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四百壹十五章 內亂,祥瑞,朕要登基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7
石忠唐敗了!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往清河周邊散播。
“那條野狗,也有今日?”
幾個商人在家中聚會,很是歡喜。
“當初咱們還說秦王對豪商太苛刻,可苛刻是苛刻,只要咱們遵循他的規矩,那壹切照舊。可石忠唐那條野狗,卻連罪名都不用,直接抄家滅族,只為了我等的錢糧!”
壹個商人眼中多了恨意,他的女婿和女兒便是在那場鬧劇中全家被殺光。
“北疆那陣子缺錢糧,秦王也未曾對那些不滿自己的豪強下手。他的規矩,他自己也遵循。自律的人才會有好報,看看,如今好報便來了。”
“諸位。”上首的年長商人幹咳壹聲,“如今石逆大敗,北疆軍必然會接踵而至。咱們該怎麽辦?”
“自然是痛打落水狗!”
“那,便派人去求見秦王。”
……
清河城中,人心惶惶。
就在石忠唐逃回清河的第二日,有官員便衣想潛逃,當即被識破。
“斬殺?”春育建議。
石忠唐正在看登基的禮儀安排,聞言搖頭。
“聽聞秦王有酷刑曰豎桿子。”
“是,只是豎在何處?”
“就在節度使府外面!”
晚些,壹根桿子豎在節度使府外面,那個官員被剝光架了上去。
“啊……”
慘嚎聲令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進出都能看到這壹幕。
“誰再敢逃,這便是他的下場!”
石忠唐的聲音比北風還冷。
登基大典在他的催促下不斷推進著。
……
南周。
自從北征大敗後,南周邊軍便老實了許多,面對南疆叛軍的挑釁壓根就不敢擡頭。
“最近南疆軍沒什麽動靜啊!”
壹隊斥候在靠近南周壹側歇息。
隔著壹條小河,對面便是南疆。
以往他們還敢靠近小河,甚至沖著河中撒泡尿,笑嘻嘻的說這泡尿定然會被南疆人給喝了雲雲。
但此刻他們卻離的遠遠的。
北征失敗的影響還未曾散去,汴京吩咐邊軍不得挑釁,違者……處死!
這是從未有過的嚴厲。
邊軍們不服氣,許多人都說是方崇不懂裝懂,葬送了大軍。
將領們也暗自不滿,可沒人敢沖著汴京罵幾句。
賊配軍也敢議論國事嗎?
這是罪名!
那些文官會冷冰冰的把這個罪名丟出來,隨即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
壹句話,武人就是背鍋的。
“說是在大戰。”壹個老卒吃了餅子,拍拍手上的碎屑,打個嗝,“也不知這壹戰誰會勝。”
“哎!前陣子咱們不是遇到壹支商隊嗎?”有人問老卒,“老張妳還說那些不是商人,是使團。他們是去作甚的?”
“他們走遠了,老夫這才敢說。”老卒幹咳壹聲,“當初老夫在汴京殿前司效力,認得那些人。”
“是誰?”
“為首的乃是原先的吏部尚書,如今的參知政事王舉王相公。妳等說說,能動用王相公的事兒,會是什麽?”
眾人面面相覷。
壹個軍士擡起手,手背上的刺青在陽光下格外清晰,“莫非是去和談?”
“屁的和談!”老卒沒好氣的道:“咱們都出動了大軍,汴京那群文人在大軍出征時吟誦詩詞無數,其中三成都提及了活擒石忠唐,把他丟在籠子裏,或是把他閹割了進宮服侍陛下……妳等覺著,石忠唐可會答應和談?”
當初大軍出征前,不少臣子把這事兒當做是談資,和家人友人說了個遍。至於朝中吩咐的守密,沒人當回事。
結果,大軍還在半道上,事兒就被清河知曉了。
這事兒被軍中將士詬病許久,但那群文人依舊笑傲汴京。
“那是什麽?”有人問道。
老卒摸摸嘴唇,“口有些幹!”
壹個軍士摸出壹個小酒囊,“娘的,少喝點!”
“就壹口。”老卒接過酒囊,仰頭就是壹口。
咽喉張開,直接倒。
“差不多了啊!”
