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五章 線索

　　“壹個江湖，有壹個江湖的故事。壹千個江湖中人，眼中有壹千個江湖。余大地掌門的江湖故事結束了，但江湖的故事卻依舊繼續。”
　　“今天我們懷著沈痛的心情，來深切悼念點蒼派掌門余大地俠客，他的壹生，是光輝的壹生，無不閃著性靈之光，余大地掌門去了，可他的精神將影響著我們江湖壹代人。”
　　追悼會上，宋捕快用壹口拗口的官話，替余大地做蓋棺定論的追悼詞，本來這件事應該由範小刀或趙行代勞，畢竟六扇門是江湖管理機構，可兩人都不願意出面，於是把這活安排給了宋捕頭。
　　對點蒼派來說，範、趙、宋，對他們來說都是六扇門的官差，自己師父亡故後，能讓六扇門主持追悼會，也算是壹個殊榮了。
　　宋捕快道：“余大地掌門，生於景泰七年，自幼父母雙亡，七歲時進入點蒼學藝，師從前掌門余藍天大俠，十八歲出師，成為壹代大俠，不但如此，余掌門多才多藝，還是壹名優秀的二胡演奏家，他壹生經歷豐富，遊過江湖，當過嫖……嫖客……”
　　原本壹片沈悶的現場，忽然傳來壹陣哄笑聲。
　　“咳咳！宋捕頭。”白傑打斷道，“那是鏢客。”
　　昆侖掌門白千萬道，“有區別嗎？”
　　唐門家主唐風道：“區別可大了，壹個是金，壹個是女。”
　　白掌門道：“用金子換女子，給錢了，沒毛病！”
　　宋捕頭念錯了字，登時滿臉尷尬，想要下臺，卻被範小刀阻止，只得硬著頭皮道，“當過鏢客，踏遍三山，遊遍五嶽，恨天無把、恨地無環、拳打黃河兩岸、腳踢三十六州，打敗天下無敵手……”
　　眾人壹聽，這訃辭越聽越離譜，紛紛皺眉。
　　雖然說訃辭這東西，有些面子話，畢竟死者為大，也算給眾人留個念想，可是就算是吹牛，也總得有個度吧，這種話，妳要是關起門來對弟子吹，大家也就壹笑而過了，可如今都是江湖中人，妳壹個余大地，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捧壹個死人，踩壹片活人，將天下英雄置於何地？
　　有人不樂意了，“既然天下無敵，這麽厲害，怎麽還被人宰了呢？”
　　“就是就是，余掌門生前那麽厲害，做出如此驚天動地之事，我們怎麽都沒聽過？拳打黃河兩岸，黃河幫的田掌門，可否有這種事？”
　　壹中年男子道，“俺黃河幫建幫壹百多年來，大仗小架打地是不計其數，勝的多，輸的少，至於點蒼派余掌門嘛，木有碰到過，就算是碰到，誰贏誰輸還不壹定捏！”
　　也有人說和道，“人死為大，牛皮吹大壹點，見到閻王爺腰桿子也硬點不是？大家多包容包容！”
　　範小刀見場面有些亂，連喊道，“各位，今日是余掌門殯日，大家都是江湖同道，將來誰沒個三災五病？還是先把追悼會開完，有恩怨的，等事後再說！”
　　見官府的人如此說，其余人也不敢造次。
　　畢竟手握他們門派的考核大權，範小刀的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宋捕頭結結巴巴，終於念到最後壹句，“最後，讓我們再次沈痛緬懷余大地掌門，希望老掌門壹路走好，願來生再入點蒼山！”
　　“散了，開席吧？”
　　“沒有？份兒錢都隨了，妳跟我說沒席？”
　　除了四大世家、八大門派之人，還有不少中小門派的江湖人，他們跟點蒼派沒任何交情，聽說八大門派之壹的掌門出殯，也就過來湊湊熱鬧，跟那些江湖名宿混個臉熟，結果點蒼派不會做人，連頓飯都不管，壹下子熱鬧起來。
　　峨眉、青城、武當都是出世門派，前來葬禮是禮節，對於管不管飯，其他門派的反應，根本不在乎，倒是昆侖掌門忽然來了興致，他問白傑，“怎麽沒準備流水席？”
　　白傑道：“我們南方不興這個！”
　　白千萬道：“那妳們南邊還不隨禮呢！”
　　白傑道，“入鄉隨俗嘛！”
　　白千萬被頂的啞口無言，不由笑道，“好，好，好事都讓妳們占了，以後妳們點蒼派的事業在妳的帶領下，必會蒸蒸日上，成為江湖第壹大幫派！”
　　白千萬有心提升自己江湖聲望，道：“各位英雄，既然遠道而來，參加余掌門的葬禮，那也算是客人。在下與余掌門也算是莫逆之交，點蒼派如今群龍無首，準備不妥，在下替余掌門道個歉，不如這樣，今日中午的酒席，我們昆侖買單！”
　　眾人壹聽有飯吃，還是昆侖買單，紛紛稱好！
