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八章 鐵箭傳人

　　在與北周的談判中占據了主動後，知道了他們底牌，北周也沒有了籌碼，雙方重新回到了談判桌上。在太子朱延、禮部尚書趙煥的努力下，經過數天談判，雙方終於達成了壹致。
　　北周同意以鳳凰嶺交換包括北周皇子在內的百名戰俘，互市也被保留了下來，只是北周不再享受關稅最惠國待遇，至於歲貢與駐軍，北周連提也沒提，當然，範小刀口中的十萬黃金的贖金，也沒有成行。
　　十月初的壹個上午，北周使團向大明朝廷正式遞交了國書。
　　這是壹個普天同慶的大喜事，收回鳳凰嶺，大明疆域北拓數十萬公裏，疆域重新回到了百年之前的版圖，這是幾個皇帝都沒有做到的事，開疆拓土不世功，就連二十年不上朝的皇帝，破天荒在西苑接見了北周使團。
　　只是，那位箭手，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先前刺殺太子，後又威脅範小刀、趙行，這種事，性質很惡劣。
　　沒有出現，不代表危險消除。
　　薛應雄的錦衣衛，紛紛出動，調查箭手之事，可十余日下來壹無所獲，而與北周交涉，北周始終不肯承認有這樣壹個人的存在。
　　有這樣壹個人，在暗中覬覦著妳，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連續數日，趙行壹直在江湖司，翻閱天下江湖各大門派的資料，尤其是用箭之人，甚至連飯都來不及吃，範小刀去找他，“有消息？”
　　趙行搖頭。
　　“不用這麽用功吧。”
　　趙行道，“那人箭法高超，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將箭術用到如此出神入化，要是不解決此人，說不定那天在路上走著，冷不丁來壹下，死在外面，那可不爽。”
　　他說的也對，他們又不是太子，出門在外，有專用馬車，還有無數高手隨行，只能靠自己。範小刀忽然道，“我想起來壹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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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
　　範小刀拎了好酒好肉，來到了關押壹枝花的天字壹號房，“前輩，我帶來了妳最愛吃的燒雞，還有美酒。”
　　壹枝花頭也不擡，“有什麽喜慶的事？朱大蔥死了？”
　　敢這麽稱呼當今聖上的，天下怕是只此壹家了。可就算如此，聖上卻依舊不肯殺他，除了限制他自由之外，幾乎什麽條件都滿足他。
　　畢竟，他的長生大道，始終還在這個人身上。
　　範小刀道，“我們收回鳳凰嶺了。”
　　“關我屁事？”壹枝花擡起頭，冷冷道，“二十年前，若不是他慫了，鳳凰嶺早就收回了，有什麽值得炫耀的？”
　　範小刀正要開口，卻被壹枝花攔住，“別打算問我密信的內容，我也不會透露給妳，我的嘴嚴著呢。”範小刀將酒肉放在桌子上，給壹枝花倒了壹杯酒，上前給他捶背，道：“前輩別生氣，我是來請教壹件事。”
　　壹枝花端起酒，壹飲而盡，“沒事，妳小子是不會來看我的。”
　　範小刀道，“前不久，我們遇到了壹個箭手，他用的是壹種鐵箭，能夠將內力灌註箭簇之上，可穿墻裂石，威力極大，我們查了無數資料，始終毫無收獲，不知前輩有否賜教？”
　　壹枝花聞言，“那箭帶來了？”
　　範小刀從懷中取出鐵箭，恭敬遞了上去，壹枝花仔細端詳著這把劍，前後看了數遍，用力壹折，鐵箭斷為兩截，令範小刀奇怪的是，這拇指粗細鐵箭，中間竟是空的。
　　壹枝花神色凝重，“沒想到，時隔百年，鐵箭傳人，重入中原。”
　　“鐵箭傳人？”
　　壹枝花道，“此人是北周不周山鐵箭壹脈，百余年前，江湖上有壹位箭公子，以箭入天道，成為大宗師，她收了兩名弟子，其中壹人創立鐵箭門，專行刺殺之道，此箭的主人，應該就是鐵箭傳人。只是，當年箭公子與中原淵源極深，因為欠了壹個前輩的恩情，所以曾立下誓言，鐵箭傳人，不入中原。除非壹件事……”
　　“什麽事？”
　　壹枝花道：“極樂草，重現人間。”
　　“什麽極樂草？”
　　壹枝花搖頭嘆道，“此事說來話長，又是壹段公案了。天道降臨之後，天下大荒，餓殍遍野，有壹位神秘道人，創立了極樂神教，以極樂草為誘，提出了人間凈土計劃，想要控制天下人的思想，為己所用，建立壹個所謂的‘大同世界’，後來被三名俠客阻止，計劃失敗，其中壹人，便是我們的理宗皇帝。”
　　“理宗皇帝？”
　　理宗皇帝，壹生可謂傳奇。
