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請留步

攜劍遠行

歷史軍事

破廟,年久失修。
破門,搖搖欲墜。
破敗的荷花池裏,沒有壹朵荷花,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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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加油吧少年

都督請留步 by 攜劍遠行

2023-9-10 23:03

  天色漸晚,聖明寺的某間禪房裏,劉益守將元莒犁那件很是奇葩的睡袍疊好,裝進壹個布包袱裏,遞給原主。
  “不用了,送給妳做紀念吧。”
  元莒犁俏臉微紅道,想起了某個“烏龍事件”。
  當時發生意外之後,她給了劉益守壹耳光,不過對方卻並未道歉。不道歉也行,起碼身材好不好,妳也拐彎抹角的誇兩句嘛,多說句人話會死麽?
  這件事壹直讓元莒犁耿耿於懷,又難以啟齒。
  “妳覺得我留著妳的睡袍有什麽用,每天聞壹聞神清氣爽麽?”
  劉益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元莒犁說道。
  妳不說話,沒人當妳是啞巴!
  元莒犁羞怒的搶過包袱,轉過身不跟劉益守說話了。
  “我現在出去壹下,等會元子攸來了,妳就跟他壹起回彭城王府吧。”
  劉益守淡然說道,他將壹張又壹張廢紙,放到油燈下點燃燒掉,似乎有離開這裏的打算。
  “又出去?那我跟妳壹起吧。元子攸怎麽會晚上來?”
  元莒犁壹臉錯楞道。
  “大概,是不想妳我太親密吧。畢竟將來爾朱榮若是發現妳生的孩子太像我,也是個挺麻煩的事情不是麽。”
  這特麽能是壹回事?
  元莒犁暗怒,她確實是想做點什麽,可對方壹點機會也不給。總不能說自己直接脫得光溜溜的往人家懷裏鉆吧?她也是要臉的。
  “要是元子攸沒來呢?這些天他都沒來,應該是很希望我們在壹起吧?”
  元莒犁完全沒有想回彭城王府的意思,如果可以,她情願這種生活持續壹輩子。
  “有句話叫時移世易。以前他這麽想,現在卻不會這麽想了。此刻他巴不得我碰都沒碰妳手指壹下。不過我還算對得起他,起碼妳還是妳,沒有成為劉夫人。”
  瞧這話說的,還劉夫人呢。元莒犁翻了翻白眼,在油燈的照耀下,那張平日裏頗有些冰冷的俏臉,居然看起來還有些熱絡可愛。
  “行,知道妳是好人,我替元子攸謝謝妳啊。臨別前有沒有什麽話要對我這小女子說呢?”
  “沒,我辦完了事情,妳要是離開了的話,我就去彭城王府裏找妳。”
  這還像句人話!元莒犁面色有陰轉晴道:“那妳小心些,妳要是出事了,這洛陽城裏的人可就沒救了呢。”
  她難得的揶揄了劉益守壹句。
  “行了,裝什麽大尾巴狼呢,我走了啊。”
  劉益守背對著元莒犁甩甩手,大搖大擺的出了禪房,揚長而去。等他走後,元莒犁感覺心空了壹大截,無論是站著還是坐著,都異常的憋悶不舒服。
  她無聊的坐到桌案前,看到油燈下面壓了壹張小紙條,似乎寫著字。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反復咀嚼著這兩句話,元莒犁那潔白如玉的雙手無力的垂下,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
  元莒犁能看懂自己留的那兩句詩麽?她是看不懂的。真正的答案在這兩句詩以外,可惜,生不逢時。
  壹如這首詩,壹如他跟元莒犁二人。
  劉益守滿懷心事,來到洛陽城西北金墉城附近的百尺樓,在向值班的宮衛說自己有重要軍情稟告之後,對方就將他帶到了簽押房。
  當初看到於校尉,就感覺他非常的悠閑。如今看到於校尉,發現他更悠閑了。不僅桌案上壹片案牘都沒有,現在甚至還擺了個棋盤,上面放著好多黑棋白子。
  劉益守認為這是於校尉無聊得自己跟自己下棋。
  屏退左右之後,於校尉打了個哈欠問道:“妳今夜來做什麽,妳的姘頭呢?”
  姘頭?
  拜托,那是爾朱榮預定的老婆好不好,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
  劉益守搖搖頭道:“於校尉說笑了。倒是最近洛陽城頗為不太平,妳卻在這簽押房裏摸魚不幹活,莫非太後不管麽?”
  “摸魚?這個詞有點意思,可不就是在摸魚麽。”
