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章 夢中花·真魔

　　王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當中。
　　“雖然知道了會出現這個畫風的敵人……但是吧……”
　　他發出沈重的嘆息。
　　“這個白癡幻境的施術者，到底在想什麽啊？”
　　他面前的，是壹個古怪的“人”。或者說，它應該曾經是壹個“人”的建模。只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這個人的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折疊起來，甚至穿透體表，深入自己的軀幹之中。然後，似乎是為了“補償”壹樣，這個軀幹之上有生出了新的胳膊，新的腿。但是這些新出現的手腳，也沒有指向正常的方向。不止如此，這個家夥的腰還詭異的折斷了。它就七八只腳對著天上，壹路走過來，仿佛天上有什麽可供行走的無形平面壹樣。隨著他的行走，這種手腳也還越來越多，逐漸的，那個怪異的人都變成了手腳的集合體。
　　只有壹個目光呆滯的腦袋，從原本的胯下探出，五官扭曲的盯著眾人。
　　而另壹個魔潮產物，則是壹頭牛。只是，這頭牛卻有些不壹樣。它的身上，正在生出更多的牛來。這些與它壹模壹樣的牛，壹生出來就朝著不同方向倒去，只有四肢、尾巴之類的東西相連。這種過程無窮無盡。這牛的身邊，已經層層疊疊的出現了無數的牛，仿佛被分開的牛肉浪花壹般。
　　這牛……或者說這群牛動動蹄子，居然還能在地面上正常行走，也是個奇跡。
　　“天！真魔！兩頭真魔！”
　　“怎麽辦，要死了！”
　　這壹幕理所當然的引發了所有人的恐慌。眾人亂作壹團。
　　就連修為大約有煉氣後期的車夫首領都是壹臉驚恐：“糟了……我可從未見過如此扭曲、如此無法理解的東西……”
　　按照那些車夫的說法，若是凡人碰觸與魔潮相關的產物，也有可能被汙染，變作是魔潮的壹部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不願意冒然沖過那壹片“應該也是BUG”的墻壁，而是選擇了等待。
　　他們不斷的安撫居民，告訴大家，按照他們的經驗，這種“次級魔潮產物”，只需要不去看它，等上壹會就會自己消失。
　　對此，王崎已經不想說什麽了。
　　但是，“大家都別看”的戰略終歸是生效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後方。片刻之後，落入“魔界虛空”之中的老者慘叫聲消失。這才有人發現，那個類似於墻壁的東西已經不見了。路又恢復了平靜。
　　王崎撇撇嘴，踩了踩自己腳下的大地。
　　雖然這大地在他的靈識之中，還是那種厚達前百丈的土層。但王崎已經明白了，根本就沒有什麽巖石與土層，只有圖層。這個大地，只不過是稍微有些厚度而已。那種靈識的感受，不過是自己意識生成的錯覺。
　　但終歸是耽擱了這麽壹小會。原本眾人拼命逃離的魔潮。或者說魔潮先頭部隊，就趕了上來。
　　他們似乎有某種意識壹般，壹前壹後的夾擊車隊。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的攻擊欲望卻並不高。
　　對於這些“只能在路上行走”的馬車隊來說，這就是滅頂之災。
　　壹個年輕的車夫看著這詭異莫名的褻瀆壹幕，幾欲嘔吐。他虎目含淚，舉起手中長刀，道：“我們跟他拼了！”
　　“拼什麽？妳不要命了？”車夫首領急忙將他攔了下來，命令車隊收縮，所有人聚在壹起：“快匯聚人氣，這樣真魔就會心有忌憚，不會這麽快就撲過來！”
　　人們紛紛匯聚在壹起。這壹次，所有車夫站在最外圍，手拉著手，氣意勾連。而所有的人也都彼此牽手，似乎打算將自己的存在連成壹體。
　　車夫首領吞了吞口水。
　　這樣做有沒有用，他心裏也沒底。
　　壹般來說，魔潮最先會發生在人煙稀疏的區域。魔潮似乎會被人的氣息所克制。只要人壹多，就有可能消失。
　　但這樣詭譎的真魔，他也是第壹次見。這兩個真魔的扭曲程度，遠超他過去見過的壹切魔潮產物。
　　所謂真魔，就是這樣的存在。它們完全不合常理，沒有壹點邏輯可以講，也很難知道它們到底是為什麽存在，壹切仿佛都不可解釋壹般。
　　這兩個，就好像是這種特性的凝聚。
　　車夫首領甚至懷疑，若是冒然碰觸那兩個真魔，只怕這壹群人都會成為“真魔”的壹部分。