　　自出生時便流落人間，從草莽英雄到西疆戰神，又當上了隱陽王，在天道降臨之後，掌握政權，利用短短二十年功夫，從廢墟之中重新建了京城，開辟了壹代盛世，可謂是壹代明君，然而到了晚年，他疑心病重，寵幸壹名妃子，殺了不少功臣，最終在壹個雨夜，忽然暴斃，享年六十。
　　理宗皇帝武功幾近天人，以他的功力，哪怕是活百年也不是問題，當初他的暴斃，造成了不小的轟動，有人說是被飛天而來的壹柄劍奪去了性命。當然，這些只是坊間傳聞，稗官野史，不足為信。
　　“那極樂草呢？”
　　壹枝花道，“理宗登基之後，下令舉國之下，消滅極樂草。從此，極樂草絕跡，不過，從藥性來看，這種藥草除了有致幻、控制人的思想之外，若加以提煉，有延年益壽、減緩衰老之效，然而，極樂草早已滅絕，朝廷也只保留了壹些幹枯的樣本，藥效不夠，所以也壹直無法煉制出真正的長生丹，朱大蔥這麽能折騰，相信這些下來，太平道觀也沒多少存貨了。”
　　範小刀也是頭壹次聽說此事。
　　原來當今聖上壹直服用的丹藥，裏面竟然有極樂草。
　　“可是，極樂草，與鐵箭傳人又有什麽關系？”
　　壹枝花道：“當年，那幾位躍出三境的大宗師，有感於個人力量的強大，若是無人掣肘，對人間威脅極大，所以在人間都沒留下傳人，而在天道降臨之後的二十年，天地真元日漸稀薄，人們修行難度陡增，才不至於出現超凡的宗師人物，只有箭公子，有傳人留下，他們遵循祖訓，壹生從不涉足中原，但壹旦出現極樂草，將會傾盡全力予以剿滅。妳剛才所說那人，極可能是鐵箭門的人。”
　　範小刀道：“那妳的意思是，極樂草又出現了？”
　　壹枝花搖了搖頭，“相傳，只有定州，才有極樂草。可是定州城在百年前，憑空從大明疆域消失，普天之下，除了我，沒人知道定州城的下落，這也是朱大蔥壹直沒有殺我的原因。”
　　“當年妳們魔教倒行逆施，戕害江湖同道，天道難容，所以才有正邪之戰，義父將妳們生擒活捉。”
　　壹枝花冷笑壹聲，“果然應了那句話，歷史是由勝者書寫。想不到，我關押此處二十年，最終竟落得了魔頭稱號，哈哈，也罷，當年追隨我的兄弟，死的死，殘的殘，我還能殘存於世，算是老天待我不薄了。”
　　範小刀心中稱奇，莫非當年正邪之戰，另有隱情？
　　他本想開口問，但見壹枝花情緒低落，生怕他再壹犯病，到時拿他無可奈何，於是忍了下來。不過，雖然知曉了對方身份，可被這樣壹個人盯著，心裏總覺得提心吊膽，他試著問，“那怎樣殺死鐵箭門人？”
　　壹枝花道：“鐵箭門的人，神出鬼沒，箭法超凡，且輕功極佳，不聽命於北周朝廷，只認錢，壹旦被他們盯上，必然是不死不休。”
　　“那我們豈不沒有活路了？”
　　“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
　　“那妳倒是說啊。”
　　“用鐵箭門的人，殺死鐵箭門的人。”
　　“還有這操作？”
　　壹枝花道，“有什麽稀奇的，鐵箭門人，認錢不認人，只要妳出得起價，便是同門，也絕不留情。不要用世俗的禮法去看他們。”
　　“辦法不錯，但有難度，第壹，去哪裏找另壹鐵箭門的人，第二，去哪裏找錢。”
　　壹枝花道，“那還有個辦法。”
　　“什麽？”
　　“買口好點的棺材，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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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箭門？”
　　聽完範小刀帶回來的消息，趙行也覺得棘手，他去了壹趟江湖司，從壹堆塵封的卷宗中找到了關於鐵箭門的記載，雖然是北周的門派，但當初建立江湖司之時，曾網羅天下門派，登記造冊，由於鐵箭門隸屬北周，所以並沒在江湖新政的推廣範圍之內，記載也不甚詳細。
　　範小刀道，“如今，他已盯上我們，問題就算我們有錢，上哪裏去找壹個鐵箭門的人？”
　　趙行翻閱著卷宗，道：“鐵箭門弟子，都是單獨修行，並不知道對方的存在，這壹點可以利用。”他道，“京城中沒有第二個鐵箭門傳人，那我們就無中生有，弄壹個鐵箭門人出來，想辦法讓他相信有這麽壹個對手。”
　　“就算他相信有，那又如何？”
　　“讓他們決鬥啊！”
　　“總不能讓他跟空氣決鬥吧。”
　　趙行指了指範小刀，“不，跟妳決鬥，比箭。”
　　“那妳呢？”
　　趙行正色道：“當然是給妳喊加油了。”他壹本正經道，“箭手的高明之處，在於身份隱秘，藏身於暗處，出奇制勝，他們箭術超群，卻有個致命弱點，那就是近身功夫不行，只要想辦法能逼他露面，以妳的刀法，取他性命，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