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神秘消失的兩百人

　　“用手打，還是拿家夥，妳自己選壹樣。”
　　“別，別呀，”梁玉瑤紅著臉道，“妳先別急，我且問妳，妳怎麽知道血孽門不會出現在林叢縣？”
　　徐誌穹道：“妳姑姑也說了，這裏距離京城不過百裏，妳若是血孽門，敢在這裏迎戰壹支軍隊嗎？
　　倘若咱們打贏了，血孽門無路可逃，周邊州縣早已加緊戒備，血孽門勢必全滅，
　　縱使咱們打輸了，離京城尚近，隨時可以召集援兵，血孽門遲早都要戰敗。”
　　梁玉瑤想了許久，搖搖頭道：“那姑姑還來林叢縣作甚？”
　　徐誌穹壹笑：“組建剿孽軍，不只是為了打仗，搜捕血孽修者，說到底還是各地州縣的任務，
　　倘若各地州縣全力搜捕，血孽門很快會被逼入絕境，到時候自然要和咱們壹決生死，
　　倘若州縣松懈怠慢，咱們就算壹路走到南境，也將無功而返。”
　　剿孽軍的作用，相當於壹個督察組，威嚇各地州縣，嚴肅對待朝廷的命令，這種手段，徐誌穹上輩子屢見不鮮。
　　“妳說的有幾分道理，”梁玉瑤點點頭，“如此說來，平幔縣也找不到血孽門。”
　　“所以說，”徐誌穹拍拍膝蓋道，“妳趕緊趴過來。”
　　梁玉瑤捂住肥桃道：“莫打那裏，羞煞人了，妳且換個地方。”
　　換個地方？
　　妳是金枝玉葉，打哪都不合適。
　　“不打也無妨，妳須答應我壹件事，明晚我不在軍營，妳須想個辦法，幫我遮掩過去。”
　　梁玉瑤連連搖頭：“妳說甚來？我怎麽幫妳遮掩？妳卻不看姑姑是什麽脾氣？還不如讓妳打兩下算了，省得我再挨壹頓軍杖。”
　　徐誌穹哼壹聲道：“既是這般說，妳趴過來吧！”
　　“先等等！”梁玉瑤皺眉道，“妳離開軍營想做甚？該不又是去會哪個賤婦人，青衣閣全都是女子，這麽好的地方還留不住妳？”
　　徐誌穹皺眉道：“妳卻和二長老壹樣，專往壞處揣度我，我是去做正經事的。”
　　“當真不是去找婦人？”
　　“不是婦人，是男人。”
　　“那算什麽正經事！”
　　徐誌穹哄了半響，梁玉瑤勉強答應下來：“也罷，我幫妳就是了，可咱們得言而有信，天亮之前，妳必須回來！”
　　……
　　翌日，大軍來到平幔縣，卻是另壹番景象。
　　大街小巷，告示滿墻，皆是奉朝廷之命，抓捕血孽嫌犯的通緝文書。
　　徐誌穹看過幾張告示，問道：“這都是些竊賊，確系與血孽門有關？”
　　知縣肖正公道：“這群賊人，近日打家劫舍，甚是猖獗，想必是為血孽門籌集銀錢，以作備戰之需！”
　　梁賢春點頭道：“肖知縣說的有理！”
　　徐誌穹指著壹張告示問道：“這人是個習武賣藝的，也被通緝？”
　　肖正公從容笑道：“采生折割之徒，皆是賣藝之人，平素假扮武夫，暗中卻用折割之後的怪物賺討賞，這種事情，本縣屢見不鮮！”
　　梁賢春連連點頭道：“肖知縣所言甚是有理。”
　　肖正公準備的可不只是這幾張告示：“將軍，且上館驛歇息片刻，午後再隨卑職共審要犯。”
　　梁賢春驚喜道：“抓住犯人了？”
　　肖正公點點頭道：“此人遊走於村落之中，拐帶良家婦人，被本縣當場抓獲，接連拷打數日，卻始終不肯招供！”
　　梁賢春嘆道：“賊寇猖狂，我等不須歇息，且隨知縣共同審案。”
　　吃了兩個饅頭，配了壹碗湯，眾人壹起到衙門審案。
　　等把犯人提上來時，已經看不出人形了，被打成這樣還不招供，難道真是血孽修者的骨頭夠硬？
　　想多了。
　　這人就是個人牙子。
　　血孽修者大部分都是人牙子，但人牙子並不都是血孽修者。
　　能招的，他都招了，可他和血孽門沒關系。
　　肖知縣不信，梁賢春也不信，整整壹個下午，用盡各種酷刑，可始終沒問出他們想問的東西。
　　對於人牙子，徐誌穹沒有絲毫同情，自然也不會幫他脫罪。
　　到了晚上，梁賢春再度召集營官議事，每天晚上必有壹會，這顯然是梁賢春的習慣。
　　看到徐誌穹的位子上空著，梁賢春皺眉道：“徐校尉去哪了？”
　　軍士答曰：“時才去過青衣營，營中軍士都說不知。”
　　梁賢春怒道：“擅離營地，當以臨陣脫逃論處！”
　　林天正大驚，不知該如何替徐誌穹開脫。
　　梁玉瑤起身道：“將軍，白日裏，我和徐校尉在縣城之中發現壹些可疑之人，我讓徐校尉前去追查，天明之前，徐校尉便會趕回營地。”
　　“妳命他去追查？”梁賢春勃然大怒，“他為何聽妳的命令？妳有什麽資格下達命令？”
　　梁玉瑤默然片刻，突然擡起頭道：“我是公主，他是父皇的臣子，我的命令，他自然是要聽的。”
