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九章 範大領主,妳知罪?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徐誌穹突然出現在了吳靜春的背後。
其實他來的也不算特別突然,他碌州已經待了好幾天了。
徐誌穹和陶花媛只在鐵狼關待了壹天,第二天便借著繩索,從城墻爬到了關外。
出了鐵狼關,不再受到蚩尤兵主印的限制,陶花媛可以自由使用法陣,兩人在湧州待了三天,三大險關和各個城池去了壹趟,至第四天抵達了碌州。
彼時余杉還沒到,徐誌穹也沒急著亮明身份,且帶著陶花媛把碌原城上上下下查了壹遍。
這壹查,收獲頗豐。
徐誌穹在知府、同知、通判、經歷、知事、照磨……大小官員家裏發現了很多好東西,有些地方來不及去查,等喬順剛來了,再讓他們幫忙。
查的差不多了,徐誌穹本想再看看吳知府下壹步的行動,沒想到吳知府壹大早上連衣服都沒穿好,就火急火燎出門,原來是想殺了趕來求援的白子鶴。
徐誌清的燈籠桿橫在了吳靜春的脖子上,吳靜春還在嘴硬,沖著徐誌穹喊道:“妳是何人?”
“掌燈衙門千戶徐誌穹!”
“妳想做甚?想要放逆賊入城麽?莫非妳是逆賊同黨?”他想先給徐誌穹扣個帽子。
徐誌穹不吃這壹套,不氣不惱,心平氣和道:“我讓妳立刻打開城門。”
吳靜春哪能打開城門?
如果讓白子鶴進城,很多事情都要暴露了。
“吳某身系碌州安危,身系碌州百姓,絕不能為逆賊開門!”
徐誌穹點頭道:“有種!妳當真不開?”
“為我碌州黎民百姓,我寧死不開!”
吳靜春堅信徐誌穹不敢對他動手,他是碌州知府,也是碌州的主心骨,如今碌州正在危難之際,就連蒼龍長老都不敢動他。
當務之急,是把白子鶴射殺,把他身後的三十多人都射殺,就算殺不幹凈,也得把他們趕走!
吳靜春神情堅毅道:“各位將士,不必管我,速速射殺叛賊,吳某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徐誌穹敬佩吳知府這份堅毅,他用燈籠桿上的刀子,從吳靜春的左肩上割下兩片肉來。
吳靜春銀牙壹咬,大喝壹聲道:“諸位將士,不要沖動,先把城門打開!”
吳靜春疼的眼淚都下來了。
徐誌穹這廝不守規矩,他特麽來真的。
城門壹開,余杉率軍來到城外,把白子鶴等人接到了城中,趕緊傳喚醫官為其治傷。
吳靜春滿臉是汗道:“徐誌穹,妳好大膽!妳放叛賊入城,還重傷本府,且待本府包紮傷口,再到蒼龍長老面前與妳理論。”
徐誌穹道:“我是爽快的人,不用等妳包紮傷口,咱們現在就去理論!”
吳靜春喊道:“本府血流不止,徐誌穹,妳要加害本府!”
“別喊了,這兩刀片的有分寸,沒有多少血,壹會咱們支個鍋子,邊涮邊聊。”
這徐誌穹為何如此兇惡?
吳靜春的語氣軟了下來:“徐千戶,妳要帶本府去什麽地方?”
徐誌穹拎著吳靜春,邊走邊道:“咱們去縣衙,審案子。”
吳靜春趕緊示意隨從,讓他把州府大小官員全都叫來。
為今之計,只有州府上下壹心,才能保住性命。
因戰事告急,州府大小官員都在小葉城,壹聽說知府出事了,趕緊去縣衙壹看究竟。
粱季雄聽說徐誌穹回來了,也立刻去了縣衙。
縣衙裏,喬順剛扣押了知縣,布置好公堂,準備好了人證物證,還放進來不少平民到縣衙裏聽審。
等眾人來齊,徐誌穹先讓吳靜春站在壹邊,向粱季雄行了壹禮。
“掌燈衙門千戶徐誌穹,見過聖威長老。”
看到徐誌穹,粱季雄心情很是愉悅。
可看到眼前的情況,聖威長老有些緊張。
“誌穹,吳知府怎麽受傷了?”
