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糟啦！

　　陸天碩的死，在朝野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尤其是他的死法，被憑空出現的木棍透心而死，據說把當時在場的東廠番子們嚇得目瞪口呆。有人傳言，說是他惡事做得太多，尤其是最近的幾個案子，鬧得京城中人心惶惶，結果得罪了閻王，被半夜索了命去。
　　人們編排得津津有味，左清臺案中的壹些細節，也逐漸披露出來，左清臺被殺之前，曾經在獄中對陸天碩說過，“妳如此倒行逆施，遲早壹天，閻王爺不會放過妳的。”當時，陸天碩的原話是：“我就是閻王！”所以說，他的死，也算是壹語成讖，既然他是陸閻王，那人間就不是他該待的地方，直接去地府找閻王報到去了。
　　當然，也有人曾聯想過，不久前那個叫範小刀的捕頭，如今的朝廷欽犯，曾放出豪言，說他回京之日，定要手刃陸天碩，人們也在傳，陸天碩的死，會不會跟這個姓範的有所關聯？
　　東廠和錦衣衛，全部歸在了禁軍統領林奇手下。
　　錦衣衛和禁軍聯合調查了壹日，對陸天碩的離奇死亡進行了多方位的查證，他的房間固若金湯，而樹枝是從屋內射出，憑空出現，鑒於人證、物證都在，他們將此事歸結為兩個字，報應！
　　後來，他們又在鼓樓旁的壹棵樹上，找到了斷枝的出處，但是消息卻被諸葛賢余壓了下去。
　　壹根樹枝而已，不能代表什麽。
　　東廠的動作很快，陸天碩死後第二天，林奇就率錦衣衛查抄了陸天碩的府邸，據說抄了將近三百萬兩白銀，這個消息傳到宮裏，據說引起了陛下的震怒。
　　才當了半年東廠廠督，貪墨的銀兩如此之巨，於是朝廷中彈劾陸天碩的奏折，不到壹日，就累積了將近三百份，其中不乏有些人，不久前才給陸天碩送去了重禮。
　　東廠廠督，活著是權傾天下的權貴，死了，變得壹文不值！
　　官員們紛紛跟他撇清關系，反正人已經死了，朝廷也想簡單處理。
　　很自然的，左清臺案也被定性為冤假錯案，恢復左清臺的名譽，並按朝廷禮制厚葬，而此時，距離左清臺滿門抄斬案，才過去了不到壹個月而已。
　　鑒於陸天碩只是個太監，沒有子嗣，內廷也沒有繼續深查下去，但是該享有的待遇，壹樣沒有。到了臘月二十七的清晨，陸天碩的屍體，被壹個草席卷著，送出了京城，陪在他身邊的，只有他的幕僚白守濤。
　　壓在京城百姓頭上的那個閻王，終於死了。
　　京城苦陸閻王久矣。
　　百姓們松了壹口氣，他們走上街頭，彈冠相慶，更有甚者，點起了爆竹慶祝，以前人們走上街頭，噤若寒蟬，根本不敢大聲講話，現在他們認為，陸閻王死了，他們終於可以自由的說話了。
　　年關將至，有什麽比這個消息，更令人開心的呢？
　　……
　　範小刀在牛大富的家裏躲了兩日。
　　本來徐九的意思是讓他躲進鬼樓，但是鬼樓雖然不在官府管轄之下，但魚龍混雜，肯定還有不少官府的耳目，若是行蹤暴露了，怕會給徐九爺帶來麻煩，相比之下，黃家沒有多少人，地方又大，還能從牛大富那邊得到不少消息，方便了許多。
　　牛大富拎著壹壺酒，壹個食盒，來到範小刀房內，看到範小刀依在街邊的窗戶上，連忙過去幫他關了窗戶。
　　範小刀問，“外面的人都在鬧什麽？”
　　牛大富道：“還不是妳殺了陸天碩，他們都在街上慶祝？”
　　範小刀道：“這麽說我是為民除害了？”
　　牛大富把食盒放下，道：“諸葛大人對妳殺死陸天碩壹事，十分不滿，這個陸天碩雖然有些難纏，但留著還有別的用處，妳這壹鬧，逼得諸葛大人不得不改變計劃。”
　　“什麽計劃？”
　　牛大富見說漏了嘴，“沒什麽，趁熱吃吧！”倒了兩杯酒，牛大富又問，“妳是怎麽做到的？”
　　“什麽怎麽做到的？”
　　牛大富道：“我和丁壹去過現場，他那房間，只有壹個門，可是殺死他的那根木棍，卻是從前面穿胸而入，所有的目擊證人都證明，這根木棍是憑空出現的！”
　　範小刀也說不出個壹二三來。
　　當初，諸葛賢余跟他說了法則空間之後，範小刀心有所感，無意間借到了壹股定國寺神殿的力量，開出了壹個法則空間，在空間塌縮之前，他看到了陸天碩，直覺讓他毫不猶豫地將木棍投擲了出去。
　　他覺得陸天碩會死。
　　當空間消失後，範小刀便看到東廠府內亂作壹團，於是沒有任何停留，便離開了。
　　所以牛大富的問題，範小刀也無法回答。
　　之後的兩天，範小刀又用驚鴻劍嘗試了無數次，始終無法再現當晚的情形。
　　範小刀問，“趙行回來了？”
　　牛大富搖頭，“他現在在京城外，暫時回不來。”
　　“為什麽？”
　　牛大富道，“因為妳回了京城，諸葛大人讓他掩護妳，制造妳還沒有入京的假象，聽說，最近滄州壹帶，有個叫範小刀的，四處挑戰江湖門派，七戰七勝，引得許虎派了壹萬精兵前去捉拿。”
