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項鏈

　　“我就是壹個可憐的女人，好不容易擺脫噩夢，不能放我壹馬嗎？”艾娃站在篝火堆前，火光照出壹張清純美麗而悲戚的臉來，“我該說的都說了！”
　　“夫人，這次過後，除非性命攸關發，否則我發誓，絕不會再打擾妳平靜的生活。”篝火對面長凳上端坐的獵魔人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凝視對方的眼睛，“我從爬山虎村的揚克口中了解到，奧爾托蘭曾經帶走了他的父親，賭鬼弗蘭登……”
　　“妳見過他們壹起行動嗎？”
　　女人十指緊扣，沈思片刻，“有天晚上我從噩夢中驚醒，發現奧爾托蘭和弗蘭登都在家裏。”
　　“他們在幹嘛？聊了些什麽？”
　　“我沒聽清，後來奧爾托蘭只解釋有要事相商，我當時很奇怪，他壹個富商和賭鬼有什麽好談的？”
　　“具體是多久以前？”
　　“壹年多以前……”艾娃垂下臉抿了抿嘴唇，“那時候他已經開始有意冷落我，但還沒和別的女人勾搭在壹起。”
　　羅伊輕輕拍了壹下膝蓋，這就和揚克口供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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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另壹件事，我從港口的守衛艾吉口中了解到，妳丈夫外遇的幾個女人，都是妓女。”
　　“那又如何？”艾娃皺著小巧的鼻子，語氣充滿厭惡。
　　“三個妓女長得和妳很像，妳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嗎？”
　　“您想說明什麽問題，他還愛著我？”艾娃嘴角浮現壹抹譏諷的笑容，嗓音尖銳起來，“所以找了幾個我的替代品，卻把我丟在壹邊？您不覺得這種推測很可笑嗎？無論他找的人漂亮還是醜，背叛就是背叛！”
　　“他心頭若還有我，就不會冷落我，折磨我，讓我痛不欲生！”
　　“哇哇——”臥室大門裏響起嬰兒的洪亮的啼哭聲，女人慌忙走了過去，將繈褓從木制的嬰兒車裏抱起，輕輕拍打孩子的背，
　　“亞薩乖，別哭，媽媽在這兒，媽媽在這兒。”
　　羅伊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那個唇紅齒白、胖嘟嘟的男娃娃，瞳孔壹凝——男孩兒白皙的脖子上掛著壹條灰撲撲的項鏈，墜飾是壹枚菱形的石頭，石頭上雕刻著壹副小巧的圖案。
　　在篝火的光芒下模糊不清，看上去極不起眼。
　　但獵魔人走到孩子身周壹米的範圍之內，胸前蝮蛇吊墜開始嗡嗡輕吟。
　　混沌能量在湧動。
　　他呼吸加重。
　　“夫人，這條項鏈看上去挺特別的。”羅伊壓制住激動的心情，盡量語氣平緩，
　　女人摟著嬰兒，細膩的側臉散發著聖潔光芒，嘴角浮現慈愛的笑容。
　　“法赫德送給孩子的。”
　　“不，不，這是奧爾托蘭留給妳們的吧？”
　　獵魔人目光炯炯看著這對母子。
　　女人繃緊身體，臉色壹瞬間慘白，但不再狡辯。
　　“好吧，妳說得對，這是奧爾托蘭的禮物……看上去不值什麽錢，我就給他戴上了。”
　　妳大錯特錯啊，不值錢！？
　　羅伊心頭咆哮，瞳孔閃爍深邃的光芒——
　　守護吊墜
　　材質：黑曜石、銀、魔力、皓石、惡靈塵、輪註粉塵，長青石……
　　附魔——
　　物理防護、能量防護，邪靈防護、疾病抵抗……
　　每次生效後，護符將自動從空氣中汲取混沌能量，補充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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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獵魔人從沒見過如此強大的附魔飾品，加持數項實用功能，而且自動充能。
　　按照他的估計，這條項鏈價值數萬克朗。
　　“所以這個孩子是奧爾托蘭的親骨肉？”
　　“他消失前，我已經懷孕好幾個月，改嫁給法赫德後，生下了亞薩，法赫德對此並不介意，”艾娃溫柔的目光轉向木窗外，大海的方向，嘴角露出甜蜜的笑意，“他把孩子視同己出。”
　　獵魔人的觀測下，這個嬰兒只是壹個平平無奇的男孩兒，身上並不具備任何魔力。
