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好好做壹回提燈郎

　　壹片雪花打在臉上，化成水，涼絲絲的，有那麽壹絲愜意。
　　徐誌穹把佩刀從壹個圖奴人脖子上抽了出來，順便將那圖奴人的罪業摘了。
　　佩刀又該交給牛玉賢打磨壹下了，這刀最近殺人有點多。
　　攻破了圖奴大營，大軍的下壹步作戰計劃，是清理掉湧州南部的所有圖奴軍隊，打通三座險關的補給線。
　　剛被打掉的營盤裏有壹千多圖奴人，也是靠著翻山剛從北邊來的，本想去找涅古來會和，可惜他們沒機會在陽間碰面了。
　　太子也是第壹次來湧州，湧州的天氣讓他很不適應，壹路之上不停打著噴嚏，可殺人的時候壹點都不手軟。
　　“這把劍不太趁手，妳再給我配條長槍！”太子在兵器上還挺挑剔。
　　“殿下，您可不能再往前沖了！”呂運喜壹個勁的數落，“您剛才可嚇死奴婢了，那箭射的漫天都是，您還往前沖，您把自己當成當兵的麽？”
　　太子不耐煩道：“羅唣！羅唣！我說不讓妳來，妳偏要來，明天且讓太蔔把妳送回去！”
　　呂運喜道：“殿下，妳不聽我勸也就罷了，我把這事情告訴聖威長老，讓妳以後上不了戰場！”
　　粱季雄在旁邊聽著呢。
　　“玉陽啊，今天妳確實有些莽撞，怎地也不該沖在老夫前面，下次妳必須跟著老夫走！”
　　“二哥，我若是跟著妳走，人都被妳殺光了，我壹個人頭也收不到。”
　　“帶妳來打仗，不是讓妳來殺人的！”
　　“二哥，可是咱們……”
　　“別再叫我二哥，我是妳祖宗！”
　　……
　　粱玉陽覺得粱季雄無趣，且湊到徐誌穹身邊道：“妳今天殺了多少人？”
　　徐誌穹想了想：“三十幾個吧。”
　　“三十幾個呀？我三十二個，比妳多還是比妳少？”
　　徐誌穹笑道：“我殺了三十五個，比妳多些！”
　　太子又不痛快了。
　　“妳比我來得早，知道怎麽在戰場上下手，我要是早來幾天，也不會輸給妳！”
　　“殿下，上了戰場真不為了殺人！”
　　“我來這就是為了殺毛剎！”太子看著身後被燒毀的壹座村莊，“我剛從去那村子裏出來，連不會走路的孩子都被毛剎給剁了，
　　我草略算了算，殺壹個毛剎，能賺大宣十條人命，這次必須殺狠壹點，把這群畜生養的打疼了，疼到他們這輩子也不敢再碰大宣壹下！”
　　徐誌穹看著太子，心裏愈發覺得痛快。
　　別講什麽大局，別講什麽博弈，別講那些誰也聽不懂的道理。
　　太子說的就是正理！就該打疼這幫畜生養的！
　　無論前生還是今世，這都是不變的正理！
　　走著走著，徐誌穹突然感到心裏壹陣悸動，他能感覺到有人在呼喚他，他知道這人都是楊武。
　　楊武什麽時候有這種本事了？
　　太子關切的問道：“妳怎地了？尿急了？”
　　“不是，不是尿急……”撒泡尿的功夫，不夠回壹趟中郎院，徐誌穹得想個更好的借口。
　　太子看了看徐誌穹，臉有點紅，還有些汗水，呼吸有些急促。
　　“兄弟，妳是憋急了吧？我知道這軍營裏不好熬，但二長老有規矩，不讓我帶女人過來，好在我還有兩個小太監，眉清目秀，比女人還俊，人家說圓的比扁的好，妳想不想……”
　　“不想！”徐誌穹擺擺手道，“我就是頭暈，歇息壹會就好，殿下，妳前邊先走。”
　　徐誌穹找了沒人地方，握住議郎印，回了中郎院。
　　常德才把群臣被打的事情說了壹遍，徐誌穹雙眉緊鎖。
　　“公孫文這條惡狗，得著機會就呲牙！以前還是下黑手，現在竟然敢當街打殺朝廷命官，梁大官家不管麽？”
　　徐誌穹仔細想了想，意識到壹個問題，梁大官家可能管不了。
