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天演聖主的異界奇遇

　　這壹日，天清氣朗，惠風和暢。
　　天演域邊境，天穹之上，壹道金色流光劃破稀薄的雲彩，駛向遠方。
　　那仿若巨大平臺壹般的甲板上，江南四人站在鋼鐵的船檐旁，目視前方。
　　——隨著無法接近那天演域的邊境，楚氏夫婦的心頭就愈發緊張起來。
　　他們不知曉在天演聖地發生了甚麽，只聽江南說壹切都已解決了，就駕馭黃金巨輪出發了，如今快要抵達邊境時，自然頗為緊張。
　　或者說，擔憂。
　　擔憂是否真如江南所說，壹切都已經解決了。
　　否則倘若和上壹次壹樣在穿越邊境時又被扔回起點，夫妻倆恐怕難以承受。
　　畢竟，時間越來越近了。
　　倘若不能在天王峰仙宴之前抵達聖地，那等待楚楚的就只有死路壹條。
　　楚昭文握緊了妻子的手，咽了咽口水，明顯能感覺到自己胸腔中砰砰直跳的心臟。
　　仿佛察覺到他的不安那樣，江南轉過身來，遞過來壹個放心的微笑。
　　後者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下壹刻，黃金巨輪以恐怖的速度，穿越天穹，在粗暴地撞過那兩大域的邊境之時，無比順暢。
　　——和平日的航行，沒有任何區別。
　　轉眼之間，就奔馳出百裏之距，並未再次遭遇那詭異的天地變換！
　　“真的……走出來了……”楚姳剩壹口氣，喃喃開口。
　　楚昭文亦是激動得渾身顫抖，長長吐出壹口濁氣！
　　天演域的牢籠，徹底解開了！
　　“大驚小怪。”煌天聖主看了倆人壹眼，“昭文小家夥，去開船吧。”
　　“是！”楚昭文大聲應道，轉身朝掌舵室而去。
　　但就在他轉身那壹刻，眼角的余光，瞥見壹抹陰影，在船側壹掠而過！
　　與此同時，那不知為何的事物，帶起恐怖的風暴，撕裂天穹與虛空，超越了黃金巨輪。
　　然後，停下。
　　楚昭文驚愕地轉過頭來，映入眼簾的是磅礴的雷光，在虛空中閃爍跳躍，劈裏啪啦的炸裂聲令人心底生寒！
　　緊接著，他的視野中，漫天的陰雲沈沈壓下來，肆虐的電芒宛如舞動的龍蛇壹般張牙舞爪！
　　而在那雷霆與閃電的中央，壹道銀白色的身影，橫亙虛空，擋在黃金巨輪之前！
　　此人壹身銀甲，身形挺拔，黑發如電般飛舞，仿佛古老傳說中掌管雷霆的神祇。
　　——正是銀羚。
　　此刻的他，面容冷肅，夾雜著壹絲沈悶的怒意，再不復當初見面時那般死氣沈沈的模樣。若果非要說的話，就好像打盹兒的猛獸，睜開了眼！
　　“兩位大人，我家聖主……在何處？”沒有絲毫客氣，銀羚冷眼註視著江南與煌天聖主，聲音凜冽。
　　煌天聖主眉頭輕皺，剛要開口，便見江南擋在她的身前，搶先道：“妳家聖主所在，何來問我們？”
　　“請不要說這種沒有意義的謊言。”
　　銀羚冰冷搖頭，
　　“清晨時分，當兩位大人前往天羅殿後，聖主便遣退了所有長老執事與侍者。”
　　“而在那之後，聖主的氣息就突兀地消失了——只剩下兩位大人從天羅殿走出來。所以我想，兩位大人應當是最清楚不過了——我家聖主此時究竟在何方。”
　　江南眼睛壹瞇，反問道：“既然如此，妳不是應該有答案了嗎？”
　　“昨夜，聖主告訴我，他將遠行。而今日壹早，與兩位大人相見以後，他便消失無蹤。”
　　銀羚垂下眼眸，聲音也低了下來，但眼中的雷光，卻愈發熾盛！漫天雷霆，宛如天瀑壹般傾泄而下，無盡象征著毀滅的雷霆大道，恣意飛舞！