　　他沒能繼承到父親的魔力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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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的輕柔安撫下，孩子停止哭泣，含著媽媽的壹根手指，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獵魔人，
　　羅伊卻陷入矛盾的情緒之中。
　　即便法師財力雄厚，絕不會輕易把如此珍貴的附魔吊墜送人。
　　“奧爾托蘭……”獵魔人情不自禁感嘆道，視線鎖定嬰兒脖子上的墜飾，想要看清楚那上面的圖案。“必定很重視這個孩子，他很愛孩子。而妳留下項鏈，說明妳心裏還有他。”
　　“不，妳什麽都不懂！”艾娃好似受到某種刺激，突然壓抑至極地低吼了壹聲，對著獵魔人怒目而視，“我恨他！項鏈只是……只是留作紀念……”
　　“他也不愛我和孩子！他消失前的行為，不可饒恕！”
　　“他對妳們做了什麽？”
　　羅伊放輕了聲音。
　　“我不是說過，除了感情的背叛，他還有更可怕的錯誤。”女人搖頭，說出了最後壹條線索，“我因為他那人盡皆知的出軌醜聞而崩潰、自殺。他救活了我，並讓我快速恢復元氣，我本以為他會改變。”
　　艾娃緊抿嘴唇，明媚的眸子裏閃爍著畏懼之色，
　　“可那晚我從睡夢中驚醒，卻看到他站在我的床鋪前，手提壹把殺魚的刀，直勾勾地看著我。”
　　“那種眼神，我很小的時候，在出海劫掠的海盜身上見過。”女人縮了縮肩膀，把孩子摟進懷裏，“我感覺得到——他當時想殺了我們母子倆。”
　　艾娃摟著孩子抽噎，連嘴角那粒美人痣都被淚光染紅。
　　而嬰兒感受到母親的哀切，也陪同母親壹起哭了起來。
　　“在我苦苦哀求之下，他才不發壹言地離開。但我看得出，他很猶豫，極不情願！”
　　“壹個父親怎麽能產生這種畜生不如的想法？這比出軌更令我絕望！”
　　“雖然他饒了我和孩子壹命，但我也不想再見到他！”
　　“他成全了我，他自己消失了。”
　　獵魔人保持沈默，直到她發泄完情緒，擦幹淚水。
　　和她甜蜜四個月，又冷落她，出軌外人。
　　留給孩子價值萬金的護符，卻銷聲匿跡，不回來看壹眼。
　　剛救了自殺的妻子，又想用刀殺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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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爾托蘭的種種行徑在獵魔人腦海中變成了壹個詞——矛盾！
　　獵魔人只能這麽想——他帶走賭鬼，和那三個酷似妻子的妓女，最後想親手殺害妻子，統統為了達成某個目標？
　　可事到臨頭，他反悔了。
　　而要解開這些謎題——
　　“艾娃夫人，我有壹個不情之請……妳能不能把這條項鏈借給我用壹用？”獵魔人懇求道，“我保證最多明天就原物奉還，或者說妳什麽要求？”
　　“我只有壹個要求！”女人抱著孩子，回頭看向羅伊，美目中閃過淚光，聲嘶力竭地懇求，“別再跟我提那個名字，別再打擾我們壹家！求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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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哢嚓，木門開啟又關閉。
　　獵魔人把手中項鏈捧到眼前，朦朧的光照出了墜飾上的精致雕刻——壹口星形的池塘，和三顆池塘邊的柳樹。
　　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跟奧爾托蘭的秘密基地有關系！
　　“萊納斯先生……”等候良久的克洛特沖獵魔人說，“我已經為妳找好了下榻的酒館，就在大龍蝦酒館，有美酒、美食，甚至還有點特別服務，包妳滿意。”
　　“別著急，夥計，妳自詡為導遊，肯定對整座印達爾斯費爾的所有景點和地形都了如指掌吧？”
　　“不是我吹噓，”導遊傲然壹笑，指了指自己的金發飄逸的腦袋瓜，“島嶼的地圖都在這兒記著了？”
　　“見過這個地方嗎？”羅伊把項鏈展示給他看。
　　後者註視著墜飾上的圖案，不過十秒，表情壹動。
　　“我想起來了，它在靠近北邊無人區的樹林裏！幾年前我曾經在這塊池塘釣過魚！”
　　“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