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禦史和豬
我當捕快那些年 by 三觀猶在
2023-11-13 22:37
這就好辦了,那官員清了清嗓子,笑吟吟道:“範小刀,雖然妳是六扇門捕快,但不要有壓力,有我和錦衣衛慕容大人給妳撐腰,若這次惡性鬥毆事件有幕後主使,妳盡管說出來,我們的調查是只追究主犯,從犯免責。說出來便是!”
範小刀道:“妳來撐腰,就不知道妳們的腰夠不夠硬,能不能撐得住!”
“我們領了上諭,前來調查此事,妳說我們腰夠不夠硬?”
範小刀道:“那就好。”
“所以指使之人是……”
範小刀指了指頭頂,朗聲道:“各位大人聽好了,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是倉天後土,是天地良心,是我們六扇門的榮譽和使命,是浩瀚的星空,還有內心崇高的道德律,我這麽說,妳們清楚嗎?”
兩人交頭接耳,“這小子在嗶嗶什麽?”
“估計患了失心瘋。”
那位大人見他如此固執,臉色不愉,道:“範小刀,妳的話問完了,下壹位,趙行,妳是禮部趙尚書之子?”
趙行道:“在下六扇門紅衣捕頭,趙行。”
“九月初三,大理寺外的械鬥,妳動手了沒有?”
趙行搖頭:“沒有!”
先前那禦史道:“胡說,那日我在現場,兵馬司六十三人,妳壹個人就打倒了三十七人,我親自給妳數著來!妳敢不承認,莫非以為我們眼瞎?”
“看來妳確實眼睛不好使,我說沒動手,就是沒動手。那些人,都是我用少林連環腿壹個個踢趴下的,我根本沒有出手。還有,我踢倒了三十九人,閣下不要被雙眼蒙蔽了腦子,基於錯誤的觀感做出錯誤的結論,妳們是禦史,雖然可以胡亂信口開河,但這壹行還是要講究實事求是為好。”
“看來妳也承認打人了,證據確鑿,事實妳也承認了,壹個人打了兵馬司壹多半的人,可見該論首罪,還有什麽想說的?”
趙行略加思索,道:“我覺得,三十九個人都打不過我壹個人,我壹個人可以領三十九個人的俸祿。”
慕容鐵錘循例問,“此事可有主使之人?”
趙行道:“妳們管得了嗎?”
“我們是誰,我們大明錦衣衛!六扇門抓不了的人,我們錦衣衛來抓,六扇門辦不了的事,我們錦衣衛來辦!”
趙行道:“那太好了。六扇門上半年和七八月的獎金和特殊津貼,到現在還沒有發,妳們錦衣衛來發了吧。”
慕容鐵柱:“呃呃……趙行,不要說與本案無關的事。”
禦史問:“那幕後主使是何人?”
趙行看了壹眼這個花白胡須的老頭,心中露出鄙夷之色,扭過頭道:“打架鬥毆之事,靠得是本能,難道非得要什麽主使?那當個捕快,還有什麽勁?妳們這些人,總想著炒作壹些陰謀論,搞壹些大新聞,我見多了,唐老將軍,唐鐵嘴妳們認識不?我跟他是談笑風生,妳們還是圖樣圖拿壹無!”
眼見趙行也是油鹽不進,只得又把牛大富拎了出來。
“牛大富,妳是六扇門見習捕快,據我調查,打架當日,妳只打了壹個人,罪責較輕……”
牛大富擺手道:“大人明察,我沒有大人,只是當時太累了,地上又臟,我拉了個人當肉墊,在他身上坐了壹會兒,他不但不投降,還敢反抗,我坐得很不舒服,於是又換了幾個姿勢,坐在他身上,我可是壹拳沒出,壹腳沒踢啊,至於後來他受得內傷,也與我無關吶!”
“對呀,誰說不是!妳還年輕,家裏又有錢,沒有必要為了包庇他們惹火燒身,只要妳肯交代清楚,這件事可以從輕發落。”
牛大富滿臉疑惑,“那我該說是有幕後主使,還是沒有幕後主使?”
“最好可以有!”聽審官員道,“我實話挑明,六扇門總捕頭慕容大人,有沒有明確指使或者以言語行動暗示妳們主動毆打兵馬司?”
慕容鐵柱咳咳了壹聲,“徐禦史,我姓慕容,六扇門總捕頭是諸葛大人。”
徐禦史道:“口誤,口誤哈!年紀大了,嘴也不利索了。”
牛大富撓了撓頭,“我仔細回憶了壹下,也有,也沒有。”
“什麽叫也有,也沒有?”
牛大富解釋道:“若說明確的指使,那是沒有的,但是暗示嘛,我記得在大理寺門外,諸葛大人忽然捂住了鼻子,不知道算不算暗示?”
“捂鼻子?”徐禦史心說光憑這個,可算不上暗示,又追問,“再仔細想想,有沒有更進壹步的話?”
牛大富道:“他還罵了壹句臟話。”
徐禦史大喜,問:“他是不是讓妳們動手?”