吳靜春含著眼淚正要控訴,徐誌穹壹臉淡然道:“長老,這是我砍得,這都是我壹個人的功勞,妳適當褒獎就好!”
粱季雄不知該說些什麽,同知範國棟上前喝壹聲道:“豈有此理?區區壹提燈郎而已,誰給妳的膽量,在我碌州重傷知府大人?”
徐誌穹轉臉問道:“妳是什麽人?”
範國棟壹臉正色:“吾乃碌州同知範國棟!”
“要給圖奴送糧食的就是妳麽?”
範國棟冷笑壹聲道:“徐千戶,妳想以此治本官的罪麽?本官此舉是為我碌州百姓!是為我碌州萬千蒼生!
本官曾和聖威長老說過,若是要治本官的罪,本官千刀萬剮也心甘情願!本官為我碌州無怨無悔,本官為我碌州……”
徐誌穹打斷範國棟道:“妳碌州?碌州是妳的麽?”
範國棟冷笑壹聲道:“本官與知府大人共治壹州之地,我將碌州視作我鄉土,有何不妥?”
“碌州是妳的,那湧州呢?也是妳的麽?”
範國棟臉色壹變,眼神有些遊移:“妳說湧州作甚?吾乃碌州之官,和湧州有何幹系?”
徐誌穹詫道:“大人何必自謙,妳乃湧州、碌州兩州領主,這可是圖努國大將軍涅古來親自答應妳的!”
壹語既出,滿堂嘩然。
粱季雄驚呆許久,看著範國棟,喝壹聲道:“狗賊,妳通敵!”
範國棟趕緊辯解:“聖威長老,休聽此人胡言亂語,卑職只見過涅古來壹次,還是奉了聖威長老的命令,至於什麽兩州領主,卑職連聽都未曾聽過!”
“提燈郎和妳壹起聽的,妳怎說沒聽過?”
徐誌穹叫來王振南,王振南當著眾人的面,用圖奴語重復了壹遍:“等我大軍攻下碌州,圖努大帝會封妳為兩州領主,妳若不中用,我另找別人就是。”
話音落地,吳靜春後退兩步,與範國棟拉開了距離。
他聽得懂圖奴語,王振南的圖奴語說的很標準。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從王振南跟著範國棟去到圖奴大營那刻起,範國棟已經沒命了。
範國棟臉色慘白的看著王振南,這個蠢人當初壹臉茫然,誰能想到他真會圖奴語?
徐誌穹笑道:“範國棟,剛才的話,是妳自己翻譯壹下,還是我替妳翻譯?”
“休要含血噴人!”範國棟死不認賬,“我沒說過這樣的話!”
王振南不急不忙,把範國棟和涅古來之前的對話,分別用圖奴語和宣語復述了壹遍,著重強調了其中幾句:
“天佑我圖努大帝,天佑我大將軍,糧食備齊了,但宣犬的蒼龍長老來了。”
粱季雄聞言氣得渾身直抖。
“屬下對圖努大帝忠心耿耿,對大將軍忠心耿耿!”
吳靜春聞言,繼續和範國棟拉開距離。
“天佑我圖努大帝,天佑我大將軍,大將軍放心,屬下定不辱使命,助大將軍殺盡宣犬,振我大圖努之威!”
這壹句殺傷力最大,誰也沒想到範國棟能在涅古來面前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
所有官員都盯著範國棟搖頭不語。
在院子裏聽審的百姓破口大罵。
“不要臉的範國棟,妳罵我們是宣犬,妳是什麽東西?”
“還天佑妳圖努大帝,妳特麽不看看妳是什麽種?妳特麽是毛剎養出來的?”
“肯定是毛剎睡了他娘,睡完了還不給錢,生了他這麽個雜種!”
徐誌穹問範國棟:“這事是真的麽?”
範國棟滿身黏汗,高聲喊道:“我未曾通敵,這些話我都沒說過,妳們誣陷我!”
徐誌穹道:“沒說妳通敵的事情,我是說毛剎睡妳娘的時候,給錢了沒有?”
院子裏的百姓放聲大笑,範國棟咆哮道:“妳們不要聽他胡言亂語,是我救了碌州百姓,若不是我苦苦哀求圖努將軍,妳們早就死在圖努的鐵蹄之下,妳們壹個也活不下來!”
