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俠骨柔情紅衣女

　　為了幾個饅頭，把鐵騎幫的人給閹了？
　　這女子出手可真夠狠毒。
　　心中好奇之下，範小刀鬼使神差，跟了上去。那女子輕功不弱，不過卻故意不將那幾名壯漢甩開，每當距離拉近，又故意放慢腳步，等對方來追。
　　約莫兩盞茶功夫，四名惡漢追到了江南鎮外，來到壹處荒郊野地，紅衣女子停了下來，回頭望著他們。
　　壹名大漢道，“妳個歹毒的小賤人，偷襲我家公子，割了我家公子命根子，到底藏在哪裏了？”
　　紅衣女子道：“怎麽，妳們還想要回去，給他接上不成？”她看到了跟上來的範小刀，指著他道，“跟他要吧！”
　　幾人望著範小刀，“我說跑的賊快，原來是請了幫手。”
　　範小刀本來想幫忙，見紅衣女子誣陷自己，心中來氣，道，“我只是過路人，湊過來看個熱鬧，妳們打，我就看看不說話。再說了，我就壹個，也沒多余的存貨，留著還得傳宗接代呢，沒法給妳們。”
　　紅衣女子道，“我已經拿去餵狗了！”
　　範小刀道，“這就是妳的不對了，狗吃那玩意兒，對它身體不好！”
　　女子噗嗤壹笑，“沒想到，妳還挺貧的。”又對惡漢道，“要我還，我可沒有，不過，他身上有，妳可以找他要。”
　　惡漢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拿命來還吧。”
　　紅衣女子道：“我之前逃跑，並不是怕了妳們，而是鎮子上人多眼雜，這裏不錯，風景優美，四季如春，風水也好，妳們幾個死在這裏，也算是有福報了。”
　　另壹疤臉漢道，“大哥，少跟她廢話，二當家正在氣頭上，直接把二人砍了，拿他們人頭給二當家消氣。”
　　範小刀道，“別逼我動手，我不想殺人。”
　　“動手！”
　　四人舉起兵刃，向二人攻來。
　　紅衣女子嬌斥壹聲，猛然提速，整個人速度如鬼魅，只見壹團紅影從眾人合圍之中穿過，刀光壹閃，倏然分開。
　　有三人登時捂著脖子，頸間血流如註，搖晃走了幾步，倒地身亡。
　　好快的刀！
　　範小刀心道，這女子武功之高，乃生平少見，就連自己也不遑多讓，除了神殿中偶露壹手的鐘小仙，所見到最厲害的女子了吧。
　　只是，鐘小仙是以內力、招式見長，而紅衣女子的刀，卻快如閃電。
　　須臾之間，四個惡漢，只剩疤臉漢，呆若木雞，站在原地，嚇傻了，等反應過來，連忙丟刀，道，“女俠饒命！”
　　紅衣女子道，“怎麽，不是要取我性命嗎？”
　　疤臉漢道，“我也只是討生活，在鐵騎幫給陸老大當打手，女俠，我上有八十老母等我養老送終，下有三歲小孩嗷嗷待哺，還望女俠菩薩心腸，我這就離開江南鎮，再也不來了。”
　　紅衣女子緩緩道，“壹入江湖歲月催，妳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應該預料到會有今日，就算不死在我手中，他日也會死在別人刀下。”
　　疤臉漢拔腿就跑，才跑出十余步，胸口壹涼，低頭壹看，看到了刀尖兒，雙眼壹黑，整個人向前撲倒，斷了性命。
　　紅衣女子走上前，拔出彎刀，在屍體上擦幹血跡，歸鞘。
　　範小刀道，“看來我是多慮了。”
　　紅衣女子來到他身前，伸手道，“拿來！”
　　“什麽？”
　　“我的饅頭！”
　　範小刀將包裹遞給她，道：“為了幾個饅頭，斷人子孫根，又殺了四人，值得嘛？”
　　紅衣女子道：“是他們自找的。”
　　她嘴角壹挑，露出壹副鄙夷的神色，道：“今日，我去饅頭鋪賒幾個饅頭，那陸公子說送我，讓我去跟他去取，誰料去了他的館子，那家夥卻是個衣冠禽獸，想要非禮我，我也沒慣著他，直接壹刀幫他解脫了。妳說是不是自找的？”
　　範小刀見她生得花容月貌，無論身材長相，都算是壹等壹的女子，尤其是嘴角有壹顆美人痣，嘴角向上挑時，頗有壹番味道，難怪那陸家公子會對她起了歪心思。
　　“妳招惹了鐵騎幫，不怕麻煩？”
　　紅衣女子道，“人都殺了，還有什麽麻煩？”
　　江湖多奇俠，這是範小刀這次出遠門，收獲最多的感觸，沒想到壹個小小江南鎮，竟真是臥虎藏龍之地，見她武功，應該來路不小，問，“敢問姑娘怎麽稱呼？”
　　“不知道！”