牛大富道:“不,他說‘誰他娘的放屁,都不打聲招呼!’”
“就是這句了!”徐禦史道,“慕容大人,諸葛賢余先是以口掩鼻,來表示對兵馬司的厭惡,然後又以極具攻擊性的言語,指桑罵槐,說馮指揮使在放屁,對他進行精神攻擊,這壹行為可導致六扇門的人做出要動手的舉動,其行為構成了默示動手。所以六扇門與兵馬司鬥毆之事,實則諸葛賢余授意為之,主犯已定。”
慕容鐵柱遲疑道,“徐禦史,妳這個推論,似乎有些站不住腳啊。”
趙行道:“豈止是站不住腳,他這是先作有罪推論,然後硬牽扯證據,栽贓陷害,這本領,幹禦史有些可惜了,要是再加點濾鏡,可以去大不列癲癇廣播報到了。”
“趙行,別仗著妳爹是尚書,就在這裏大放厥詞,辱罵朝廷命官!”徐禦史氣急敗壞,舉起手中筆道,“妳可知這是什麽?”
“禿筆壹支。”
“妳可聽過,禦史手中的筆,就是殺人的刀。只要壹封奏表,別說妳,就連妳爹,怕也是保不住位子!”
趙行動容壹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妳在威脅我?”
“我只是在說壹個事實!”
“既然說事實,那我們就以事實說話。幹我們捕快這壹行,既然不能上奏天聽,也沒有生殺大權,不過有個好處,就是小道消息比較靈通,徐禦史在東四十條胡同做的好事兒,要是不小心爆出來,那麽整個京城都知道徐禦史的那點小癖好,不知道會不會更有趣壹些?”
徐禦史聞言,臉色大變,氣得說不出話來,“妳……妳……血口噴人!”
趙行道:“我可什麽都沒說!”
這反而引起了眾人的好奇,不由議論紛紛。
壹位年輕禦史低聲問:“徐禦史做了什麽事兒?叫條子?還是養男寵?傷風敗俗?”
“咱們禦史臺督察社會風氣,偶爾抱著批判的角度去體驗壹下,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徐禦史,我們挺妳!”
慕容鐵柱打斷了他們的閑談,他身為錦衣衛副指揮使,對京城官員的八卦隱私了如指掌,徐禦史乃老牌禦史,又是兩朝元老,總得給個面子,於是打斷趙行道,“趙行,此事與本案無關,徐大人壹把年紀,總得留點面子。”
趙行道:“他要面子,難道豬就不要面子嗎?”
此言壹出,徐禦史面如死灰。
眾人望向他的臉色,變得十分詭異,就連先前表明要支持他的那些禦史,也紛紛向壹邊躲開,撇清與他之間的關系。牛大富不明所以,問丁壹怎麽回事,丁壹道,“幾個月前,徐禦史在京城周轉不下,跟東四十條的人借了高利貸,到期歸還不了……”
諸葛賢余咳嗽壹聲,“別亂說。”
丁壹連忙住口。
徐禦史渾身顫抖,“這個案子,本官審不了,也不審了,另請高明吧!”說罷,在眾目睽睽之下,向門外走去,下臺階之時,腳下不穩,跪倒在地,剛扶起身,又連續摔了兩次。
場內眾人交頭接耳。
堂堂禦史大人,竟然做出如此齷齪之事,與這件事相比,六扇門和兵馬司的鬥毆又算得了什麽?場內有數十人,除了兵馬司眾人外,還有天生愛捕風捉影,亂嚼舌根的禦史,不出意料,用不了多久,這件事便會傳遍京城。
場面逐漸失控,慕容鐵柱壹拍驚堂:“住嘴。”
眾人噤聲。
慕容鐵柱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朝廷官員,望各位謹言慎行。若此事傳出這個衙門,我會讓錦衣衛把各位的家底查個幹凈,只要外面有壹句風言風語,在座各位,誰也別想幸免,除非妳自己清清白白!說到做到!”
壹番話,說得斬釘截鐵。
都在朝廷當官,誰屁股底下也不幹凈。徐禦史的事,有損朝廷威嚴,若真傳出去,性質極為惡劣,所以慕容鐵柱直接斷了眾人的後路,而他們也相信,以錦衣衛的本領,做到這些並非難事。
調查還要繼續下去。
輪到問丁壹,丁壹則表示,當時情況太亂,看到同僚被打,根本沒來得及考慮,直接動手。
“那究竟有沒有主使?”
丁壹陷入猶豫之中。
趙行與範小刀、牛大富望著他,既然楊得水單獨找過他們,自然也找過丁壹,向他許諾了壹些好處。
丁壹與三人不同,他是江湖出身,想盡壹切辦法向上爬,若此次借機扳倒了諸葛賢余,楊得水順利成章成為總捕頭,那丁壹的地位自然會水漲船高,壹個大好機會就在面前,他會不會錯過?
未等丁壹開口,壹直沈默的諸葛賢余忽然開口了。
“與兵馬司鬥毆之事,是我授意他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