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交易和修法

　　在旁人看來，謫仙無比風光，從凡人到仙人壹蹴而成。別人必須披荊斬棘才能取得的成果，他們前世就已經證得。今生的修持，不過是循著前世的路，摘取前世的果實。
　　凡人深信因果業報。而謫仙這種“前世修，今生得”，簡直就是他們夢中最為理想的形式。
　　但是，若是站在更高層次者的視角上看，這些謫仙，其實都是倒了八輩子血黴的。
　　本來嘛，仙人啊，活得越久就越是強大。老老實實吞噬諸天萬界，變強的速度還會越來越快，逐漸超過昔日的、以及潛在中的對手。這種已經可以縱橫逍遙的生物，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死在某壹方普普通通的天地之中，然後不得不為自己編織壹層假面具，本體則沈睡在意識深處。
　　而聖帝尊，在這群倒了八輩子血黴的家夥當中，尤為可憐。
　　他根本就是才成仙不久，還沒來得及劫掠多少世界，就被這壹方天地的某個存在打殺。由於記憶不全，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是死在誰手上的，最初的幾千年裏活得相當收斂，只敢在暗中謀劃。
　　他就怕自己亂搞壹氣，結果惹出壹個無比強大的大能將他捏死。
　　然後，他的壹時隱忍，造就了壹個無比強大的外道。
　　直到數百年前，他才遇到第二個和他同等的存在，同樣死在這裏，借助謫仙之法轉生的洪天大君。
　　面對洪天大君的時候，聖帝尊總會覺得有很大壓力。洪天大君的積累根本就不是他可以比擬的。對方只花了幾百年，就取得了比聖帝尊萬年謀劃更加巨大的成果。
　　然後……然後他貌似就因為太過小看外道而栽了。
　　這也是非常奇怪的壹點。洪天大君好像格外忌憚龍族，卻小視人族。在聖帝尊的認知當中，除了那個聖龍淵當中潛伏不出的古龍皇之外，龍族並沒有可以威脅到他的人。【聖帝尊畢竟只知道神州上的龍族。而真正的龍族精銳，都已經到木星環上去了】可人族……頗為可怕。
　　雖然撿了壹條命，但是洪天大君似乎因為被打掉了太多記憶，連個性都變了。
　　但就算是這樣，他的積累依舊比聖帝尊豐厚。
　　然後最近，聖帝尊的“不幸”似乎更加嚴重了。壹個神秘的“謫仙”盯上了他。他對對方沒有半點了解，但是對方卻好像對他了若指掌。
　　而且，他手上還持有聖帝尊勢在必得的仙道焚書綱碎片。
　　借助最後“七重聖戰”感應到的碎片靈犀，聖帝尊確信，那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神道卷。
　　結果，聖帝尊還是與它失之交臂。
　　謹身殿中，聖帝尊再壹次取出了壹個鈴鐺。
　　這種鈴鐺，他手裏也不多了。這就是倒數第四個。
　　“洪天君。”聖帝尊搖動鈴鐺，開口問道：“我被壹個長於神道的謫仙襲擊了。”
　　“長於神道？謫仙？”對方的語氣當中帶著三分懷疑，七分好奇：“這方天地外道氣運強大，居然還有謫仙可以成長起來？聽起來挺有意思的啊！來來來，妳給我好好說道說道……”
　　聖帝尊實在受不了這逗逼的語氣，淡淡地說道：“他手裏有仙道焚書綱的碎片，神道卷。”
　　“是這樣嗎？”
　　聖帝尊眼神之中已經隱約有壹絲怒容：“我上壹次得到那仙道焚書綱神道卷的消息時，便是聽說，它在謫仙趙青峰手裏。而趙青峰，是妳的轉劫之身吧？”
　　“所以？”那個聲音裏有壹種做作的“天真”，好像是在說“我就是在不懂裝懂”。
　　“妳是否與其他謫仙存在交易？”聖帝尊問道：“我上壹次許諾給妳的價碼，依舊成立。仙道焚書綱的神道卷，我勢在必得。”
　　“我也很像從妳那兒多弄點人過來。我這兒可冷清了嗎，讓人寂寞啊……”洪天君感嘆幾句：“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關於趙青峰的事情，我因為上次連續受創，已經記不得了。”
　　聖帝尊努力想要分辨這句話到底是真還是假。可是，洪天大君的語氣沒有壹絲波動，每壹句都是無比虛浮，根本辨不出真假。
　　聖帝尊道：“那麽就這樣吧。那個謫仙，我自己去對付。另外，我想要修改壹下交易的內容，妳想要的人口，我會在半年之內分批送給妳。相對的，妳也需要在半年之內將我想要的東西分批帶過來。”
　　“很好，妳想怎麽交易？”
　　“首先……”
　　……