軍士心痛的道。
老卒不舍的把酒囊還給他,打個酒嗝,心滿意足的道:“老夫教妳等個乖,看事要看做事的人。王相公是禮部出身,這些年幹的最多的事便是出使,或是接待使者。他既然是喬裝,必然是想避開南疆耳目,這便說明此行不是與南疆接觸。”
老卒洋洋得意的看著這些棒槌,“如此,他還能去作甚?”
眾人恍然大悟。
“他這是去尋秦王!”
老卒點頭,“北征失利後,汴京最擔心石忠唐派兵報復。王相公此去,多半是尋求與秦王聯手。”
“和北疆軍聯手,夾擊南疆?”
“沒錯。”
汴京君臣大概不會想到,在他們眼中的機密事兒,就這樣被邊軍中的壹個老卒給分析的清清楚楚的。
這個世間從不乏人才。
缺乏的只是時機。
就像是另壹個世界中的那位驛卒,若非身處明末時,他不會謀反,也不敢謀反。
“這主意不錯啊!”
“是不錯。”老卒砸吧著嘴,嘴裏還有酒味,有些發酸。
“有人來了。”
壹騎從南邊疾馳而來。
“戒備!”
老卒喊道。
眾人趕緊上馬,剛拔出兵器,對方就到了小河邊上。馬背上的男子戴著鬥笠,身穿壹件灰撲撲的衣裳。小河雖不算寬,但戰馬卻無法越過。戰馬長嘶壹聲,想止步,可慣性太大,最終摔進了河中。
男子從馬背上飛掠而起,輕松落在對岸,就在軍士們張弓搭箭時,丟出壹塊牌子,“情人司密諜,給我兩匹好馬,另外,幹糧飲水。”
老卒接過牌子,仔細查看了壹番,問道:“妳這是送急報?”
男子接過軍士遞來的水囊,喝了幾大口。
“這也不是什麽機密,秦王與石忠唐決戰,秦王大勝。”
老卒面色微變,“不好!”
男子壹怔,“何事不好?”
老卒說道:“王相公前陣子剛回汴京。”
“嗯?”男子不覺得這事兒有問題。
“老夫猜測,他是去尋秦王。大周想與秦王聯手夾擊南疆軍。”
艹!
男子楞住了,“若是如此……”
“汴京大軍集結,可來的卻是北疆軍。”
汴京在誓師,帝王發表講話,歷數了南疆軍的罪惡,隨後鼓勵將士們奮勇殺敵。
可接著就傳來南疆軍被秦王滅了的消息。
男子飛掠上了馬背,“駕!”
他必須要搶在王舉回到汴京之前截住他!
軍士們在笑。
覺得這事兒真有趣。
至於汴京的君臣出醜,和自己沒關系。
唯有老卒,神色郁郁的看著南方。
“老夫怎地覺著,這風雨欲來啊!”
……
棉城,這是南疆朝向北方的第壹座城池。
當北疆大軍雲集城下時,城頭的叛軍在顫栗。
“攻城!”
秦王說道。
只用了大半個時辰,棉城守軍就崩潰了。
而且,城中百姓竟然主動配合北疆軍清剿叛軍殘余。
壹個老人罵道:“這些畜生,早該死了!”
人心向背,在此刻顯露無疑。
第二座城池,王老二帶著數千遊騎趕到時,發現城門洞開,幾個百姓膽怯的在外面張望。
“跑了,都跑了。”
守軍跑了。
在得知北疆軍出動後,盡數逃了,不知去向。
“南疆就那麽大,他們跑不遠。”
秦王的反應意味深長。
隨後的進攻更像是壹次進軍。
大多城池的叛軍逃散,百姓自發組織起來維持秩序,等待北疆軍接收。
“人心散了。”
韓紀歡喜的道。
北疆軍不斷推進的消息傳到了清河。
“多處守軍逃散。”
賀尊低著頭,只覺得大堂裏的氣氛幾乎凝固住了。
這是兵敗如山倒啊!
大勢已去!
“無需擔心!”