　　畢竟將來回去，在江湖同道面前吹噓，也好說壹句，咱好歹也是昆侖掌門當年請吃過飯的人！白千萬來到範、趙、宋三人面前，“也請三位大人賞光！”
　　範小刀見時機差不多，朗聲道，“吃飯的事稍後再說，各位，在此之前，我有壹件事要宣布。”
　　眾人紛紛安靜下來。
　　範小刀道，“余大地掌門之死，頗有蹊蹺，我們昨日經過細心調查之後，得出了壹個結論，余大地掌門之死，並非貓妖作祟，而是死於非命，兇手不是貓妖，而是人！”
　　此言壹出，有人驚愕，有人懷疑，也有人神色慌亂。
　　“可有證據？”
　　範小刀緩緩道，“諸位之中不少人去過現場，倒像是野獸殺人的亂象，可是，各位可曾見過，野獸殺人，能準確的斷其四肢，刺穿心臟，割斷喉管，屍首分離的如此幹凈利索？別說是野獸，就算是尋常人，要做到這壹點，也絕非易事！”
　　“那只是妳的猜測而已！”
　　範小刀道，“余掌門身上傷口雖多，但真正致命的是喉間的壹劍，雖然後來劍痕被掩蓋，但總是會留下紕漏的。”他將昨日孫仵作的那番分析述說了壹遍，道，“兇手在遍地白骨的亂葬崗，制造了壹把骨刀，用骨刀分屍，才會造成所謂野獸殺人的假象！”
　　顧姓弟子問，“那到底是誰殺了我們師父？”
　　範小刀道，“殺害妳師父的人，就在現場！”
　　範小刀在分析的同時，趙行雙目如炬，盯著場內眾人的反應，當說到兇手在現場之時，趙行看到崆峒、昆侖、唐門的掌門，身體出現了輕微的驚愕的肢體動作，於是默默記了下來。
　　範小刀道：“昨日傍晚，我們又回到了現場，經過壹番仔細搜查，終於找到了破案的線索！”
　　眾人議論紛紛，本來點蒼掌門被殺，事情透著蹊蹺和詭異，說什麽的都有，如今範小刀竟找到了線索，也被打紛紛吊足了胃口，“有什麽東西，拿出來瞧瞧！”
　　範小刀道，“這麽重要的東西，當然不能隨意拿出來。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下在場的幾位掌門了。”
　　他來到崆峒掌門面前，“劉掌門，前天夜裏，據我們調查，妳壹夜未歸，直到昨天上午，見到妳時，氣色萎靡，可不可以解釋壹下，妳到底去了哪裏？”
　　劉崇義臉色壹變，“這個……這個……”
　　顧姓弟子道，“是妳殺了我師父！”
　　劉崇義道，“當然不是！我與余掌門關系要好，又怎麽會害他？”
　　“那妳為何不敢回答？”
　　劉崇義道，“我去辦了壹些私事，憑什麽要告訴妳們？而且，我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
　　“不方便說。”
　　範小刀道，“要不要去大牢裏說？”
　　劉崇義道：“只要去六扇門，找壹個姓牛的捕頭，隨便壹問，就明白了。”
　　牛大富？
　　範小刀連派宋捕頭請人，不多時，牛大富大腹便便，慢吞吞來了，劉崇義看到牛大富，立即像見了救命稻草壹般，拉住他的手，“牛捕頭，妳得替我證明，前天夜裏，咱倆可是壹直在壹起的！”
　　範小刀問，“怎麽回事？”
　　牛大富嘿嘿壹笑，“確實如此。妳們倆去了江湖司，丁壹給我穿小鞋，讓我晚上抓嫖，結果我接到朝陽群眾舉報，有人在朝陽門附近嫖娼，我帶人馬過去，抓了個人贓並獲，正是這位崆峒掌門，好歹他態度端正，認錯積極，又交了罰金，第二天天亮，我就把他放出來了。”
　　原來如此！
　　這崆峒掌門也夠丟人的，堂堂崆峒派，八大門派之壹，江湖名宿，竟好這壹口，關鍵是，妳武功這麽高，大不了逃跑就是，還能被抓，這崆峒的面子，怕是要被丟光了。
　　好歹，自己的嫌疑犯身份洗清了。
　　崆峒劉掌門見狀，臉色通紅，道：“既然沒別的事，在下先行告辭！”
　　說罷，劉崇義帶著弟子離開，剛來到門口，卻被壹書生攔住，“劉掌門，前天晚上的事……”
　　“怎麽？該說的我都說了，妳還想怎著？”
　　書生問，“妳進去了嗎？”
　　“沒有！”
　　“給錢了嗎？”
　　“也沒給錢！”
　　書生好奇道，“沒進去，又沒給錢，劉掌門怎麽會被抓？”
　　劉崇義臉色黢黑，“要不是褲子脫了，我能被抓住？”
　　書生笑道，“沒進去，也沒給錢，按大明律是無法給妳定罪的，只怕妳是遭到了六扇門的釣魚執法，這事兒可以翻案，如果妳需要法律上的援助，請隨時聯系，對了，在下法外狂徒，張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