　　就在聖帝尊企圖將整個靈凰島卷入壹場交易的時候，王崎正在完善自己的修法。
　　對他來說，破解聖帝尊的修法、完善自己的修法，這兩件事可以合並成壹件事情來做。
　　聖帝尊的修法，可以看做是在混沌系統當中建立壹個穩定系統，在人道系統當中確立法術系統。其中有壹些東西，隱隱與網絡工程想通。而這也正是王崎功法下壹步的前進方向。
　　王崎曾經設想過，自己靈犀虛相的極致，應該是借助外物，將“自我”擴散到壹個廣闊的網絡當中，以微弱的修為，駕馭強大的外物。
　　練到那種程度，金丹期就可以化身天網，操縱無窮傀儡。
　　如果機關足夠給力的話，壹個金丹期就能夠鎮壓整個星球。
　　在第二次的交鋒當中，王崎就窺探出了許多秘密。
　　如果，那個龐大神國是聖帝尊苦心經營的人道之法的“功用”，那麽王崎剛才窺探到的，靈凰島的整體結構，就是這個人道之法的“軟件”。
　　而那些“打落修為者”，就是“硬件”了。
　　他們是整個靈凰島人道系統固化的關鍵所在。
　　原本人道之力並非是時時存在的。只有兩個人發生聯系，然後產生互動時，微弱的力量才會從壹個人傳遞到另外壹個人身上。
　　這微弱力量的“總和”，就是人道的物理性實體。
　　用古法修的話來說，人道之力便是“緣滅”之時不顯，“緣起”之時自現的事物。
　　而那些被打落修為的倒黴鬼，體內的部分法力被聖帝尊轉化了形式，更加接近那神道之力。他們便成了壹種收發人道之力的“基站”。有壹些“聯系”，幹脆就被固化了。
　　這就是虛擬神國的硬件基礎。
　　他甚至隱約明白了聖帝尊散布的那些修法的作用。
　　那些修法的修煉者，本身實力微不足道。但是，他們卻是壹種奇妙的“應用”。聖帝尊傳授給他們的修法，便是在微調整個人道系統。
　　那些修法，都有借助人道之力對敵的性質。那些人越是借助人道之力，某壹方面的人道之力也就越活躍。
　　而且，聖帝尊傳授下來的，都是已經失傳的修法。這些修法，要麽是與神州人族文明當中某個重要的元素息息相關，要麽便是與某些古老神道有聯系。
　　若是扯壹點，也可以說，那些修法，都蘊含著特定的“模因”。
　　其他人見了那些奇遇者，自然會主動去探尋“奇遇修法”的來歷。這樣，壹些已經淹沒在歷史當中的古老事物也能夠借此重見天日。
　　這種做法，雖然不能夠在靈凰島上重塑某壹些神道，但是卻能夠喚起人們對某種“模因”的印象。
　　聖帝尊修改過後的修法，便能夠借助這些這些“印象”對人道系統產生的微弱擾動。
　　至於聖帝尊為什麽要這麽做，王崎就不清楚了。
　　不過，清不清楚不要緊。對於王崎來說，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他在這裏面找到了壹種思路。
　　這壹種思路，既是他驗證修法的思路，也是他攪亂聖帝尊計劃的思路。
　　“老頭，咱們也像個辦法，幹上壹票吧。”王崎對著自己的戒指說道：“幫我想個靠譜點的計劃……我需要散布壹些‘原創’的修法。”
　　王崎散布自己的修法，不僅可以微妙的改變靈凰島的人心，更重要的是，那些修煉了他修法的人，就會在不知不覺當中變成他王崎的“肉雞”，淪為他攻擊聖帝尊神國的壹個跳板。
　　這就相當於在壹個物理性斷網的電腦裏面插進去壹個帶病毒的U盤。
　　而且，王崎打算散布出去的修法，也屬於數據化修法的變體。
　　如果說他的修法，就是Windows壹類的操作系統，那麽他散步出去的東西，就可以視作壹種應用程序。
　　最終，那些修法的成果也會反饋到他的修法之上。
　　這就相當於將那些人變作實驗自己功法的“誌願者”，算是壹舉兩得。
　　活了萬把年，可這種要求真闡子還是第壹次聽說。不過，由於這是用來坑皇極裂天道的，所以老人家還是很樂呵的接下了這個任務。
　　在這方面，王崎的耐性壹向不大好。他沒有等待真闡子的答復，就準備進行實驗的第壹階段——在落塵劍宮試試水。
　　然後，第二天，所有元嬰期修士對自己弟子的態度來了個壹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他們紛紛和顏悅色的找到自己弟子，給出壹兩門那些弟子從未見過的修法。那些長老們紛紛表示，這些修法是落塵劍宮新得到的，拿去練。
　　而另壹方面，那十二個得到了“系統”的弟子，則發現自己的商城界面當中，多出了壹些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