　　“聽妳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不知道，妳這人奇怪，怎麽這麽多破爛問題？”
　　“我只是對妳有些好奇。”
　　紅衣女子冷笑壹聲，“果然，男人沒壹個好東西。”
　　範小刀攤手，道：“妳這是無差別攻擊啊。”
　　“怎麽有錯嗎？”紅衣女子問，“妳看到我，有沒有想過要上我？”
　　“呃呃……”
　　範小刀語結，這問題好直接，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實話實說。”
　　範小刀很老實，道：“想過。不過，想是壹回事，做是另壹回事，不能混為壹談。”
　　紅衣女子道，“有這想法，就該死！不過，今天本姑娘殺了不少人了，不想再動手了，妳小子趕緊滾蛋吧！”
　　說話間，兩人回到了江南鎮，在鎮口碰到小叮當，小叮當道，“大姐，妳們怎麽在壹起了？”
　　這句話，說得有歧義。
　　範小刀沒覺得什麽，紅衣女子道，“不會說，就別說話。像他這種慫包，也配跟我壹起？妳認識他？”
　　小叮當道，“這位大哥，心地極好，今日請我吃了東西。本來說好，要去糊塗廟過夜的。”
　　紅衣女子皺眉，“壹個男人，多不方便？”
　　小叮當道，“糊塗廟裏，除了大姐，好像都是男人。”
　　紅衣女子笑罵，“妳們也算男人，都是小屁孩！趕緊走，給妳們帶了饅頭！”看範小刀楞在原地，不悅道，“妳楞著幹嘛？”
　　“妳不是趕我滾嗎？”
　　紅衣女子道，“我還讓妳去死妳，妳去死了嗎？”
　　三人來到壹處破舊的廟宇。
　　糊塗廟，本來叫狐圖廟，本來供奉的是壹個狐仙，據說極為靈驗，香火很不錯，許多外地人也都來供奉，後來，壹位遊方的道人路過此地，說狐貍擅自接受百姓香火，違反天規，便將之降服，自此自後，這座廟就破落下來。
　　久而久之，也就傳為了糊塗廟。廟宇不大，只有兩座小殿，由於年久失修，其中壹座已經坍塌，還有壹座，四處漏風，傳說壹到夜裏，就有狐貍精出沒，極少有人來，沒想到被他們當成了大本營。
　　紅衣女子壹到，有四個乞丐模樣的小孩，從暗處跑了出來，將她圍住，大姐大姐的喊個不停，紅衣女子將那包裹取出來，把饅頭分給眾人。
　　小叮當從懷中取出壹把銅板，“大姐，這是今天我賺到的錢。”
　　其余人也都把乞討來的東西，交給了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接過，交給了另壹年長的少年，“小童的病不能再拖了，妳拿著這些錢，明天壹早給他請個郎中，這些吃的，妳們分了吧！”
　　“大姐也吃壹塊。”
　　紅衣女子笑道，“大姐不餓，已經吃過了。”又對範小刀道，“今夜，妳跟他們幾個住在壹起！”說罷，離開去了另外那個早已坍塌的小殿。
　　幾個小孩對範小刀有些好奇，紛紛望著他，小叮當跟他說了今日之事，閑聊了幾句，氣氛也活躍起來，除了小叮當，還有四個孩子，分別叫小文、小武，小林，那個年長壹些的叫大壯，廟裏還有壹個小娃，是大壯的弟弟，叫小童，得了重病，壹直在裏屋養病，沒有出來。
　　幾人聽說範小刀是從京城來的，壹個勁兒拉著他，讓他講京城的人情世故。
　　入夜。
　　小叮當帶著範小刀來到廟外的壹條小溪洗漱，範小刀問，“妳們的大姐，對妳們挺好的嘛。”
　　小叮當道，“大姐，也是壹個可憐人。”
　　“哦？”
　　“我們兄弟六個，本來是孤兒，在江南鎮乞討，嘗嘗受人欺負，自從大姐來了之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們。”
　　“她不是江南鎮的人？”
　　小叮當搖了搖頭，道：“幾個月前，我們在滁州西的山澗中發現了她，那時她身受重傷，發著高燒，昏迷不醒，我們把她救了下來，帶到了江南鎮，從此就跟我們住了下來，沒想到，我們救得是壹個江湖高手，原來欺負我們的惡霸，都被她收拾了。只是，大姐那壹場大病，好像讓她忘了許多事！”
　　“她叫什麽名字？”
　　“她自己也不知道，我們就稱她大姐。”小叮當道，“別看她臉蛋漂亮，她身上好多傷疤呢！”
　　“妳怎麽知道？”
　　小叮當嘿嘿壹笑，“她洗澡時候，我們偷看的。”