　　他大概率已經中招了！
　　徐誌穹心情大好！手舞足蹈之間，掉進了後院池塘。
　　常德才趕緊把徐誌穹撈了上來，徐誌穹怒道：“我不是跟妳們說了麽？把這池塘給我填上！”
　　楊武解釋道：“填了，可咱們沒土，我為了挖土，又挖出個池塘來！”
　　“妳說妳，妳讓我說妳什麽……”徐誌穹換了身衣裳，因為心裏高興，也沒和楊武計較。
　　高興歸高興，可王彥陽等壹群官員的事情還得解決。
　　常德才道：“我可聽說了，現在只要有當官的靠近皇宮，鐵定挨揍，若是三人集結，被打死都有可能！”
　　徐誌穹道：“這不扯淡麽？要是上朝呢？上朝不得壹塊去麽？”
　　常德才搖頭道：“這些日子，奴家，那個……咱家是沒見過上朝。”
　　看來梁大官家是真中招了。
　　可文武大臣就這麽聽憑宰割？
　　王彥陽是清官，他手下沒有門客，也沒有像樣的護衛。
　　可內閣首輔不應該呀，各部大員不應該呀！
　　常德才倒是有些經驗：“要說壹、二品大員，身邊或許能有幾個六七品的高手，其他的官員，身邊能有個八品就算不錯了，
　　哪怕是內閣首輔，家裏養壹個六品都得小心著用，別輕易拿出來，這京城終究是皇帝的地盤，當官的最好少與高手來往。”
　　常德才說的是，就算真把六品高手拿出來，也未必擋得住龍怒社，龍怒社人多，而且背後有公孫文，真把公孫文惹毛了，誰拿他都沒辦法。
　　等等，有人拿他有辦法……
　　把事情鬧大了，自然有人收拾他！
　　當務之急是先把這些官員救下來，這些人是朝廷的脊骨。
　　可眼前最大的問題是徐誌穹不能輕易露面，也沒有足夠的精力。
　　現在的主要精力必須放在北方戰場上，六千多兵力看著不少，但凡出點閃失，轉眼就沒了。
　　三座險關還等著糧食，只要有壹座險關失守，圖奴大軍開過來，戰局就萬劫不復了。
　　常德才道：“主子，要是信得過咱家，這事就交給咱家辦了。”
　　“我是信得過妳，可也得有人幫妳！”徐誌穹痛殺儒生的時候，身後有掌燈衙門，單靠常德才壹個，鬥不過龍怒社。
　　楊武在旁道：“其實，我們背後也有掌燈衙門，就算沒人，可也有燈！”
　　徐誌穹楞了片刻，突然笑了。
　　楊武生前壹直有個遺憾，這壹次或許能把遺憾彌補回來。
　　徐誌穹去了正房，把白燈和青燈拿了出來。
　　“紅燈是我的兵刃，不能給妳們，這盞青燈和白燈也是我的，送給妳們了，妳們誰當青燈郎，自己商量著辦。”
　　常德才笑道：“咱家當白燈，讓楊武也升壹回官。”
　　楊武搖搖頭道：“我就要這支白燈，我白當了壹回提燈郎，以前不知道該怎麽當，現在該好好當壹回！”
　　徐誌穹給他們兩個制定了壹套計劃，隨即返回了湧州。
　　……
　　深夜，王彥陽被綁在龍怒社的社館門前，氣息奄奄。
　　崔誌明壓低聲音道：“老哥哥，妳可得挺住，我又攢了點力氣，身上的綁繩就快掙開了，等會我帶著您壹塊走！”
　　王彥陽搖了搖頭，之前兩個人壹起跑過，王彥陽腿慢，沒跑掉，倒把崔誌明給連累了。
　　“老弟，妳自己跑，妳好好活著，千萬別管我！”
　　“崔某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妳低聲些，這與貪生怕死無幹，吾輩脊骨猶在，不能斷送在這群豬狗手裏，快些去吧！”
　　正說話間，周海裘走了過來，蹲在兩人面前。
　　這廝雖然穿了長袍，戴了儒冠，但面目還和往昔壹樣可憎。
　　他拍了拍崔誌明的臉：
　　“作甚呢？想跑？想往哪跑？妳們倆挨得打還少麽？怎就那麽沒記性！”
