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二章 正式在壹起

　　二十七，殺竈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
　　王崎掰著手指頭數日子，可是陳由嘉就是沒有回來過。
　　這三天裏，王崎壹直在瞎折騰。或是建立壹些千奇百怪的人道模型，或是狂敲代碼，搞出壹堆自己都覺得恐怖的神瘟咒法。他甚至將主意打到杜家那個被退婚的倒黴鬼身上，打算將他坑出神京，讓他踏遍神州去收集二十三種不同屬性的聖光——幸好真闡子將這個建議以“他至少需要半年的基礎訓練”為理由頂了回去。而且考慮到他是圓環之理的信徒而非聖光之神的信徒，王崎也打消了這個很有意思的計劃。
　　關鍵還是陳由嘉……
　　“她在神京，除了辰風這裏，也就只能去找她哥。她哥是拉她回家過年的，所以不可能到了三十還不回去。”最後，臘月三十這天，王崎發狠道：“三十晚上，要是還沒見到她，我就幹脆承認——老子失戀了！”
　　做出這個決定之後，王崎才稍稍消停了壹些。但是，他心中的躁動卻沒有減緩。
　　“接下來做什麽好呢……趙青峰那廝還在慢慢的讀那本仙道焚書綱，想要找壹個煉化圓環手辦的正確姿勢。杜貴那邊，還在壹點點的在杜家下人之中推廣啟蒙思想。但是這份思想多少有些走精英路線的味道，在下層人民之間共鳴不夠，神京這些封建主也只會厭惡，短期之內也看不到成果……”
　　王崎最終還是坐下來，調用計算力，煩躁的建立起壹個元胞自動機模型。
　　推演項目，人類戀愛行為的元胞自動機模型。
　　“設定，每壹個單元格都為‘男’或‘女’兩種屬性。每壹個單元格與和它相接的單元格都屬性不同。每壹個單元格都有‘單身’、‘戀愛階段壹’到‘戀愛階段三’、‘已婚’物種狀態……”
　　王崎面前，呈現了壹幅紅藍相間的圖案。圖案在不斷的閃爍，每壹個單位時間裏，每壹段愛情都在經受某種多值判斷，然後做出改變。但這次，王崎只看了幾眼，就揮揮手，撤銷了這個計算。
　　愛情是什麽呢？
　　女男之間產生好感的原因，是因為交配的沖動。這是繁殖的欲望，是被編寫在基因層面的程序，壹切生物的本能。未開化的年代，是不存在愛情的。當人類進行生產活動的時候，獲得的物資增多了，漸漸的產生的富余。最原始的私有制誕生了。為了更好的維護個人財富，婚姻誕生了。人類文明繼續前進，按照負熵的規則，文明本身變得更加復雜，婚姻具有更強的束縛性，誓約成為了長久的事情。於是配偶的選擇變成關系到後半生生活質量的事情。壹個選擇配偶的算法應運而生。
　　這就是愛情。
　　“真是……不過是算錯了壹次而已，用不著這樣吧！”王崎想要活動活動身體，卻連手腳怎麽放都不知道了。
　　最後，王崎只好難得的放空自己，靜待除夕之夜。
　　他自信自己的擇偶算法是非常優秀的。對於他來說，陳由嘉或許不是最優解，但至少是接近最優的滿意解。
　　“或許就是因為失去了這樣壹個漂亮的解答，所以才分外不爽吧？”王崎沒奈何的想到。
　　現有的數學，或許還不足以精準描繪這種事情。這也是人心之中的壹重道。
　　到了晚上的時候，辰風交了手下那堆實驗員們出去吃飯慶祝新年。王崎以“沒心情”為由推了飯局。快到子時的時候，他壹個人到廚房，自己煮了壹碗素面。
　　“雖然不知道這風俗是怎麽來的……”王崎壹邊煮面壹邊自言自語：“爺爺，您孫子今年又是壹個人在年三十吃面嘞。”
　　他壹個人端著面碗回到房間，推開窗戶，等著聽炮仗聲。就在這時，壹道白虹落在王崎窗前。陳由嘉顯出身形，看著王崎。
　　王崎端著碗，怔怔的看著陳由嘉。
　　“那個……師妹……”
　　心臟突然就加速幾分。
　　陳由嘉擡起手指，指著王崎手裏的碗：“能夠，加雙筷子嗎？”