　　範小刀心中恍然，還是諸葛賢余想得周到。
　　難怪自己入京之後，京城還是外緊內松，也沒有看到京城內有官兵搜查，原來是趙行在城外掩護自己。
　　“太子殿下，他知道嗎？我想見他壹面。”
　　牛大富道，“前不久關於陛下的流言四起時，東廠抓了幾個人，有人壹口咬定，那些流言是從東宮裏面流傳出來的，把矛頭徑直對準了太子殿下，現在太子殿下自顧不暇，被陛下責令閉門思過，謝絕見客，別說是妳，就連太子的幕僚，想要見他壹面，都十分困難。”
　　見他如此說，範小刀放棄了這個念頭。
　　現在是非常時期，能避免出門，盡量避免。
　　他問道：“那夜我與諸葛大人說的事，可有答復？”
　　牛大富道：“今日我來就是要替諸葛大人傳話的，除夕之夜，陛下與趙公公帶領文武百官前往定國寺上香，屆時宮裏守衛薄弱，諸葛大人也會把六扇門的兵力全部調集到定國寺，到時候，我帶妳回六扇門。”
　　範小刀問，“諸葛大人跟妳說了秘道的事？”
　　牛大富瞪大了眼睛，“什麽秘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奉諸葛大人之命，把妳帶回六扇門，至於其他的，我壹概不知！”
　　範小刀笑了笑：“沒想到，最近妳變聰明了！”
　　牛大富哼哼道，“老子本來就很聰明，正所謂大智若愚，妳懂吧？”
　　他站起身，在房間內踱步，“小刀，我知道現在京城是多事之秋，也知道京城中將有很多事要發生，我只是大時代下的小人物，沒有妳和趙行那麽大的抱負和誌向，只想能夠過上安穩平靜的生活，妳懂嗎？”
　　範小刀道：“我懂！”
　　牛大富看了壹眼定國寺的方向，“定國寺啊！老黃也去了將近兩年了！不知道那壹天，能不能見到他。如果見到他，老黃看到我還是這麽的沒出息，也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諸葛大人把神殿的事告訴妳了？”
　　牛大富道：“這件事，我本來就知道，還用他來告訴我？我和小仙，都是當年理宗皇帝敕封的神將後代，黃有才從小就訓練我，讓我繼承祖訓，發誓守護神殿，可是，我根本就對這種事沒興趣，人生苦短，有錢賺、有命花、有人愛，不是壹件幸福的事嘛，為何還要為虛無縹緲的事去搞得頭破血流？”
　　範小刀內心發出由衷的贊嘆，“妳才是真正的人間清醒啊，忽然我明白了，鐘小仙為何要鐘情於妳了。”
　　牛大富嘿嘿壹笑，又是那壹副玩世不恭的口氣，道：“那純粹是因為我的個人魅力。”
　　門外，傳來壹個女子聲音：“誰有那麽大的個人魅力啊？”
　　話音才落，大門推開，鐘小仙手中拎著壹個木匣，走了進來，看到範小刀之時，面露錯愕道，“範大哥，妳怎麽在這裏？趙行呢？”
　　“什麽趙行？”
　　牛大富看到鐘小仙進來，連忙過去把門關上，對範小刀解釋道，“我跟小仙說，是趙行為了躲避盧家姑娘的糾纏，住在了這裏，她並不知道是妳回來了。”
　　鐘小仙看到範小刀，道，“可以呀，範捕頭，妳現在可是名動京城的大人物了，幾乎所有的衙門，都想要抓妳，討要那十萬兩銀子的賞金呢！哎，可惜了，我這人視錢財為糞土，不然我也想試試了。”
　　範小刀笑道：“鐘姑娘壹出手，哪裏還有我活命的份兒啊！”
　　鐘小仙格格笑道，“還是妳會說話！”
　　牛大富問，“妳來這裏幹什麽？”
　　鐘小仙把木匣放在了桌子上，便去揪牛大富的耳朵，道：“牛大富，妳膽子肥了啊，竟敢學著跟本姑娘撒謊了？”
　　牛大富連躲閃，道：“有外人在呢！”
　　鐘小仙說，“範大哥又不是外人。”
　　牛大富咳嗽兩聲，正色道：“說正事兒！”
　　鐘小仙道：“妳敢兇我？”
　　兩人又鬧騰起來，範小刀在壹旁看得直搖頭，過了片刻，兩人才消停下來，鐘小仙道：“我本來以為是趙行在這裏，所以來給他送刀來了。”
　　範、牛愕然，“送刀？”
　　鐘小仙道：“當初剛認識時，我把趙行的刀折斷了，不是答應送他壹把刀嘛，今日特意把那把刀帶了出來，準備送給他。範大哥，既然妳在，那就先交給妳了，等看到趙行，替我轉交給他。”
　　範小刀道：“妳為何不親自給他？”
　　鐘小仙臉色壹紅，道：“男女授受不親嘛！”
　　這話落在牛大富耳中，怎麽聽怎麽別扭，他叮囑道：“行了，放這裏吧，對了，範大哥是偷偷入城的，今日之事，決不能讓別人知道，明白？”
　　鐘小仙點點頭，“我當然明白。糟啦！”
　　“怎麽了？”
　　鐘小仙道：“妳跟我說趙大哥躲在這裏，我上午遇到了盧姑娘，看她悶悶不樂的模樣，所以告訴了她，這可如何是好？”
　　牛大富道：“什麽如何是好，想辦法讓她別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