　　“放肆！”梁賢春喝壹聲道，“在軍營之中，沒有什麽公主，妳和他壹樣，都是軍中的營官。”
　　梁玉瑤平靜回答：“此事是玉瑤壹人擔當，挨軍杖，挨皮鞭，我忍了，但不該牽連徐校尉，
　　徐校尉也有他的苦衷，畢竟等離開了軍營，他還是臣子，我還是公主。”
　　說話之間，梁玉瑤壹直直視著梁賢春。
　　若論心計，梁玉瑤無法和徐誌穹相提並論。
　　可若論霸氣，在皇宮之中和太子爭鬥了這些年，梁玉瑤不比任何人遜色。
　　梁賢春也是公主，難道還怕她不成？
　　她的確是公主，但自加入蒼龍殿之後，梁賢春已經失去了公主所有的特權。
　　她也不了解皇宮中的真實情況，依舊以為梁玉瑤是皇帝最為寵愛的公主，且看梁玉瑤強硬起來，梁賢春還真不好發作。
　　梁賢春緩和了語氣：“我要在平幔縣多留幾日，肖知縣在此間查出不少線索，需要壹壹復核。”
　　眾人散訖，梁賢春叫住梁玉瑤道：“天亮之前，若是徐誌穹沒有回營，且按軍法處置，玉瑤，我念骨血之情，今日不與妳計較，此事下不為例！”
　　梁玉瑤施禮告退，走的十分從容。
　　可等回到營帳，梁玉瑤不淡定了。
　　這賊丕天亮之前能回來麽？
　　他若不守信用，我也救不了他！
　　……
　　徐誌穹去了林叢縣，直接去了林叢縣衙。
　　聽說剿孽軍中有壹名校尉去而復返，知縣鄭泉明趕緊盛情相迎：“校尉大人，本縣遵從剿孽將軍教誨，在城中張貼告示，緝拿嫌犯，目前已抓捕二十三人，正在嚴加審問……”
　　鄭泉明今年三十九歲，去年春闈考上進士，年紀不小，但官齡不長，剛當了不到壹年的知縣。
　　從他身上，妳能看出來，壹個想做正事的好人，是怎麽被逼成了不做正事的爛人。
　　徐誌穹道：“鄭知縣，妳所作所為，徐某全都看在了眼裏，查閱卷宗，尋覓線索，是抓捕血孽惡徒的正途。”
　　鄭泉明臉頰抽動了壹下，自剿孽軍來到林叢縣，這是第壹次有人給了他壹句肯定。
　　“徐校尉，本縣若是沒猜錯，足下應是皇城司的徐千戶吧？”
　　徐誌穹點了點頭。
　　鄭泉明深吸壹口氣道：“得見世間之真英雄，鄭某縱使被吏部冤死，也絕無怨言。”
　　這句話有兩層意思：
　　表面意思是，徐誌穹是大英雄，我鄭泉明很仰慕妳。
　　深層意思是，徐誌穹是大英雄，我鄭泉明快被冤死了，妳能不能幫我壹把？
　　徐誌穹自然明白鄭泉明的深意：“鄭知縣，妳用對了方法，但不知妳下了多少功夫？”
　　鄭泉明明白了徐誌穹的意思，趕緊把這幾天從卷宗中找到的線索交給了徐誌穹。
　　他確實下了功夫，把林叢縣過去五年的失蹤人口統計了壹遍。
　　五年時間，林叢縣壹共失蹤過三千多人。
　　林叢縣全境有八萬多人口，每年失蹤六百人，這個數字是正常的，而且還只是報官的失蹤人數。
　　但去年夏天發生了壹件事，原知縣劉江浦升遷了。
　　他在林叢縣壹共做了兩年知縣，兩年間有壹千四百多人失蹤，人數還算正常。
　　但在臨走之前，為了保證政績，他把壹件失蹤了二百多人的案子給勾銷了。
　　這麽大壹樁案子也能勾銷？
　　劉江浦並沒有用什麽特殊的方法，就是勸說家屬，讓他們撤案，同意撤案的免壹年田賦，不同意撤案，拎到衙門打壹頓板子，然後再繼續勸說。
　　只勸說了半個月，劉江浦成功銷了案子，按理說卷宗應該被銷毀。
　　但縣裏有位主簿多了心眼，怕日後追查下來受了牽連，悄悄留了壹份卷宗。
　　這位主簿是鄭泉明的同窗，這次追查血孽門，主簿把卷宗交給了鄭泉明，鄭泉明無憑無據，也不敢說劉江浦就和血孽門有什麽幹系。
　　但這份卷宗引起了徐誌穹的註意。
　　卷宗上寫著兩百多人被壹名外來的富商招去做工，壹去不返，這讓徐誌穹想起壹件事。
　　當初苦修工坊在城北招募力工，到了破奴苑修行宮，結果被做成了血樹。
　　難道這事也和血樹有關？
　　徐誌穹當初下蠱的時候，可沒在林叢縣發現過血樹，難道此行有意外收獲？
　　徐誌穹接著往下翻看卷宗，事發之後，富商失蹤，但被騙去做工的人中，有壹個生還者。
　　主簿在旁道：“這人瘋了，他說出去做工的人都被壹座山給吃了。”
　　被山給吃了？
　　徐誌穹壹驚：“那個瘋子在哪？”
　　“死了，回來之後，瘋瘋癲癲兩個月，投河死了。”
　　徐誌穹道：“他有沒有說過那座山在哪？”
　　“說了，要不怎麽說他是個瘋子，那地方根本就沒山！”
　　沒有山？
　　是原本就沒有山，還是山來了又走？
　　徐誌穹道：“帶我去那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