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五章 老友

　　說起來，道器賞還有壹點讓王崎不是很理解的地方，那就是它會通知所有提名者到扶桑，然後最後壹刻才宣布誰是獲獎者。而在地球，類似的獎項公布和頒獎是分開的。
　　也就是說，這次道器賞，每壹個提名者都要準備好類似於獲獎感言的東西，但是其中大多數都註定是無用功。
　　這件事馮落衣也囑咐過了，王崎點頭表示沒有問題。希柏澈又說道：“這個冊子也不要輕視了，不可因為連宗離宗之別就不練人家的劍術。要搞清楚‘道’與‘用’的區別。”
　　希柏澈又像壹個真正的師長壹般和王崎說了幾句話，也離開了。但是周圍的視線壹下子就不壹樣了。其中有三成變得莫名火熱。
　　王崎對此唯有苦笑。在眾人眼中，算主的行徑無疑是在表示“這家夥以後就是我們歌庭的人了”。王崎苦於謫仙身份，原本只是想借助歌庭派刷壹刷聲望，可現在好像刷過頭了——他在歌庭這邊的友好度已經刷滿，但是在黎派、連宗那壹邊的好感度怕是跌到了負數。
　　這可不是他的本意。地球二十壹世紀的數學是在哥廷根學派的成果之上發展起來的，這使得他更親近這壹邊，但“在其基礎上發展”和“完全繼承”是兩碼事。他要是想使用自己前世的成果，總有壹天會與歌庭派分道揚鑣。
　　或許他就是擊碎算主夢想的人。
　　算君算主兩大絕世強者先後與王崎搭話，這讓王崎的矚目程度上升了壹個臺階。終於，王崎在萬法門中為數不多的熟人出現了。
　　薄筱雅施施然走來，坐到王崎旁邊，卻不打招呼，眉眼不動，仿佛沒有看到王崎這麽個人。王崎大咧咧的去拍薄筱雅的肩膀：“師妹，怎麽了？怎麽這幅表情？”
　　薄筱雅似乎又恢復了初見時的高傲：“沒事。”
　　“不開心？”
　　“被人耍了當然不開心。”
　　王崎大笑：“啊哈哈哈哈別說笑了誰敢耍妳啊？”
　　薄筱雅壹言不發，盯著王崎。王崎心虛：“那個……”
　　“我至今沒有發過壹篇有價值的論文。”薄筱雅面無表情，比陳由嘉還要清冷三分：“本來我已經做好迎接那壹刻了，就差最後壹點，結果妳消失了，就留壹個不上不下的半吊子算式。”
　　“咳咳，這是有原因的。”
　　“是啊，算學根基是何其偉大的存在，大數律簡直不值壹提呢。”
　　王崎急得直咬牙：“怎麽跟妳說好呢？我最近是不能沾大數律這類概率領域的東西的！”
　　“為什麽？”
　　“當然是為了討好白澤師祖啦。”蘇君宇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幾個月不見，這位萬法門真傳已經踏入築基後期，離築基圓滿也只有壹線之隔，看起來正在將自身的積累轉化成修為。他毫不客氣地坐到王崎身邊，同時對薄筱雅說道：“師祖雖然是大數律的發現者，但實際上最最厭惡概率了。他認為概率是我們學藝不精的情況下產生的五位概念，只有算法足夠高明，可以囊括足夠多的要素，那麽我們就必然能夠算出確定的結果。”
　　“明明是大數律的發現者啊……”薄筱雅嘆了口氣，可隨即又問道：“這和王師兄又什麽關系？”
　　“笨哪！”蘇君宇搖搖頭：“師祖可是這次道器賞最有力最權威的評審，就妳家兩位老頭子可以和他爭壹爭。”
　　幫王崎解過圍之後，蘇君宇有盯著王崎，口中嘖嘖有聲：“話說妳這小子，這幾個月變化夠大啊！”
　　“師兄妳修煉得也不慢。”
　　蘇君宇搖頭：“自家事情自家清楚。我修煉不比妳慢，可劍術上就未必了。半年之前，就算我只用練氣初期法力就可以擊敗練氣中期的妳。現在的話，我把法力壓制到練氣級數還未必比得上妳。”說到這裏，他突然語氣壹變，壓低嗓子：“說實話，是不是有哪位歌庭出身的逍遙在指點妳？”
　　王崎搖頭：“是有，但真不能呢說是誰。”
　　在謫仙嫌疑被洗掉之前，王崎還不能完全算仙盟內部人員，馮落衣這般行徑多少有些違反安全保護條例的嫌疑，因此對於那場指點王崎得盡量保密。
　　“喲，還保密。要不等下散了之後我們兄弟再玩兩把？”
　　“行啊，只有妳只用壹半法力。”
　　薄筱雅終於生夠了氣。她問王崎：“師兄，那個大數律妳還準備搞下去嗎？”
　　“必須啊。”王崎語氣甚是堅定。在歌庭這兒撈了壹把之後，他已經不必為功值犯愁了，可以做壹點自己喜歡的研究。概率不為神州修士所喜，可在研究微觀粒子運動方面有用，對於辰風的研究有用，陳由嘉也指著這個出頭，所以王崎很有必要搞。
　　我就是這麽義薄雲天！
　　三人隨意的聊著什麽的時候，周圍的萬法門修士都紛紛找到了作為，三五成群的坐下。然後，閑聊聲也開始漸漸變小。
　　當悠揚鐘聲響起之後，壹個人出現在禮堂的高臺之上。那個男人形相清臒，身材高瘦，風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身穿青衣直綴，長發披散，青須下垂，正是千機閣天上長老，機老圖靈。
　　這是王崎第壹次看到這位逍遙大修的活人，也是少數在成就略次於地球同位體的神州逍遙。阿蘭·圖靈乃是二十世紀最頂尖的數學家之壹，與哥德爾並列，可圖靈真人卻只是壹味比較邊緣的算家。
　　圖靈真人首先回顧了壹下最近算學的發展，並且不輕不重的點評了算君與算主的論戰，接下來的話回事壹些例行的套話。
　　王崎三人都對繁文縟節沒什麽興趣，低聲說著話題。王崎低聲抱怨：“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請柬上說可以帶兩個人來，卻又把帶來的人排斥到外圍。妳不知道妳們不出現的話我有多尷尬。”
　　“炫耀唄。按照萬法門的想法，這事越多人知道越好，最開始的時候沒有萬仙幻境實況轉播，所以只能靠邀請來賓的方式增加參與者人數，後來又因為不好擬定擴大邀請的名單，所以將這個權力給了確定要邀請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