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新的戰爭模式（上）

　　聽到“謫仙”這個帶有不友好意味的“蔑稱”，王崎先睜大了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雖然他確實不怎麽受歡迎，但是……道器賞和道種賞啊，就算妳反對我的理論，也沒必要這麽搞吧？
　　兄弟，送臉上門可不好！
　　王崎搓了搓手掌，笑道：“正是區區在下。這位兄臺有何見教？”
　　那個男子壹個箭步沖到王崎面前，伸手想要抓住王崎的衣領。王崎翻手捏住對方的手腕，問道：“怎麽，這是來找碴？”
　　那人腕部發力，想要掙開束縛。他築基圓滿的法力加持肉身，僅憑肉身的力量就可以撕裂鋼鐵。但是，他卻感覺自己是被精鋼煉制的鐐銬鎖住，根本掙不開。他漲紅了臉，憤怒地罵道：“妳這家夥……今年正月妳在神京對吧！”
　　“正月？神京？”王崎完全沒想到對方會談起這個：“有問題？”
　　“我知道，我知道妳們這些謫仙和神京城裏面那些修士是怎麽勾搭的！折尺的事情妳壹定有參與對不對！妳壹定有！”
　　王崎皺眉：“這和妳有什麽關系……算了，當我沒問。妳家裏人死了多少？”
　　“全！死！了！這都是妳們這些謫仙害的！”那個不知名的男子咆哮道：“混蛋！”
　　王崎這才想起，神京的事情官方說法是這個樣子的——神京的謫仙密謀不軌，用壹種奇特的詛咒控制了神京修士。這種詛咒難以驅逐，而且傳染性很強。最先遭殃的是神京貴族，最後擴散到整個神京。
　　在仙盟與謫仙、海外古修的最終戰當中，侵蝕最深的神京修士淪為炮灰，大多被滅。而絕大部分神京修士都死於戰鬥余波。所幸神京凡人受侵蝕不深，原理戰區，所以得以幸存。
　　總而言之，這個說法裏面大部分都是真的，只不過王崎這個始作俑者被摘了出去。
　　另外，具體的亡者名單也沒有公布……不然是個人就會發現不對，哪有戰鬥余波會剛好殺光神京貴胄而不波及凡人的？
　　不過，這些話王崎絕對不能往外說。他想了想，問道：“妳姓杜或者姓陳嗎？”
　　“神京，白家，白……”
　　王崎沒有等對方報完名字，就壹腳揣在對方臉上：“抱歉抱歉啊，這筆爛賬貌似算不到我頭上。貌似就算我不在神京，妳全家也會被坑死。或者被那些謫仙，或者被那些海外修士。嗯，他們什麽德行相比妳也清楚，什麽時候被仙盟清洗掉也不奇怪吧？”
　　“混賬！妳這家夥……”那個男子爬了起來，想要拔劍。但最終他猶豫了壹下，然後松開劍柄。
　　“喲，不來砍我？不拔劍？”王崎壹臉譏諷：“不來嗎？”
　　“壹聽到妳的身份，我確實是有些失控。但是，我不能在這裏和妳打。”那個男子壹臉認真的盯著王崎：“我感打賭，妳絕對不幹凈。既然被我知道了妳在朗德，那妳最好小心點——別有壹天被我抓住了狐貍尾巴！”
　　“呀，我好像心虛了。”王崎拍拍胸口：“說起來，妳是執律使吧？這麽知法犯法真的好嗎？”
　　“我自會請馬前輩責罰，與妳無關。”
　　那個姓白的家夥轉身就走。王崎突然出聲叫住他：“餵，我說，妳叫什麽名字？”
　　“白耀文。”
　　“餵！老白！等等！”另壹個修士本想著追上去，但又轉過身對王崎道歉：“對不住啊，老白半年前知道老家那件事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他雖然已經和家裏人斷了來往，但總是血濃於水，心裏還盤算著再過幾年等自己金丹了就回去看看……真對不住。”
　　看著走遠的兩人，武詩琴皺眉道：“莫名其妙。”
　　“被人殺全家了嘛，心裏難過也可以理解——幾年之前我也和他差不多來著。只不過，我的仇家很明確，而他連宣泄都不知道向誰宣泄。”
　　武詩琴皺眉：“妳剛才說心虛……”：
　　王崎笑道：“幹完壞事再到受害者家屬面前裝逼，真刺激！”
　　“妳果然是在開玩笑。”武詩琴搖搖頭：“半年前神京到底是怎麽了？聽說好像連天劍宮的天劍使都出動了？”
　　“很嚴重。但是，神京現在怎麽樣還是機密，不可說不可說。”王崎攤手：“這種事知道了真的沒什麽好的。”
　　武詩琴很遺憾的樣子：“哪裏壹定有好幾場好架可以打。”
　　王崎輕輕搖頭，換了個話題：“我現在再去見妳們執事合適不？要不要換個時間？”
　　“等壹刻鐘的功夫就好。馬執事處理事情很快的。如果妳不想和那位白兄再次碰面的話。”
　　王崎突然意識到壹個問題：“話說回來，那個姓白的不是妳熟人吧？如果是熟人的熟人，會感覺有點尷尬。”