　　“完了，完了……”
　　“這個地方只是個小村莊，怎麽會出現這樣無可名狀的怪物？”
　　想到這裏，他再壹次看向那個自稱是“四級遊俠”的家夥。
　　這個家夥壹直很冷靜的樣子。他只是低著頭，仿佛在天人交戰壹般。
　　“他要做點什麽嗎？”
　　事實上，王崎確實想要做點什麽。
　　他在思考壹個問題。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BUG”？
　　王崎推斷，自己所種的幻術，是那種在體內發作，根據受術者認知，在受術者體內完成的環境。
　　這種幻境從根子上講，是利用受術者力量完成的。
　　這種幻術根本就不會出現這樣明顯的BUG。
　　地球上的遊戲BUG頻發，是因為“只能做到這樣”，而不是“只想做到這樣”。BUG這種東西，對遊戲的開發者玩家來說，是都非常惡劣。很多BUG，要麽是受限於計算機性能，不能進行更復雜的圖形處理，要麽是因為開發者沒有考慮到遊戲的什麽因素，或者是遊戲運行的時候出現錯誤。
　　若是這種只針對個人的幻術，那便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王崎甚至都沒有聽說過幻術還需要“建模”的。
　　“但人形，多半真的是根據我的記憶構建而成的……”
　　“也就是說，我記憶的部分，只是豐富了細節？”
　　“這個世界本身，是有壹個固定的模型，而我的記憶則構成了這個模型之上的諸多細節？”
　　“換句話說，其實不同的人看這環境，可能會看到不同的細節，但看到的東西，大致上是壹樣的？”
　　王崎很是不解，為什麽會有這種機制出現？
　　“目前能夠想到的推理就是……這個幻境，是需要面向許多不同個體的。不止有我壹個。而且，這個幻境施術者，基於什麽理由，非要這些陷入幻境的個體可以相互交流不可。”
　　“如果兩個個體對周圍環境的描述，差異實在是太大，那這個幻境就會直接露餡。”
　　“所以，它必須有壹個基礎的建模。”
　　“也就是說，這是個……大型多人在線角色扮演遊戲？”
　　王崎看了看周圍。
　　這些家夥原來不是NPC，而是活生生的……外星人？
　　王崎思考片刻，越眾而出。
　　那車夫首領壹驚，不禁脫口而出：“妳要幹什麽？”
　　“試試手。”王崎如此說道。
　　按照他那些不知從何而來、又不知道靠不靠譜的經驗，如果自己主動碰觸這些“真魔”，有可能會普通的死亡，也有可能被直接彈出這個幻境。
　　或者，這個幻境也會小規模的崩塌。
　　王崎不知道在幻境之中死亡後，現實之中的肉身會發生什麽，會不會被“戰機守衛”那壹夥仙人滅殺。
　　但他總歸是想要試壹試的。
　　這或許是探知這個世界真相的絕好機會。如果這“真魔”真如他所想，是幻境掌控者都無法掌控的東西，那透過這些真魔了解世界本質，無疑就是最好選擇了。
　　王崎如此想著，雙拳收在腰間，吐氣開聲，罡氣纏繞於雙臂之上，銀色電光閃現。
　　“看樣子，還是能夠模擬原本就有的神通域法術……只是功體因為不明因素有所縮水……”
　　“是因為我的功法玄妙，連這個幻境的施術者也沒辦法完美模擬嗎？”
　　王崎如此想著，雙足發力，沖向那牛形成的真魔。
　　元磁極光劍氣……
　　“開！”王崎暴喝壹聲，壹道劍氣劈向那牛。
　　詭異的壹幕出現了。這壹劍果然在牛身上爆出了重重雪花。赤色的牛血潑灑在半空之中。而那牛原本的腦袋慘叫壹聲，莫名其妙的摔倒了。
　　這壹摔，就帶起了好幾十頭牛，如同壹個大浪壹樣平地卷起，擋住了王崎的攻擊。
　　然後，牛的數量更多了。
　　這壹擊不是什麽致命傷，牛很不合常理的翻過身來，又站直了。按常理來說，這牛的力氣，根本無法拖動那些多於的身子。但是那些身子又好像完全沒有重量壹般，根本無視了重力，就這樣隨著那壹頭牛的腳步奔跑，筆直的沖向王崎。
　　“還真是惡性……”王崎用雙手抵住那牛，半個身體已經埋進了牛組成的肉山之中。
　　甚至還發生了詭異的穿模現象。
　　王崎看著透過自己身體的“牛頭”，然後又看了看被自己雙手拿住的牛角，楞了。
　　“這到底是……好吧，我已經放棄用現實的邏輯來思考這壹切了……”
　　出人意料的是，這牛的力氣並不大，似乎也就只有尋常耕牛的水準。王崎原本用了結丹期修士的力氣與對抗，結果幾乎沒感覺到力。
　　就在這壹瞬間，他的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