋒,把管家拖了回來,扔進了湯泉。
管家有四品修為,拼上性命與李沙白搏鬥,過不多時,也變成壹塊黑墨,融化在了湯泉裏。
前院裏,正待率兵出發的花春庭突然聞到了壹陣墨香,心頭猛然壹顫:“不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