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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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二百二十五章 帶著妳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6

  從出生開始,衛王見得最多的除去母親淑妃之外,便是丁長。
  那時皇帝還只是個普通的皇孫,整日在外面。衛王和淑妃的日子在其他女人的排擠之下有些艱難。
  淑妃的身邊就丁長這個可以依靠的人,可皇孫的後院大打出手是不成的,丁長空有壹身修為卻只能徒呼奈何。
  但,至少能護住淑妃母子不被人下黑手。
  這也是淑妃母子能平安度過那段歲月的原因。
  父親這個詞,對於那時的衛王而言有些陌生。李泌偶爾會在他們母子眼前晃蕩壹下,然後就走了。
  那段時間李泌很忙,後來衛王才知曉,他在忙著如何把祖父李元推進東宮。
  等他成功後,淑妃母子的處境並未改善,反而越發的艱難了。
  李元成為太子,李泌便是天然的接班人,沒人敢和他爭。
  未來帝王的嬪妃,首要是什麽?
  有兒子!
  可彼時李泌就三個兒子,老二便是衛王。
  壹時間各種手段令淑妃焦頭爛額。
  衛王就是在那個時候站在了母親身前。
  第壹次動手,是丁長頂的罪。那壹次,丁長被打了個半死,氣息奄奄。
  第二次,瞞不過去了,衛王被責罰。
  衛王被關在了偏殿內,是丁長悄然送來食物,是丁長趕走了那些想弄死衛王的人。
  衛王漸漸長大,丁長反而越發的不起眼了。
  直至衛王出宮,淑妃令丁長跟著去。
  到了潛州後,衛王不管府中事,丁長負責外院,和王妃壹外壹裏。
  衛王回身,“妳也跟著去。”
  這壹次,他不準備把這個老家夥帶著。
  可丁長卻搖頭,“老夫在宮中多年,最早是跟著別的女人,那女人整日眼巴巴的等著男人來寵幸自己。
  男人不來,便不知從哪學來了那些狐媚的法子。男人果然來了,可也就是數次。女人不解,憤怒,就拿老夫等人出氣。後來,女人郁郁而終,老夫就被安排給了淑妃。”
  “那壹年,老夫第壹次見到淑妃,好壹個靈秀的江南女子。那壹年,淑妃對老夫說:以後就是壹家人。”
  “貴人後院都不簡單,要用妳時,妳便是壹家人。不用時,妳便是奴婢,是狗。老夫心中存著這個想法,小心翼翼的伺候。可淑妃卻壹直沒拿老夫當外人。”
  “老夫覺著這個女人是不是傻?”丁長笑道:“可仔細壹琢磨,她不傻,且聰慧著呢!這是秉性。”
  “可老夫依舊心存戒心,想著,尋機去前院做事,好歹遠離了後院的風雨。”
  “那壹年,大王出生了。”丁長眼中流露出了回憶之色,“老夫仔細瞅瞅,好醜的娃娃!”
  衛王的眼皮子跳了壹下。
  “陛下匆匆來了壹次,看了壹眼就走了。淑妃產後身子不好,晚上大王嚎哭,老夫擔心吵著淑妃,就抱著大王出去轉轉。”
  “說來也怪,只要壹出去,大王就止住了啼哭,可壹進去,又開始……”
  丁長笑道:“那半年,老夫每夜都抱著大王出去。”
  “老夫是個閹人,說實話,這個世間對老夫而言,也就是個虛幻。宮外的熱鬧,老夫卻覺著冰冷。”
  丁長看著衛王,眼中多了壹抹慈祥之意。
  “大王在哪,哪便是老夫的家。”
  ……
  “陛下,淑妃走失了。”
  盯著衛王的侍衛頂著後腦勺的壹個包進宮請罪。
  “什麽?”
  皇帝雙眸驟然壹冷,扔出了手中的水杯,“那個逆子,他這是想要做什麽?”
  韓石頭也為之壹驚,旋即明白了衛王的意思。
  ……
  “阿耶準備讓衛王最後鬧壹場,借此發難,對付國丈。鬧完之後,衛王也就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
  越王和趙東平在書房裏相對坐著。
  趙東平撫須微笑,“衛王的性子有跋扈的壹面,陛下難道就不但心他魚死網破?”
  “不會。”越王說道:“衛王最在意的是妻兒,以及淑妃。他把妻兒送走,可淑妃卻沒法離開長安。淑妃在,他便在!”
  趙東平點頭,“如此,大王這幾日小心些就是了。”
  越王說道:“那年本王還小,羨慕衛王在宮中能橫行霸道。後來才知曉,阿耶就想尋個人來鬧騰,鬧騰阿娘。”
  把制衡玩到了自己的後宮之中……趙東平嘆息。
  壹個隨從出現在門外,“大王,宮中抄了淑妃的寢宮。”
  越王霍然起身,“動手了?”