　　“才認識幾日，說不上熟。”武詩琴皺眉：“無故襲擊執律使也是重罪。”
　　“我又沒說要做了他……妳對我的印象也有很奇妙的誤區啊！”
　　在等待的時間裏，王崎開始觀察來往的鎮海軍士兵。這些事情身上卻是散發出壹股類似於心魔大咒的氣息。王崎剛剛就已經通過馮落衣拿到了全部資料。他們有壹部分魂魄被挪作他用，被心魔大咒改造成承載神瘟咒的容器。這些神瘟咒法並沒有危害性，反而是他們戰鬥力的根源。
　　這時，馮落衣的聲音再次出現：“這就是仙盟不敢貿然采用激進手段的原因。”
　　“新秩序還未建立、舊秩序就已經崩潰，那麽新秩序也有可能因為立身根基崩潰而夭折。”王崎在心中說道。
　　在今法與仙人的戰爭中，“時間”已經站在了今法修的對立面上。但是，仙盟偏偏沒有辦法按照“最快”的步調去追趕。
　　這是仙盟面臨的最大矛盾。
　　“說起來，您炸神京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部分神京出身的今法修會有情緒？”
　　“別忘了，幾百年前仙盟未立的時候，我們就面對過那些古老家族的反撲了。”馮落衣道。
　　大約壹刻鐘之後，王崎跟著武詩琴來到了壹處營帳。
　　這座營帳與普通士兵的居所並沒有什麽區別。營帳裏坐著壹個身高七尺、濃密長須的高瘦漢子。這個人渾身氣息緊鎖，已然金丹。他就是鎮海軍的建軍，刑律司鎮海軍處執事馬騁嘯。
　　在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之後，這位刑律司執事對王崎頷首道：“是萬法門真傳弟子王崎嗎？原來是道器、道種雙賞的得主，久仰大名了。首先，就白耀文那件事，我深表歉意。我手下居然會出了這樣知法犯法之輩，我定會嚴懲不貸。”
　　王崎點點頭：“我這次是來觀察鎮海軍的，還請馬執事照拂壹二。”
　　“沒想到真的有低階修士能夠申請到這個的研究資格這個。”馬騁嘯嘖嘖稱奇：“我曾經對這套法度很感興趣，也申請了幾次，可每壹次都是申請壹交上去就被打回來。仙盟的意思是，這個法度目前還是機密內容。”
　　“過幾年就不是了。”王崎笑道：“最多不會超過三十年。”
　　鎮海軍本質上是神京特區試驗的壹場延伸。從這些鎮海軍軍士身上的法度，王崎已經知道，仙盟已經成功拔除了心魔大咒、神瘟咒法的感染性了。只要下壹步證明它不會對修仙問道產生負面影響，這個體系就能正式推廣開來。
　　當新心魔大咒感染者當中誕生第壹個元神修士後，這套法訣就會向整個神州公開。而自願染上心魔大咒、加入神京特區計劃的修士當中，有相當壹部分已經是金丹圓滿了，王崎認為那個時間不會太遠。
　　在於馬執事打過招呼之後，王崎便在對方的安排下開始了自己的研究。他來到校場的時候，已經有十名軍士等在那裏。壹名小軍官模樣的鎮海軍正步走到王崎面前，右手捶胸敬禮：“王崎仙師！鎮海軍三衛六千所四百所百夫長祖誌鵬！在此等候指令！”
　　王崎擺擺手：“不必多禮。馬執事的命令已經傳到了？這麽快？妳們是怎麽接受命令的？”
　　百夫長擡起右臂，示意右腕上壹塊手表狀的玉飾：“這個小玩意，仙師！”
　　王崎好奇的觸摸了壹下，發現這個好像是壹枚簡易的算器，能用來接受和傳遞信息，自帶手寫輸入，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功用，倒是非常廉價。
　　怕王崎還不大懂這個玩意，祖誌鵬好心解釋道：“這個小玩意非常方便，您不要看它小，品級也不能和妳們仙師用的法器比。但是，這東西……”
　　“挺方便的，收發簡訊、報告軍情什麽的都不錯。”王崎止住了百夫長：“妳們接到的指令是什麽？”
　　“在不違反軍紀的情況下，無條件執行仙師妳的指令。”
　　王崎點點頭：“我懂了。妳們先介紹壹下自己鎮海軍的主要軍備吧。”
　　百夫長點點頭，壹只手在腰間壹抹。王崎這才註意到，對方腰帶上鑲嵌了八個玉石。在靈識掃射下，王崎感覺到這每壹個玉石都是壹個小型儲物空間。這個出庫空間不大，只能放壹些簡單的東西，但是勝在造價低廉、簡單好用。
　　百夫長已經拿出壹面旗幟，道：“這是軍旗。凡是軍旗所指……”
　　王崎再次打斷道：“等壹下，妳先說壹說妳的腰帶。這個腰帶，是每個人都有的標準配備，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