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悄然發生的變革

　　神京的某處街頭，十歲的李曉夢神色呆滯的靜坐在街邊，癡癡的笑著。她此時此刻就在壹個路牌之下，在這裏，站了壹圈人，絕大多數人都和她壹個表情。
　　當然，他們並不是失心瘋了。他們只不過是沈浸在虛擬世界之中。這就和地球人等公交車的時候看手機壹樣。不多時，壹架由特殊調制血脈妖獸拉著的馬車隆隆的跑了過來。李曉夢自動斷開了與太虛幻境的聯系。和夥伴壹起乘上了這壹架全封閉式的畜力車。
　　這種妖獸受限於被調制的血脈限制，無法突破蓄氣期的上限，但是已經修出妖氣，可以用天地靈氣滋養自身，吃的食料非常少。對於這些法力低微的人來說，畜力車反而比靈傳機關車要好用許多。
　　李曉夢還隱約聽說，千機閣貌似和天靈嶺靈獸山、集茵谷就為這事開了個合作項目，研制和機關壹體化的妖獸。某位不遠透露姓名的萬法門真傳弟子甚至為這個計劃貢獻了壹個絕佳的創意——將龍族、貓妖和車廂組合在壹起，真不知他是怎麽又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的。
　　往日裏高不可攀的神仙門派，這壹年裏居然走進了眾人的生活。那些神仙每日所行的事情，也開始傳遍街頭巷尾。
　　更重要的是，眾人居然有了壹點“法力”——雖然仙人們壹再申明那個不是法力而是“咒力”，並提倡大家修煉出自己的法力。但在凡人心目中，兩者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事以往做夢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現在，名為“咒力”的東西已經徹底融入了他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在神京，每個人都能通過壹個叫做“無上心網”的系統接到工作。這些工作不是參加生產，就是輔助研究、參與實證。每個人每十日都能靠此獲得三十到八十個單位的咒力。而就算妳懶惰，每三天也能拿到壹個單位的咒力，足以做日常用度。
　　而咒力，是驅使法器的基礎，也是驅使法力的基礎，能夠支撐他們壹家夜晚的照明，能夠燒火做飯不用柴火，更有許多神奇的法器，功能之妙是她從未想象過的。
　　另外，還有“無上心網”……
　　那是壹個神奇的天地。在哪裏，有無數的書籍可以自由閱讀。其中，有不少是以前那些貴胄、富商才能擁有的練氣歌訣、導引術、觀想法。除此之外，聖賢之書、各行各業的技能、仙道的種種普及資料應有盡有。還有天地各處奇景種種奇珍的蜃影，讓人身臨其境、仿佛親歷歷史的蜃戲……
　　這裏甚至連集市都有，而且裏面的東西比以往還要多，還要好！
　　壹年前，邪道仙人引爆全城，摧毀了幾乎左右人的生機。包括李曉夢壹家。就在絕大多數神京人都絕望的時候，正道的仙人從天而降，竟賜給他們壹個如此繁盛的樂土！
　　對此，李曉夢壹直充滿感激。她壹心想要成為壹名正道的仙人，想要向前輩們那樣，改變整個世界。
　　是的，成為仙人！這個念頭，李曉夢祖祖輩輩都不敢動壹動。哪怕是在神京這個仙凡雜居的城市裏，“修士”與“凡人”的階級界限依舊劃得很明顯。自仙家治世，廣撒良種以來，天下就鮮有人餓死凍死。但是也僅止於此。餐桌上難見油星，衣裳漿洗到發白，壹年也添置不了幾件，有時候甚至壹件衣服兄弟姊妹代代傳，可以穿好多年。識字讀書也是壹件奢侈的事情。
　　可現在，“咒力”已經成為了她生活的壹部分，不再高不可攀。
　　現在，她就跟著某位仙人，學習入門的東西呢！
　　公車很快，不多時就跨越小半個神京，自從仙家重建神京城之後，居民區集中了，大多數人都搬進了樓房。她原本離著那位先生只有幾步之遙的，可現在要搭好久的車，這讓李曉夢很不高興。
　　她全然忘了，半年之前車馬對她來說還是稀罕東西呢。
　　進入義學之後，李曉夢先是乖乖的跟著先生們學習識文斷字。這是成為仙人之前必須要做的壹關。不過，這壹課未免也太容易了些。結果到了自由寫字的時候，她就偷偷潛入無上心網的太虛幻境，讀壹些自己喜歡的書。
　　大約是太入神了，女孩子的腦門就被敲了壹下。
　　小女孩壹縮脖子，乖乖敬禮：“辰先生……”
　　辰風微微頷首。對於他來說，和小孩子相處就是放松身心的方式之壹。他雖然不是天天來這學堂，但隔天總會來壹次，給這些小孩子講壹講今法的道理或者故事。