  趙東平蹙眉,“太早了,不該啊!”
  越王說道:“看看衛王在何處。”
  隨從剛轉身,有人來稟告,“大王,宮中娘娘那裏傳來消息,淑妃,失蹤了。”
  越王眸子壹縮,“找到他!”
  趙東平說道:“陛下定然震怒,大王,該動手了。”
  越王看了他壹眼。
  趙東平說道:“陛下需要大王的把柄!”
  越王深吸壹口氣,“對不住了,二兄!”
  ……
  秦正開著壹家藥店,背後是潁川楊氏,故而生意火爆。
  藥店也是診所,醫者不是萬能的,有的病人死後,家眷便會來鬧騰。但秦正的藥店沒人敢來……當初有來鬧事的,前腳剛到,後腳就被金吾衛的軍士給帶走了,後來,就沒有了後來。
  從此,再無人來找茬,連同行都離的遠遠的。
  權勢的好處不言而喻,時日久了,秦正身上都帶著壹股子人上人的氣息。
  他站在櫃臺後面,低頭看著賬簿。
  後面,藥店的醫者正在給人診治。
  外面的陽光不錯,賬簿纖毫畢現,清清楚楚。
  壹個陰影遮住了賬簿。
  秦正不悅的擡頭。
  “大王!”
  “秦正?”
  衛王問道。
  秦正笑道:“正是老夫。大王這是來買藥?”
  “那壹年,給本王王妃下的毒,出自於妳這裏。”
  秦正心頭巨震。
  “那壹年,給本王下的毒,同樣來自於妳這裏。”
  衛王說道,“本王來,不是買藥,是買命!”
  呯!
  秦正跌跌撞撞的後退,撞倒了後面裝著藥材的櫃子。
  櫃子轟然倒塌,砸在了他的身上。
  ……
  潁川楊氏傳承千年,在家主的繼承人挑選上有自己的壹套準則。
  楊松成的長子楊新相穩重,壹直被楊松成看好,作為接班人培養。
  次子楊新戊就成了管理家中俗務的人。
  楊家田地人口無數,生意無數,每日的事兒多不勝數。
  那些瑣事自然無需楊新戊去管,他只是掌總罷了。
  除去家事之外,還有些隱秘事也是楊新戊在管著。
  “調派些好手去越王那裏。”
  楊新戊胡須濃密,國字臉,漫不經心的屈指叩擊著案幾上的賬本,“老夫這個外甥倒是有趣,什麽事都能尋過來,什麽鍋都能丟過來。”
  陪同的幕僚笑道:“畢竟那是以後的帝王呢!”
  楊新戊淡淡的道:“他那裏好手不少,卻要這邊出人。這是想把楊氏也拉進去。楊氏和皇帝之間爭鬥越激烈,他就越安全。小子,倒是學會了作漁翁。”
  幕僚說道:“越王也只有楊氏能依靠。”
  楊新戊起身,“李泌當年看似也只有楊氏能依靠,可坐穩了帝位之後,便把楊氏視為頭號大敵。”
  幕僚笑道:“越王卻不同,根基甚淺。”
  “去刑部尋鄭琦,問問阿耶上次交代他的事。”
  楊新戊帶著十余護衛出去。
  回頭看看還簇新的大門和圍墻,楊新戊說道:“楊玄若是僥幸未死,被帶到長安,記得提醒老夫,老夫親手弄死他。”
  壹行人緩緩出去。
  從巷子裏出來,便是壹條十字大道。
  楊新戊和幕僚說著衛王的事兒,“衛王壹去,淑妃在宮中就孤立無援,皇後那裏隨手便能收拾她……”
  幕僚點頭,“衛王和國丈交手陛下卻置之不理,這便是要讓衛王和越王來壹場。長安不少人都在打賭,賭衛王能否殺了越王。”
  “他殺不了,不過家中也得做個姿態,所以才要派些好手去越王府!”楊新戊冷笑道:“他傷了阿耶,妻兒哪怕是到了天涯海角,也難逃楊氏追殺。”
  壹騎近前,“二郎君,宮中傳來消息,淑妃跟著衛王出宮,失蹤了。”
  幕僚面色微變,“不好!二郎君,回去!”
  “怕什麽?”楊新戊淡淡的道。
  “讓路!”
  前方的護衛喝道。
  弓弦響,護衛慘嚎落馬。
  “刺客!”
  “是衛王!”
  衛王就站在大道的前方,張弓搭箭,壹支支箭矢飛了出去。
  護衛們嘶吼著,不斷有人中箭落馬。
  壹壺箭射完,衛王拔刀沖了過去。
  “殺了他!”