　　然後，他艱難地問出了那個問題，“敢問，可是兩位大人，斬了我家聖主？”
　　“江南，要不然別逗他了——殘仙境的小家夥，吾輩提不起興趣來。”煌天聖主見狀，輕聲嘀咕。
　　江南卻沒有理會，頗為惡趣味地壹笑，看向銀羚：“若我說‘是’，銀護法又將如何？”
　　那壹刻，天地仿佛為之壹頓。
　　漫天雷海，洶湧翻騰！
　　“那我將在此，竭盡所能……斬殺二位。”雷霆明滅之間，銀羚的聲音無比堅決。
　　仿佛冰冷的復仇的火焰。
　　“就憑妳嗎？”江南看著他，“就憑殘仙境的妳，能戰勝我們？”
　　“有些事，壹定要去做，哪怕沒有勝算。”即便如此，面對以為兇名赫赫的聖主，和壹位擊敗了她的存在，銀羚也沒有半分猶豫。
　　氣氛，劍拔弩張。
　　仿佛下壹刻，便將如雷火壹般洶湧爆發！
　　但就在這時，江南突然笑了，說著讓銀羚聽不懂的話，“天演聖主，有個了不得的部下啊。”
　　銀羚壹楞，壹時間無法理解其之意。
　　但下壹刻，他便看見江南的擡手往空中壹劃，剎那間，壹道漆黑的裂縫仿若眼睛壹般睜開。
　　緊接著，壹道令銀羚錯愕的熟悉的身影，從其中走出來。
　　“冕……冕下？”
　　面容冷肅的銀羚，瞬間就繃不住了。
　　——他來此之前便基本已經確定，天演聖主，是真的隕落了。
　　否則，他不可能壹絲氣息都察覺不到。
　　否則，他也不可能在此這般對峙兩位仙境存在。
　　但如今，他卻親眼看到，自家那欠揍的聖主冕下，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
　　仿若……死而復生。
　　而更加不知所措的，是天演聖主。
　　他壹眼就看到了來勢洶洶的銀羚，然後從眼前的局勢壹眼就看出了——他正在與江南和煌天聖主對峙。
　　剎那間，嚇得脊背生寒，頭皮發麻！
　　然後以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速度，閃現到銀羚身前，壹把捏碎那漫天雷霆，再壹個暴栗敲在銀羚腦袋上。
　　“妳這混小子在做什麽？！還不趕緊道歉！”
　　抱著必死的復仇之心前來的銀羚，楞在原地，剛要發作。
　　就看見背對著江南等人的天演聖主，眼眸中那濃濃的、無法掩飾的驚駭與恐懼！
　　——堂堂仙境存在，壹域聖主，竟露出這般醜態！
　　這是銀羚從未見過的模樣，從他有記憶以來，天演聖主就從未這般驚駭。將修行之道修行到極致的他，仿佛任何時刻都是將壹切掌控在手中的模樣。
　　即便是天演域被鎖，畫地為牢時，銀羚也未曾見過自家聖主露出這般表情。
　　但現在，銀羚從他臉上看到的不是熟悉的運籌帷幄，而是……仿若凡人面對大神通者時候那樣的不知所措。
　　於是，他立刻領悟到壹件事。
　　——在天演聖主消失的短短半天裏，壹定發生了什麽事，發生了什麽讓壹位仙境存在都感到驚恐的事。
　　天演聖主深吸壹口氣，領這銀羚轉過身，向著江南深深壹躬，無比誠懇。
　　“大人，銀羚放肆了，還請您恕罪。”
　　而這個時候，煌天聖主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兒——以往的天演聖主雖然也尊敬江南，但絕對沒有到現在這種敬畏的程度。
　　那麽，究竟發生了什麽呢？
　　天演聖主看著眼前毫無靈氣波動，仿若凡人壹般的江南，長嘆了壹口氣。
　　不久前的壹幕幕，無法抑制地重新浮現在腦海。
　　讓這位長年經天緯地掌握壹切的壹域聖主，心神俱顫。
　　.
　　.
