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請留步

攜劍遠行

歷史軍事

破廟,年久失修。
破門,搖搖欲墜。
破敗的荷花池裏,沒有壹朵荷花,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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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 甚急!

都督請留步 by 攜劍遠行

2023-9-10 23:04

  趙郡平棘城附近的李氏塢堡,壹間陳設極為普通的書房裏,李氏東祖嫡系的李希宗正在閱讀長子派人送來的信件。
  這條送信線路很是刁鉆,它是通過建康走海路沿著海岸線北上,從海河入口沿著河道(天津市以西不遠)西進,壹直往西走,最後到常山下船,快馬送到趙郡。
  完全避開了高歡嫡系勢力的控制區。
  這條路不僅速度快,而且路線安全。如今河北各世家都處於“應激”狀態,自從上次高歡邀請他們去鄴城,壹個都沒有去以後,雙方基本上就處於撕破臉的邊緣。
  互相提防!
  表面上看,河北世家在政務上還是支持東魏朝廷,但實際上已經做好了自保甚至翻臉的準備。
  這條線路服務的可不止是李氏壹家!
  所以李祖升派人送來的這封信就很重要,李希宗迫切需要得到額外的支持,已經到了無所顧忌的地步,以至於他不惜將寶貝女兒李祖猗都送了出去。
  不求名分,只求有人撐腰。
  外界傳聞劉益守如何,都是虛的,李希宗壹直都認為那些信息不盡不實,都是別人希望外人知道的事情。
  只有讓李祖升近距離觀察,輔以從旁打聽,才能真正了解壹個人。
  對於李祖升這次南下建康“求官”,李希宗是寄予厚望的。
  河北世家相對於南方的那些世家而言,整體作風比較偏低調務實。北方世家整體的圈子氛圍,也比較崇尚儒學,而不是像南方那樣玄學流行,推崇個性解放,以清談為樂。
  按道理說,以克己復禮為修身追求的李希宗,無論看到信中寫了什麽內容都會波瀾不驚才對。然而李祖升信中透露的第壹個消息,就把李希宗給嚇到了。
  梁國在全國範圍內取消鹽稅!並且輔以壹系列配套政策,作風非常激進!
  劉益守他怎麽敢!
  看到這個消息,李希宗的第壹反應就是不可能,看到李祖升後面說了些細節後才相信這是真的。隨即陷入沈思,隱約感覺劉益守並不是完全在瞎搞。
  免稅固然驚世駭俗,可那些後續出臺不起眼的鹽政,很可能才是隱藏的後手!
  如果說梁國朝廷要從世家手裏搶鹽池,李希宗是相信的。畢竟高歡也幹過類似的事情,將地方豪右控制的鹽池收歸“國有”。
  其中河北滄州沿海地界就有巨型鹽場,盛產優質海鹽(長蘆鹽場的前身),但因為還是采用的煮鹽法,生產率不高。
  之前高歡在河北站穩腳跟,就立即將此鹽場據為己有,以為官鹽源頭。
  其實這種事情在劉益守前世的歷史上,不少大佬都幹過。
  高歡幹過,宇文泰幹過,宇文邕幹過,甚至楊堅也幹過!完全就是“基操”,狗聽到了都不會叫壹聲的那種。
  然而開放鹽禁,全國範圍內廢除鹽稅這種事……真的很猖狂啊!這不是正常腦殼的人能想出來的事情,更別提發動國家的力量去做了。
  李希宗真的很難想象,壹個國家要是不收鹽稅,會亂成什麽樣子。只能說拭目以待,看看劉益守後續還有什麽大招了。
  至於劉益守這個人如何,李祖升就壹句話概括:曠古爍今,能人所不能!
  顯然是對其推崇備至!
  長子如父,之前李祖升對於家中把嫡親妹妹李祖猗送去給人做妾,甚至是供人褻玩,內心產生了極大的不滿!