  楊新戊喊道。
  說著,他策馬掉頭。
  身後不斷傳來慘叫聲。
  “擋住他!”
  “二郎君快走!”
  有護衛仰天長嘯。
  楊家側門打開,有人喊道:“是二郎君遇險!”
  護衛們蜂擁而出。
  對面,站著壹個老人。
  他緩緩拔出橫刀,用手指頭試試刀刃,說道:“大王打造的百煉鋼刀,果然鋒利。”
  “是丁長!”
  壹個護衛獰笑道:“殺了他!”
  丁長橫刀斜指著身體右側,壹步步走過去。他越走越快,突然躍起。
  “殺!”
  壹個護衛迎上來,二人在半空中身形交錯。
  壹篷鮮血濺落,護衛落地倒下。
  胸口壹個大口子。
  “去救二郎君!”裏面有人喊道。
  “那得先殺了老夫!”丁長目光炯炯。
  “殺了他!”
  護衛們壹擁而上。
  ……
  衛王手持巨刀,身上多了幾道傷口,壹刀殺了身前的護衛。
  最後壹個護衛轉身,“二郎君速去。”
  楊新戊剛策馬掉頭。
  回頭看了壹眼。
  最後的護衛躍起,迎著風就是壹刀。
  衛王舉刀格擋。
  呯的壹聲,護衛倒退,目眥欲裂,“速去!”
  衛王身形急速沖上來,護衛張嘴噴出壹口血,揮刀劈砍。
  鐺!
  衛王身體閃避了壹下,可這個護衛乃是修為最高的壹個,橫刀在他的胸前劃出壹道口子。
  巨刀也從護衛的肩頭砍了進去。
  衛王拔刀,擡眸看了楊新戊壹眼。
  “二郎君,速去!”
  幕僚喊道。
  衛王飛掠而來。
  幕僚勇敢的擋在前方,被壹腳踹飛,落地吐血,就看到衛王飛臨楊新戊身後。
  巨刀舉起。
  楊新戊回頭,肝膽欲裂,“妳敢!”
  “幕後的那人,便是妳!”
  衛王揮刀。
  人頭落地,咕溜溜的滾到了幕僚的腳邊,眼睛還眨動了壹下。
  幕僚不敢置信的看著人頭,“天神!”
  衛王聽到了喊殺聲,上馬沖了過去。
  他沖到了楊玄的那條巷子中,正好幾個護衛騎馬往外。
  衛王持刀從幾個護衛中殺了出去。
  楊家大門外,十余護衛圍著在砍殺。
  嘭!
  兩個護衛飛了起來,接著,壹個渾身浴血的人沖出來。
  他站定,伸手抹了壹把臉上的血,沖著衛王笑了笑。
  身後,壹把橫刀深深的砍進了他的脊背中。
  渾身浴血的丁長身體搖晃了壹下,壹把巨刀飛過來,把剛砍中丁長的護衛斬殺。
  衛王從馬背上飛掠而下,落在丁長身前。
  丁長身形搖晃,看著他,伸手,輕輕摸摸他的臉,“大王……”
  “嗯!”衛王點頭。
  丁長喘息了壹下,“老夫去了,大王……二郎,要好好的!”
  衛王點頭,“嗯!”
  丁長看著他,“別……丟下……老夫!”
  那雙眸子緩緩閉上,雙手無力垂落。
  “嗯!”衛王點頭,“我,帶著妳!”
  他單手架住丁長,右手從地上屍骸身上拔出自己的巨刀,沖了進去。
  刀光閃爍,不斷有人在慘叫。
  ……
  “阿郎,二郎君被衛王殺了。”
  楊松成接到消息,再深的城府也不禁為之失色。
  “殺了他!”反應過來的楊松成咆哮道。
  ……
  “陛下,衛王殺了國丈次子楊新戊!”
  鏡臺的消息傳到了宮中。
  皇帝擺擺手,“時辰,到了。”
  ……
  金吾衛的人出動了。
  他們趕到楊家時,就見到那裏成了沙場。
  壹個血人架著另壹個血人在楊家大門外砍殺。
  護衛們不斷沖出來。
  “住手!”金吾衛帶隊的將領喊道。
  可前方依舊在廝殺。
  壹騎飛也似的沖進了巷子中,卻是鏡臺的樁子。
  “秦國公攻破寧興,北遼,滅了!”
  廝殺停滯了壹瞬。
  “殺了他!”
  大門裏,有婦人喊道。
  樁子說道:“秦國公滅了北遼!楊氏殺衛王,是想給他起兵南下的借口嗎?”
  所有人這才從殺戮中清醒過來。
  “北遼,滅了?”
  北遼,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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