徐誌穹笑道:“妳是怎麽哀求的?站著求,還是跪著求?”
“我沒跪,不信問問妳兩個部下!”
“妳受封領主的時候,是跪著的吧?”
“我站著!我壹直站……”範國棟吞了口唾沫,趕緊改口道,“我不知道什麽是領主!這都是妳部下信口胡言,栽贓於我!”
徐誌穹嘆口氣道:“範大領主,妳就認了吧,就說毛剎睡了妳娘,妳本就是毛剎的種,這樣還不算太丟人。”
“姓徐的,妳逼人太甚,我不跟妳計較,我心口痛,要歇息片刻,且等我會驛館歇息片刻,再與妳理論!”
範國棟轉身要走,只要吳靜春不攔他,他相信在碌州地界就沒人敢攔他。
徐誌穹回身壹腳踹在範國棟的膝彎上,上前兩腳踩斷了範國棟的小腿。
範國棟嘶聲哀嚎:“來人,救我,有人戕害朝廷命官!”
侍衛、隨從無壹人上前。
但凡是個宣人,都不想離範國棟太近。
徐誌穹站在範國棟面前,啐壹口道:“妳是哪朝的命官?妳不是圖努大帝的壹條忠犬麽?”
陶花媛給徐誌穹遞上了兩卷羊皮書。
徐誌穹放在範國棟的面前:“這東西妳認得麽?”
範國棟低頭道:“我不認得。”
“這是涅古來給妳的書信,這上寫著妳的名字,寫著涅古來給妳的承諾,
妳給涅古來送去了兩千石糧食,涅古來答應攻破碌州之後,保全妳壹家老小,還封妳做個小領主,
妳給涅古來送去了五萬箭鏃和四百套盔甲,涅古來答應封妳做大領主,把碌州全境封給妳,
妳若是再給涅古來送去壹萬石糧食,等涅古來打來的時候,為涅古來打開城門,涅古來就把湧州和碌州全都封給妳,
妳們前前後後通了十幾封書信,妳怕涅古來不認賬,把這些書信都藏在了府上,
妳以為藏在暗格裏我就找不到了?這羊皮的膻味和毛剎身上的臭味壹模壹樣,隔著幾道墻,我都聞得見!”
範國棟跪在地上,喃喃低語道:“我都是為了碌州,我都是為了百姓,我都是為了他們……”
徐誌穹喝道:“提燈郎,掌燈!”
牛玉賢打開燈盒,二十四盞青燈盤旋在大堂之中。
徐誌穹喝道:“範國棟,貪贓資敵,妳知罪?”
“我,我都是……”
“通敵賣國,妳知罪?”
範國棟回身看著梁季雄道:“聖威長老,我是壹時糊塗,我都是為了大宣百姓,我都是為了大宣江山!”
梁季雄冷笑壹聲道:“妳時才說了壹句,縱使千刀萬剮,妳也心甘情願,聽妳說了這麽多謊話,我就相信這壹句是真的。”
徐誌穹回身對牛玉賢道:“按聖威長老吩咐,剮這狗賊三千刀!”
牛玉賢叫人綁了範國棟,綁在院子,當眾行刑。
吳靜春上前施禮道:“聖威長老,卑職治下無妨,範國棟通敵,卑職有失察之罪!”
梁季雄再度冷笑;“跟我說這作甚?妳且問徐千戶,是不是壹句失察就算過去了?”
吳靜春轉身對徐誌穹道:“徐千戶,範國棟所作所為,本府概不知情!”
徐誌穹笑道:“範國棟的事情,先放在壹邊,我且問妳,碌州苦戰多日,妳給碌州送去過多少糧草和軍械?”
吳靜春讓主簿拿來了賬簿:“請徐千戶過目。”
徐誌穹翻了翻賬簿,笑道:“車騎將軍部下參將白子鶴就在城中,妳敢拿著這賬簿和他當面對質麽?”
吳靜春義正言辭道:“叛軍之言,何足為信,吾乃……”
話沒說完,徐誌穹壹腳踹在了吳靜春的臉上,踹斷了吳靜春兩顆門牙。
吳靜春捂著嘴,雙眼通紅,看著徐誌穹。
徐誌穹垂著眼角道:“這壹腳,讓妳長個記性,再敢叫他們壹句叛軍,我就多剮妳壹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