  要不然他也不會提出與李祖猗同行了。目的就是想看看劉益守是個怎樣的人,到時候再“臨機決斷”要不要促成這件事。
  沒想到李祖升如今居然會這麽說,讓李希宗非常意外。
  李祖升在信中還說了好幾件事情,描述了壹下南梁的政局。反正總結壹下就是:現在梁國已經是劉益守壹家獨大,甚至是只手遮天,僅剩下蜀地蕭紀想自立又想借力西魏,猶豫不決沒有公開翻臉。
  而蕭紀在跟朝廷鬥法的過程中,長期處於下風。
  建康朝堂上劉益守甚至可以棍打侍中(王克),直接扒了對方的官袍轟出臺城!而南方世家連哼壹聲的反應都沒有,完全當做此事沒發生壹般。
  其權勢之大,離成為掌控朝廷內外的雄主皇帝,僅僅壹步之遙!
  李祖升判斷,劉益守篡位只需要壹場滅國之戰,而這場戰爭,很有可能是進攻河北,殲滅高歡勢力。
  這句話翻譯壹下就是:河北的戰爭就在眼前,家裏要早做打算。
  然而,李祖升的判斷,跟李希宗想的還是稍有些出入。
  李希宗覺得,李祖升看問題太過片面,僅僅只看到別人想讓他看到的。說白了,看得太多,想得太少了。
  若是要壹統天下,自然是不可能不對河北動刀的。然而什麽時候動手,這裏頭可是大有名堂。
  李希宗反倒是認為劉益守不太可能這麽快攻打河北,壹定會先殲滅蕭紀,實控蜀地,打通進入關中的通道,沒有後顧之憂後再對河北動手。
  如果先平河北,以滅國之功稱帝,則蜀地必反。蕭紀極有可能與賀拔嶽等人聯合,那時候就不好對付了。
  李祖升從政經歷很淺,還不明白這些老硬幣們的套路,猜不透劉益守的真實意圖。李希宗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這不是能力欠缺,而是缺少了歷練。
  河北易攻難守,而且取了河北還不能停,必須西進並州,拿下並州以後,才算是得到攻略關中的入場券,不至於擔心河北被人頻繁出兵騷擾。
  大軍能不能打進關中,依然要看個人本事,這裏頭又是少不了壹番惡戰,總之離天下太平還遠的很!
  蜀地關中狹道相連,且道路都不太好走。想完全平定兩地,基本等同於曹魏滅蜀漢,而且還是諸葛丞相占據了長安,控制了關中以後的加強版蜀漢(這是當年曹魏最害怕的事情之壹)。
  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地方會形成尾大不掉之勢,長期與平定河北後的梁國對峙。時間壹場,壹切皆有可能,誰知道劉益守這壹代人能不能實現天下壹統呢?
  萬壹有個三長兩短的,壹統天下的勢頭被打斷也很正常。
  李希宗覺得,劉益守如果真的懂戰略,就壹定不會在沒有打通入蜀地的通道之前就對河北動手。最差的底線,也是要先拿下漢中,再來動手打滅國之戰!
  河北的問題不單單在軍事上,壹百多萬戶的人口,怎麽治理,怎麽利用好這些資源,都是大學問。
  軍事上征服河北,固然可以在財富與人力上獲得巨大優勢,然而短期來看,這些東西都無法轉換成實力,需要大量時間去消化。
  戰果只是看起來很美,實際上戰後處理各種事宜,哪怕手裏滿把好牌,也要高手來打,不可得意忘形。
  到時候,殲滅高歡勢力所得來的那些財帛,不僅要用以安撫河北人心,而且還要安置各路豪強,然後還要犒賞三軍,想壹碗水端平是很不容易的。
  可是,從戰略與地形上看,征服河北,卻並不能對攻克關中與蜀地造成直接影響。之前打不進去的地方,攻克河北以後依舊是打不進去!
  反而需要分出很多兵馬去河北各地維持基本秩序!防備關中的那些人偷襲,身上的包袱多了不少!