　　嗖！
　　壹道暗器聲破空而過，沖小叮當頭頂打來，範小刀見狀，連壹掌劈出，將暗器擊落，還好，暗器上的力道並不大。
　　耳旁傳來紅衣女子聲音，“小叮當，亂嚼舌根子，會得口瘡的！”
　　小叮當吐了吐舌頭，“大姐，妳怎麽來了？”
　　紅衣女子道，“我來洗澡。”
　　又看了壹眼範小刀，“怎得，妳是想看我洗，還是想下來壹起洗？”
　　“都想！”
　　紅衣女子道，“想想就得了。”
　　範小刀雖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是有些事還是有底線的，他帶著小叮當換了壹處地方，小叮當問，“妳喜歡大姐嗎？”
　　範小刀問，“這算什麽問題？”
　　小叮當道，“大姐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不該跟著我們受苦受罪，我看妳囊中還有幾個錢，長得也算可以，要不跟我們大姐好吧，我們也能跟著蹭點吃的喝的。”
　　範小刀笑道，“為了點吃的，就把妳們大姐給出賣了！”
　　“什麽叫為了點吃的？”小叮當道，“大姐沒來江南鎮之前，我們三四天吃不上壹頓飯，小童的病，都快壹年了，也沒有好，對妳來說，只是壹點吃的，對我們來說，可是活命的東西。”
　　範小刀心中感嘆。
　　江湖，江湖，有人為名，有人為利，而更多的人，只是為了活下去。
　　人影壹閃。
　　紅衣女子坐到了二人身邊。
　　依舊是壹襲紅衣，看上去像是喜服，範小刀心想，難道是逃婚出來的？
　　美人出浴，身上帶著淡淡的體香，範小刀深深吸了壹口氣。
　　紅衣女子皺眉，“妳這是做啥子？”
　　範小刀尷尬壹笑，“鼻子不太舒服。”
　　三人坐在隴間，誰也不曾說話。
　　壹輪明月，掛在天際。
　　紅衣女子忽道，“我記得以前住的地方，也能看到月亮，壹到月圓之日，就……”她敲了敲腦袋，感覺有些頭疼。
　　小叮當問，“大姐，妳想起什麽了？”
　　紅衣女子道，“沒有，算了不想了。有妳們陪著，我的日子過得很是充實！就是妳們的飯量，大了壹些！”
　　小叮當道，“大姐，是我們拖累了妳。”
　　紅衣女子道，“妳瞎說什麽，要是沒有妳們，說不定我早已曝屍荒野了，被野獸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哈！”
　　範小刀道，“我有壹位長輩，醫術極為高明，等我忙完江南的事，可以去試試，看能不能回憶起什麽來？”
　　紅衣女子擺了擺手，“算了，算了，過去的記憶，沒了就沒了，既然我選擇了忘記，肯定也不是什麽好事。”
　　微風吹來，帶來青草的氣息。
　　蛙叫聲，蟲鳴聲，充盈在靜謐的四周，顯得愈發安靜。
　　範小刀側臉望去，只見紅衣女子雙手托腮，望著天上明月，壹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嘴角忽然露出了笑容，那顆美人痣，讓她顯得愈發嫵媚。
　　真美！
　　範小刀心中暗想。
　　紅衣女子顯然是察覺到了範小刀的目光，臉頰竟帶出了壹絲緋紅。
　　時間仿佛靜止。
　　範小刀心中也是微微動搖。
　　阿嚏！
　　小叮當忽然打了個噴嚏。
　　紅衣女子忽然站起身，道：“我們明日離開江南鎮！”
　　小叮當道，“紅姐，妳要走？”
　　紅衣女子道，“不，我帶妳們壹起走。今日，我殺了鐵騎幫的人，他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這裏也不是久留之地，否則妳們會有危險。”
　　“去哪裏？”
　　紅衣女子道，“天涯之大，何處不為家？我們江湖兒女，走到哪裏，哪裏就是家。”
　　範小刀道，“我正要去金陵辦事，妳們若不嫌棄，可以跟我同行。”
　　紅衣女子笑道，“怎麽，妳吃定我了？”
　　範小刀見她說話如此直接，倒是不好說什麽了。忽然，他神色凝重，側耳傾聽，遠處，有腳步聲，聽動靜，人數似乎不少，紅衣女子也察覺到了危險，立即警覺起來。
　　範小刀緩緩道，“那得先過了今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