　　“李姑娘，上課不要連心網。”
　　李曉夢原本是辰風的鄰居之壹，也是他最早教過的小孩子。剛來神京的時候，那些孩子的父母不知道他又多了不起，見他閑時不介意與小孩子講話，總覺得這位年輕仙師脾氣好，就壯著膽子請辰風照料他們家的小孩子。辰風倒是真脾氣好，結果壹來二去，也就養成了愛好。
　　看著課間那些紛紛連入無上心網的孩子，辰風微微搖頭。由於沈迷於無上心網的計劃，短期內有助於提高孩子們修道的興趣，所以壹般教師是不會多加幹涉的。但是，辰風覺得這未必有利於長期。他打算做壹個為期幾十年的追蹤調查，等到自己元神、煉虛之後再發表論文，用結果引導仙盟新式教育。
　　這些小鬼……他們要是知道“無上心網”的真實名稱是“無上心魔網絡虛境”，不知道還敢不敢連進去啊……
　　辰風照例講了壹堂課，然後就回到自己的實證部。他原本那個實證部作為神京之戰中少有的保存完好的建築，已經被賦予了特殊的文化內涵。結果仙盟征收了他原本那個，用作“崇道憫人教育基地”，然後又在新神京的研發區給了他壹個更大更好的。他和艾輕蘭現在就住在那邊。
　　作為修煉有成的修士，他是不用擠公交的，壹個飛遁就直接飛回了家。
　　不出所料，艾輕蘭又坐在算器前，完全連入了萬仙幻境了。她面前有三個培養皿。
　　辰風熟視無睹的走到試驗臺前，取出壹只被心魔大咒高度汙染的小半數，按照流程處死。吸取魂魄、解刨大腦。他們兩個專業領域雖然都是生物學，但是卻分數不同的分支，所以研究上的事很少主動過問。現在艾輕蘭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關，但她沒有說，就說明辰風幾乎幫不了她。
　　不過，看著艾輕蘭那不設防的、稱得上可愛的臉，辰風覺得心裏有些癢癢。
　　老實人壹旦生出不好的念頭，那可是抑制不住的。所謂壓抑過後的爆發，就是說這個。
　　對於自己肉身即將遭到的事情，艾輕蘭還是壹無所知。她此刻正壹臉期待的看著自己的老師，希望對方能夠給出壹個評價。
　　在她對面，當世巔頂、螺旋雙尊之壹的“臥神先生”詹臥神【詹姆斯·沃森的異世界同位體】，楞楞的灌了壹口虛擬的酒液，然後爆了個粗口：“直娘賊的……丫頭，妳玩大了。”
　　辰風對於艾輕蘭的研究進度其實並不了解。至少，他不知道，艾輕蘭其實在昨天就完成最後的研發工作。
　　對於自家師父的驚嘆，艾輕蘭依舊笑嘻嘻的不當回事。螺旋雙尊這兩位逍遙都有壹個特質，他就是嘴上沒轍沒攔，完全不會說話。臥神先生明明是當世最強的逍遙之壹，但是卻始終混不開，人緣之次可見壹斑。至於他人緣次的原因，他那張破嘴倒要戰大多數。久而久之，就連自家弟子也不相信了。
　　臥神先生按住額頭：“不信？”
　　“師父的話，壹個句讀都不能信。”艾輕蘭回答的斬釘截鐵：“您和師伯的德行我還不知道嗎？今天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有了新理論，足以顛覆向日所學，然後隔天就自己發現自己論點的漏洞，卻因為話說得太滿不好意思再提。”
　　臥神先生壹副心痛的樣子：“女孩兒啊，長大的同時血脈表達就好像唰唰地再變……丫頭妳入門那會那個乖巧懂事的勁呀……”
　　“師父，妳直接告訴我事情到底怎麽樣就成了唄，晚上我還有私事要忙呢。”
　　“真是……年輕人啊，都不懂的尊老了，要嫁人了就把我這老人家扔壹邊了……”臥神顯身調侃幾句，直到艾輕蘭壹副不滿的樣子才轉入正體：“丫頭，妳弄出的這玩意，原材料是樣本宇字天甲九九壹八七壹，對吧？”
　　艾輕蘭點點頭：“新出的嘛，自然就拿來用壹用了……”
　　“這是半個月前‘萬法歸壹’麥先生帶回的特殊樣本。萬法門的馮老師，甚至為了這份樣本，於五日之前再度更改西海的戰略部署。”
　　“哪個萬古洞天之中的特殊孑遺生靈？”艾輕蘭問道：“還是強大妖物的體細胞？等等，那是植物的吧？最近千百年應該沒有特別強大的妖化植吧？”
　　“所以說，很特殊。天靈嶺這半年會有壹個緊急項目，樣本宇字天甲九九壹八七壹的。完成這個項目，咱們仙盟就可以掌控海洋，然後將海妖全部揍趴下了。”臥神先生看了看艾輕蘭傳上來的蜃影：“如果妳的報告沒有註水的話，妳這培養皿裏的小東西，其實更加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