　　突然，王崎的心靈歸於平和。
　　這是他自己解出來的結果，他很清楚。
　　“行啊。”
　　陳由嘉永遠是帶著碗筷的，而且不止壹副。在她的儲物袋裏，光碗就有五個以上，筷子更是有十雙以上，都是不同材質的。
　　另外，還少不了出門在外必備的腌菜醬菜泡菜壹類事物。
　　“阜淩榨菜，崇溪雪裏紅……”陳由嘉似乎還想拿壹切出來，但是看著王崎手裏的那壹份面，又放了回去：“夠了吧……”
　　兩個人很快就將壹碗素面分食完。陳由嘉簡單收拾了碗筷，然後擡頭看王崎：“為什麽吃面？年三十晚上。”
　　“家鄉風俗吧。”王崎回答道：“小時候我就是和我祖父兩個人吃壹碗的啦，很小的時候開始……”
　　不知何時，陳由嘉臉上染上壹層緋紅。她低著頭，聲音很細：“這個算是‘共享至少是部分的個人生活’嗎？”
　　由衷的快樂滲透進了王崎的每壹個細胞。他輕輕的摟住陳由嘉：“當然算。”
　　陳由嘉身子顫了壹下，然後任由他抱著。她低聲說道：“妳很喜歡妳的家人……我和妳很不壹樣。”
　　“要是我爺爺像妳爸那樣，我也不會喜歡他的。”王崎狠狠的鄙視著今法仙道的精英們：“在這件事上，還是普通人比較討人喜歡——我就比較普通。”
　　“我很特別……”
　　“值得珍藏，投資不貶值。”
　　“我和妳不大壹樣的……”
　　“我比妳強，所以壹定會教妳的。”
　　“我……”陳由嘉將頭埋在王崎肩膀上：“我認可我們兩個的……符合約定俗成之規則的特殊關系……這樣算明確了嗎？”
　　她確實很不會說話。
　　王崎抱起陳由嘉。很輕。他在原地轉了兩圈，笑道：“這就是‘正式在壹起’嗎？”
　　“明明是妳定義的……”
　　王崎忍不住放聲大笑。陳由嘉被他笑的發窘，但還是繼續說道：“我之前也沒有什麽朋友的……辰風是壹個，還有其他人都在萬法門裏。我哥哥幾個時辰之前剛剛離開……”
　　“這樣啊。”
　　陳由嘉拍拍他的背：“妳也說壹下啊……”
　　“我們有的是時間，我不知道我們能夠在壹起幾百年、幾千年還是幾萬年，但是，我肯定那足夠我說很多故事的。”
　　“不公平……”
　　“我們來想點別的啊！我前幾天說什麽來著？哦哦，對未來的生活產生相近的憧憬，用通俗語言解釋，大概就是壹起談壹談咱們現在要幹什麽啦，以後能怎麽樣啦……”
　　陳由嘉接口道：“我們明天壹起去吃什麽？”
　　“壹起逛街，看到想吃的就去吃？總之——賈維斯！撤銷明天所有安排和預案！”
　　“是的，先生。另外，恭喜，先生。”
　　賈維斯很識趣的在王崎的房間裏加上壹道天河的幻境，內有無數喜鵲飛舞。
　　不愧是以我為藍本的人工智能，Good Job！
　　“然後，其實……我也很想和妳壹起想象的。”陳由嘉靠得更緊了些：“我們正式在壹起之後，會是什麽日子……還有……”
　　後面的話包括什麽時候正式見家長啦，什麽時候正式結成道侶啦，要不要孩子啦……這些話，陳由嘉打死都說不出口。
　　壹道火光竄上天空，那是壹根炮仗。
　　陳由君在滿天煙花之中不斷的閃躲著。他的靈識巧妙的穿過了辰風設下的陣法，他的視線更是穿過王崎的窗戶。他壹邊監視著屋子裏相擁的男女，壹邊扣住自己的算器，喊道：“媽！真的，我明兒才能回來……大年初壹肯定趕得上啦……不是不是，都是我訂錯了船行，這家船行年三十休息啊……嘉兒？嘉兒她呃，很好，看起來很好的。沒事，不要擔心啦，我看著還能出錯？”
　　掛了通訊之後，陳由君看著地下，嘴角露出壹絲苦笑：“對於做哥哥的來說，‘妹夫’這種玩意都是搶走自己妹妹的野小子呢……不過，沒有過火的行為。野小子，算妳走運。”
　　屋子裏，某個來自異世界的野小子正在迎接自己穿越十八年以來，最快活的壹個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