  在沒有打通蜀地以前,這麽做在戰略上絕對是壹場噩夢。
  放下心中的雜念,李希宗把這封信翻來覆去的看,居然沒有看到關於李祖猗的任何消息。李祖升說的這些都是次要的,李祖猗在劉益守那邊過得如何,那才是李希宗最關註的事情。
  哪怕不知道現在李祖猗懷孕與否,起碼也要寫壹些知道的吧?李祖升平日裏挺機靈的,怎麽這點事情做不好呢?
  李希宗在心中抱怨長子不會辦事,該說的事情居然壹個字都不提!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不是李祖升不想寫,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寫。
  吳王府裏面有些不好的傳聞在飄,隱約暗示李祖猗不識大體,為人浪浮,而且總是勾引吳王白日宣淫,沒有大家閨秀該有的矜持。
  李祖猗未必如傳言中那樣,但看得出來,吳王府裏某些女人忌憚她家的背景與實力倒是千真萬確。李祖升很是擔憂這些,卻並不想將其告知河北家中。
  正在這時,李希宗次子李祖勛走進來,行了壹禮問道:“父親,阿姊寫信回來沒,能不能推薦我過去建康那邊當官?”
  李希宗聽到這話就壹肚子火,不過依舊沒有發作,只是將李祖升的信遞了過去。
  李祖勛如獲至寶,看完後大喜道:“父親,這還猶豫什麽啊,孩兒也想過去做官!現在什麽局面都是明擺著的!”
  “住口!慎言!”
  李希宗厲聲呵斥道,李祖勛訕訕退後壹步,不說話了。
  “高歡現在仍然握有不少兵馬,掌控壹方朝政,妳何德何能,有什麽資格看不起他?”
  李希宗對著李祖勛大吼道。
  比起穩重的長子李祖升,次子李祖勛為人就跳脫得多,而且性格貪婪沖動,不足以托付大事。時常令李希宗失望。
  高歡的勢力現在確實元氣大傷,甚至用將近分崩離析來形容也沒差太多。
  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
  劉益守雄踞壹方,兵精糧足,幅員遼闊,他當然可以瞧不起高歡,那確實沒多大問題。可趙郡李氏怎麽能瞧不起高歡呢?
  不過李祖勛的話倒是提醒了李希宗,河北的人心,確實變了。或許底層百姓還是那樣,誰到河北來,只要不像葛榮那樣倒行逆施,他們都覺得無所謂。
  但河北世家子弟,如李祖勛般想法的人不知凡幾。
  “去操練兵馬吧,河北估計大戰不遠了。”
  李希宗沈聲說道,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麽。
  事關生死,李祖勛也冷靜下來,壓低聲音問道:“父親以為梁國會攻河北麽?”
  這話其實問得很沒水平,因為梁軍在滎陽與虎牢關屯紮重兵,在洛陽也讓當地人組織了壹支郡兵守城,並讓彭樂守河陽關與北中城。已經布防完畢。
  梁軍只要願意,壹夜便能過黃河到河北。這點距離,跟火燒眉毛差不多,哪裏有什麽攻和不攻的區別呢?
  李祖勛應該是指梁國會打滅國之戰,而不僅僅是在說字面上的意思。
  “應該不假。”李希宗微微點頭說道。
  聽到這話李祖勛嚇了壹跳,連忙出去組織自家私軍操練,腳步匆忙。等他走後,李希宗這才輕嘆壹聲。
  他剛剛說了謊,因為怕不成器的次子以為河北無事,故意放縱自己。
  其實李希宗覺得劉益守應該先攻蜀地,再入關中,從關中出來取河東與並州,最後再打河北,這是軍事上的最優解。
  不過現實情況可能不允許。劉益守不是皇帝,他要拿到滅國之功來行禪代之事,先滅壹國乃是必然。這是權力鬥爭的必然規律,不以個人意誌為轉移。
  有句話叫夜長夢多,真不是在亂說。
  只是劉益守會先滅誰呢?