　　那還是半日前。
　　在天羅殿，天演聖主在關鍵時候壹咬牙壹跺腳，踏入那未知的星空。
　　隨後，身後的裂縫仿若斷絕了後路壹般，緩緩閉合，隔斷了天演聖主與仙土的最後壹絲聯系。
　　與此同時，壹股莫名的排斥感，從星空八方撲面而來。
　　——盡管並非不能承受，但仍讓仙境的天演聖主感到難以言喻的壓迫力。
　　就好像，整個天地都在排斥和擠壓他壹樣。
　　在稍微熟悉了那股感覺後，天演聖主穩定下心神，睜眼看這世間。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虛空的漆黑宇宙原暗，恢宏而遙遠，深邃難測。
　　無盡的星辰仿若恒沙壹般，灑落在暗沈沈的幕布之上。
　　第壹時間，天演聖主的判斷是——這應當是江南的演化世界。
　　但立刻，他就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測。
　　——任何仙境的演化世界，盡管已和真實的世界沒有區別，但終究還是依附在仙土主世界的洞天空間。
　　倘若是這樣的話，他不可能連仙土的任何氣息都感受不到。
　　天演聖主擡手，拘過壹枚頭顱大小的宇宙塵埃，握在手中。
　　那壹刻，他渾身壹震，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這是……”
　　此時此刻，雖然天演聖主手握的僅是壹枚沒有任何特異之處的隕塵，但從其中，他感受到的是完全陌生的氣息。
　　——完全和仙土沒有任何壹點兒關聯的陌生！
　　這不是什麽演化世界，這他娘的就是壹個真正的、完整的世界！
　　驚駭之間，天演聖主得出這樣壹個無比荒唐的結論！
　　緊接著，他散出神念，探尋四方。
　　然後他便驚恐地發現，這個世界總有自獨立的框架，獨立的本源，獨立的規矩與道則。
　　和仙土，毫不沾邊！
　　“竟然存在著這樣壹個與仙土迥然相異的世界……無奇不有……無奇不有！”天演聖主舔了舔嘴唇，口幹舌燥。
　　同時，他也明白了先前江南的計劃——只要作為受咒者的他來到這個完全與仙土隔絕的世界，天演域的詛咒和牢籠，自然也就崩潰了。
　　“原來他所說的死亡……是這般含義嗎？”
　　天演聖主嘖嘖贊嘆，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能戰勝煌天那瘋丫頭，還能打開壹個通往陌生世界的門，江南，妳究竟是什麽來頭”
　　而正當他感慨之時，壹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咦？是外面的人誒！”天演聖主楞住，轉過頭去。
　　然後，渾身都顫抖起來！
　　——從遠方的星空中飄蕩而來的，是壹個外貌呈人類女子的模樣的奇異生物，她的年紀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身形更是只有巴掌大小，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生機的氣息。
　　當然，這並不是什麽值得驚愕的事。
　　當發現這個陌生的世界的時候，天演聖主便對這個世界同樣存在生靈有所預料。
　　問題的關鍵是……她很強大。
　　強大到倘若不是她主動發出聲音，天演聖主甚至都無法發現！
　　而當那小小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眼眸中的時候，天演聖主透過那憨態可掬外面，仿佛看到了壹枚廣袤的幽綠星辰！
　　恢宏，龐大，無垠，仿若沒有盡頭那般的永無止境壹般！
　　而在那嬌小的身軀上，任何壹縷溢散的氣息，就讓仙境的天演聖主感到頭皮發麻！
　　絕不可敵！
　　這種可怕的氣息，天演聖主只在兩位陛下身上見識過！
　　盡管仍有差距，但絕也是遠超仙境的可怕力量！
　　那壹刻，堂堂壹方聖主的身軀，竟忍不住戰栗起來！
　　“誒，青蘿在問妳話呢？”驚愕楞神之中，那小小的身影在天演聖主面前晃了兩圈兒，仿佛要吸引他的註意力那樣。
　　天演聖主耗盡壓下心悸，恭謹地壹拱手：“閣下，吾名天演，自外界而來，多有叨擾。”
　　頓了頓，他望向周遭星空，試探問道：“敢問閣下，可是這壹方星空之主？”
　　這不怪他，眼前這接近“王”的生物雖表面上可可愛愛，但在天演聖主眼裏，絕不遜於任何恐怖的洪水猛獸！
　　話音落下，那自稱青蘿的小小生靈壹拍胸脯，剛要炫耀壹番。
　　就聽遠方傳來壹個清脆的聲音：“她才不是呢，她只是壹只吃了睡睡了吃的大蜻蜓！”
　　天演聖主渾身壹滯，循聲望去，便見壹名釉白長裙的清秀女子從星空另壹方踏來。
　　她面容絕美，又帶著幾分嬌貴，腰肢窈窕，仿若無盡星空中壹朵明媚的雪蓮。
　　與此同時，在這女子漆黑的瞳孔內，生死流轉，輪回無常，仿佛這壹方天地之間萬事萬物的生滅都在那眼眸中往復壹般。
　　同樣強大！
　　——那可怕的氣息，又是壹位接近“王”的恐怖存在！
　　天演聖主瑟瑟發抖！
　　“江月！妳才是大蜻蜓！”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自稱青蘿的小小生物飛到那江月的胸前，壹臉惱怒，壹個勁兒地錘在她胸脯上。
　　引得群星顫抖，時空動蕩！
　　天演聖主倒吸了壹口涼氣，眼皮直跳！
　　他掂量了壹下，這看似和諧的小拳拳錘妳胸口的任何壹下落在他身上，自己恐怕都得神魂俱滅。
　　——都是些什麽怪物啊？
　　然後，被稱為江月的少女壹把抓起那小小生靈揣進兜裏，打量著壹臉駭然的天演聖主，饒有興趣：“呃……妳就是兄長說的那個倒黴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