　　崔誌明啐了周海裘壹口。
　　周海裘起身躲開，猙獰笑道：“妳們這些逆臣賊子，壹個個裝的光明磊落，現在怎麽不敢光明正大逃命去？小爺讓妳們逃，妳們逃壹個看看！逃啊！”
　　他對著王彥陽壹頓踢打，崔誌明喝道：“有本事沖我來，莫再傷了老禦史！”
　　周海裘回身踹了崔誌明壹腳：“沖妳來怎地？妳當小爺怕妳怎地？”
　　崔誌明冷笑道：“當初在我面前，哭爹喊娘就是妳吧？”
　　周海裘勃然大怒，扯住崔誌明的頭發奮力踢打：
　　“妳特麽才哭爹喊娘，小爺我從來沒喊過，妳特麽跑，妳跑壹個給小爺看看，妳不是能弄斷綁繩麽？妳弄斷壹下看看！
　　妳要敢弄斷綁繩，小爺就砍了妳壹只手，妳要敢跑壹步，小爺就砍妳壹只腳，妳還特麽罵我，妳再罵壹句，小爺就割了……”
　　周海裘突然沒了聲音，他壹直揪著崔誌明的頭發，可手上突然失去了力道。
　　崔誌明掙脫開了？
　　沒有啊！那只手還在他頭發上抓著。
　　可為什麽使不上力氣？
　　看著光禿禿的手腕，周海裘似乎明白了。
　　手還在頭發上，但手不在胳膊上了。
　　常德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周海裘身後，壹刀砍斷了他的右手。
　　“娘，娘，娘呀！”周海裘嘶聲哭喊，聲聲都是喊娘。
　　龍怒社壹群儒生聚了過來，扶住周海裘，看著常德才，厲聲喝道：“妳是什麽人？妳想做甚？”
　　看著周海裘的斷臂，這群儒生很是害怕。
　　可對面就壹個女人，他們這麽多人，打壹個女人，還是可以的。
　　壹名年輕儒生喝道：“不知死的婦人，誰指使妳來的！”
　　壹名中年儒生喊道：“妳傷了我們周師兄，非要把妳千刀萬剮不可！”
　　常德才笑道：“妳這把年紀，還叫他師兄？若是他爹官再做大些，妳豈不是要叫他師爺爺？”
　　中年人勃然大怒：“各位同窗，莫與她饒舌，沖上去，活扒了她的皮！”
　　儒生們正想壹擁而上，可沒曾想，女人身後跳出來壹個男人，男人手裏拿著壹盞白燈。
　　看到這盞白燈，儒生們在氣勢上萎靡了壹大半。
　　楊武舉著白燈，來到眾人面前道：“拘禁朝廷命官，妳等知罪？”
　　話音落地，儒生們壹哄而散，舍卻了周海裘。
　　提起徐誌穹名字，儒生不敢夜行！
　　如今看到了活生生的提燈郎，不管是不是徐誌穹，刻在儒生靈魂裏的恐懼，瞬間爆發了。
　　周海裘想跑，楊武飛起壹腳，把周海裘踹趴在地上，上前壹腳踩住了他後腦勺，喝道：“毆打朝廷命官，傷人至死，妳知罪？”
　　原本哀嚎的周海裘，嚇得不敢哭了。
　　“我，我，我錯了，我，我求求妳，饒我壹命……”
　　“饒妳？”楊武猙獰壹笑，“妳時才說要砍了崔學士的手，現在我把妳手給砍了，妳還說要砍了崔學士的腳，我再把腳給妳砍了。”
　　楊武回身砍了周海裘壹雙腳。
　　周海裘喊破了喉嚨，又開始喊他爹娘。
　　“我叫我爹弄死妳們，我，我爹壹會就來，我娘也來，我弄死妳們……”
　　楊武笑道：“妳還說要割了什麽東西，是舌頭吧？讓我看看妳舌頭在哪？”
　　周海裘死死閉住嘴，楊武擰斷了他的頜骨，把舌頭扯了出來。
　　……
　　壹個時辰過後，周開榮來到了社館，看到了壹具無頭屍。
　　“兒啊，我的兒……”周開榮壹眼認出了屍首，當即淚流滿面。
　　旁邊壹名儒生顫巍巍道：“是，是提燈郎做的。”
　　“大宣沒王法了嗎？”周開榮哭道，“掌燈衙門！我與妳們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