最近幾日石忠唐變得越發的令人高深莫測了。
他舉手投足皆有壹種刻意的緩慢,說話也是如此。
“關中那些世家大族不滿秦王久矣,我軍黃州戰敗後,他們必然會擔心秦王壹統天下,隨後會削弱,乃至於鎮壓世家大族。這些人可會坐以待斃?不會!”
石忠唐興奮的道:“他們會動手。只需關中暴動的消息傳到軍中,秦王必然回師。”
賀尊低下頭,暗自苦笑。
秦王的心腹謀士曹穎坐鎮關中,另有虎賁之師鎮壓,誰敢暴動?
關鍵是,許多世家大族的家主都在蜀地,或是在蜀地悄然返回關中的路上。
沒有主事人,誰敢暴動?
大王,這是昏頭了嗎?
賀尊擡頭看了壹眼,卻見石忠唐滿面紅光。
他不禁想到了當初聽聞過的壹段話。
——人臨死前都會回光返照,看著,滿面紅光!
魏明也看到了石忠唐臉上的紅光。
對石忠唐這番分析,他嗤之以鼻,在他看來,石忠唐此刻已經有些瘋癲了。
正是動手的好機會。
魏明眸色深沈,看了兩個心腹壹眼。
壹個心腹出班,“大王,臣聽聞城南有水井中大放光芒,臣去看了,果然。於是便令人看守水井,特來稟告。”
“哦!”
石忠唐兩眼壹亮。
但凡新君登基之前,壹定要弄些祥瑞。
石忠唐果然心動了,問了水井的情況後,說道:“去看看。”
他帶著群臣出了節度使府,壹路去了城南。
到了城南那條巷子外,這裏已經被軍士封鎖住了。
“大王,就在裏面。”
官員指著裏面說道。
眾人跟著他往裏去。
進去後不遠,右側有個向巷子側面凹陷的地方,十余軍士把守。
水井就在他們中間,上面蓋著壹塊石板。
“就在此處。”
官員說道。
石忠唐走過去,“揭開!”
身後壹個侍衛上前,雙手握住石板邊緣,緩緩搬開。
白光沒有。
壹個身影從井口竄了出來。
劍光閃過。
“大王!”
有官員尖叫。
石忠唐沒動,在他身後的魏明大喜,隨即拔刀。
卻沒看到石忠唐神色冷漠,甚至是有些厭惡。
賀尊嘆息壹聲,“何苦?”
石忠唐身邊的侍從輕輕壹掌拍去。
呯!
沖上來的黑影被這壹掌拍飛。
魏明的橫刀此刻也到了石忠唐的脊背後。
另壹個看似無害的侍從伸手壹拳。
橫刀崩碎。
壹只大手不可阻攔的破開了魏明的格擋,抓住了他的肩膀,只是微微發力,魏明就渾身酸軟。
他嘶聲道:“妳竟然知曉……”
魏明的壹個心腹走出來,行禮,“大王,魏逆的心腹皆在此。”
“是妳?”
魏明目眥欲裂,“狗賊,我對妳不薄,妳竟如此回報?”
“蠢貨!”
石忠唐回身,“但凡謀大事,首要在於守密。而妳這個蠢貨,卻恨不能讓麾下盡人皆知。”
魏明突然笑了起來。
“妳也沒有好下場!”
嗆啷!
石忠唐猛地拔出腰間橫刀,身體前沖。
噗!
橫刀從魏明的小腹刺入,從背後穿了出來。
橫刀拔出來,接著壹揮。
石忠唐手握人頭,緩緩看向群臣。
“誰要謀逆?”
無人吭聲。
“誰?”
急促的腳步聲中,壹個將領跑了進來,見到現場的慘狀愕然,然後趕緊稟告:“大王,北疆軍距離清河不到三十裏!”
眾人壹陣惶然。
齊齊看向石忠唐。
石忠唐提著魏明的頭顱,“殺!”
那些侍衛拔刀,轉瞬就把魏明的心腹殺了個精光。
看著那些屍骸,石忠唐微笑道:“這可是祥瑞?”
“是!”眾人顫栗。
“那麽,還等什麽?”
石忠唐咆哮,“朕,要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