  李希宗也知道,陷入困頓,艱難盤踞在易攻難守的河北,幾乎搖搖欲墜的高歡與東魏,顯然是上上之選。
  但無論如何,劉益守也應該先拿下蜀地,打通進入關中的突破口,同時扼守住關中入荊襄的缺口,這個是毫無疑問的。
  具體怎麽操作,還真令人不好猜測。智者千慮必有壹失,劉益守會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失策,誰也說不好。
  當然了,這些話就不必跟李祖勛說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趙郡李氏枝繁葉茂,在這裏並不是只有他們壹家人姓李。趙郡李氏其他房的人怎麽想,會做怎樣的選擇,只能說人心隔肚皮,哪怕是同族,也要保留幾分戒備。
  趙郡李氏分東祖西祖,還在江夏有個南祖,並沒有絕對占優勢的支脈,可以看做各房並行發展,壹般情況下互不幹擾。
  李希宗這壹支,也不能完全代表趙郡李氏的看法。況且趙郡李氏內部,對於當前的局勢,其實也是舉棋不定,內部成員分歧巨大!
  比如說李氏還有李元忠這樣已經與高歡決裂,隱藏在常山地界招兵買馬準備搞事情的“激進派”,卻也不缺在東魏朝廷裏面為官的“妥協派”,典型的就是李昌儀家的人。因為高浪娶了她,實際上趙郡李氏這壹支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與高歡達成了合作的共識。
  所以目前還未明確表達立場的李希宗,也要尋找外部的助力,不然並不足以保他們這壹房的安全。劉益守就是個財大氣粗,有實力而且還有極大潛力沒有挖掘的超級粗大腿!
  “若是能生下壹子就好了。”
  李希宗自言自語道。
  ……
  秋日悄然來臨,建康雞鳴山上的吳王府張燈結彩,哪怕剛剛入夜,也將府裏府外照得如同白晝壹般。
  府衙院子裏,堆得到處都是的禮物,如同小山壹般,各種珍奇物件都有,其中甚至還有壹株比成年人還高不少的珍貴紅色珊瑚!
  羊姜叉著腰,指揮府裏的下人清點這些禮物,壹壹記錄在冊。這些都不是禮物,而是梁國官場眾人對劉益守的態度。
  送禮送得好的,定然是有求於劉益守的。至於那些禮物都不送,甚至只送來壹紙拜帖的,那肯定是跟劉益守不對付的。全部都要拉清單,壹個都不能放過。
  府衙大堂內,劉益守正在安排麾下親信們吃他的生日壽宴。
  只要是還在建康城內的大員,幾乎都是悉數到場。
  今年和往年大有不同。
  往年只要有時間,劉益守過生日都是跟妹子們壹起過,還要開銀趴。
  但是如今不行了,他的地位與以往不壹樣,生日已經不再是他自己壹個人的事情,想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了。
  如今哪怕是劉益守壽宴,也帶著強烈的政治屬性!誰能來誰不能來,要請誰不請誰,都不是壹件可以隨便操作的事情!
  酒過三巡後,胡吃海喝的親信們都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
  劉益守端起酒杯,對眾人感慨的說道:“擋不住的似水流年,留不住的此間少年。壹轉眼,我便到了而立之年了。妳們跟隨我多年,汗馬功勞,我都記在心裏,他日必有回報。”
  “主公而立之年就有如此基業,何愁大事不成呢?在此祝主公早日壹統天下!”
  剛剛從嶺南返回建康沒幾天的王偉,端起酒杯敬酒說道。
  眾人剛剛要開口,就看到外放荊襄的毛喜,急匆匆的走進大堂,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來到劉益守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
  他是怎麽丟下公職從荊襄回來的,說的是什麽,為什麽之前沒有入大堂吃酒等等壹系列問題,在眾人心中留下了濃厚的疑問。
  “先散了,都回去待命,不要離開自家府邸。”
  劉益守站起身,輕輕壹擡手,示意麾下親信大員們可以走了。
  等眾人都離去後,毛喜這才敢大聲說話。
  “主公,事情真到很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明白了,來我書房壹敘。”
  劉益守微微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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