  於校尉哈哈大笑,指了指對面的石凳道:“坐,有什麽事情,都坐下再說。”他的態度,比當初隨意了許多。
  “於校尉想不想立個功呢?”
  劉益守沈聲問道。
  話音剛落,只見於校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似乎在等待下文。
  “好吧,其實我不太喜歡妳這種表情,有話妳可以直接說。”
  因為元莒犁的事情,劉益守現在心情非常差。
  “我們呢,都是聰明人,或者說,我覺得我們都是同壹類人,只是處世的方法不太壹樣。
  現在洪水來了,大家都想上岸,其實對於我來說,上岸的方法有很多,那些都無傷大雅,我隨便選條路都能自保。
  只不過呢,我看到有個傻子跑洪水裏去救人,他原本是可以輕松上岸的,所以我就很好奇,那個傻子到底能走到哪壹步。
  劉益守,不得不說,妳能走到今天,已經相當出乎我意料。不過,這也應該是妳的極限了。
  如果我這次不在背後推妳壹把,那麽,妳應該就到此為止了,對麽?”
  聰明人可以很容易看到聰明人的底牌,相反,有時候蠢人的底牌,反而常常在聰明人的意料之中。
  “於校尉,爾朱大都督入洛陽的最後壹關,就是河陽關。當然,他可以自己攻下河陽關,但如果於校尉能想辦法拿下此地,並帶著元子攸和彭城王府壹幹人等,在那迎接爾朱大都督。
  那麽,無論洛陽城內會怎麽清算,都不會清算到妳頭上。甚至在新君那裏,也有妳的壹席之地。”
  這些道理都是明擺著的,劉益守就不信以於校尉這等人傑,會看不到如此明顯的陽關道。
  “這些我都明白,只是有壹點我搞不懂。”
  於校尉雙手撐著下巴,依靠在桌案上,目光炯炯的看著劉益守問道:“如果這麽玩,我自己去聯系元子攸就好了啊,中間何必要隔著壹個人呢?”
  這是壹個最核心,也是最讓劉益守難堪的問題。
  妳看上去智計百出,實際上,妳只是壹個人而已。如果妳要謀劃的那些人,都選擇繞開妳,單獨聯系,那麽妳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看得出來,如果這個問題劉益守不能解釋得讓於校尉滿意,對方應該不會答應想辦法占據河陽關。畢竟,在元子攸登基之前,幹這種事情,絕對是跟脖子上的腦袋過不去!
  形同謀逆!
  “如果於校尉主動跟元子攸聯系,那麽妳就很容易被打上元子攸的烙印。無論妳是不是他的人,爾朱榮都會將妳看做是元子攸的親信。
  這樣壹來,壹旦元子攸跟爾朱榮發生矛盾,那麽,妳就會首先承擔來自爾朱榮的強大壓力!甚至,連能不能繼續存活下去,都要打壹個問號。
  如果於校尉不是想明白了這壹點,只怕妳早就去找元子攸了,又何必在此地等我來呢?”
  劉益守自信的說道。
  這壹刻,於校尉仿佛看到了當年自己在家鄉跟友人口若懸河描述誌向的模樣。他心中感慨,當年的自己,也是個追風少年,可惜,歲月不饒人。
  坎坷的現實,很容易就能將妳的棱角磨平。如果忍無可忍又不得不忍,那麽只能從頭再忍,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劉益守說得很對,於校尉就是看透了胡太後倒臺後的政治格局,才會選擇與元子攸保持距離。他只需要讓自己成為壹個“看不慣胡太後作為”的宮衛首領就行了,無須得到元子攸的賞識。
  所以說劉益守的切入點非常精準,都是在自己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事情上起手。
  不得不說,這個年輕人,不遜當年的自己,壹旦有所歷練,必定能壹飛沖天!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還有難處。宮衛中有不少太後的親信,我要如何說服他們,如何能指揮他們,讓他們心甘情願的離開洛陽,在毫無後勤保障的情況下,壹鼓作氣攻下河陽關呢?”
  這個問題更加實際,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如果沒有具體的,可行的,縝密的計劃,元子攸入河陽關的可能性是無。
  完全沒有可能!
  甚至連出城都要看運氣。
  人少了,出去沒用,畢竟,不能逃到南梁避難。
  人多了,真以為胡太後的爪牙都是瞎子麽?於校尉不管,並不代表胡太後的其他親信也不管。
  雖然於校尉也有自己的辦法,不過還是想聽聽劉益守怎麽想的。
  “於校尉想必也是有親信的,妳只要將自己的親信找來,說胡太後打算殺掉他們中的壹些,至於是哪壹些,隨意。
  反正胡太後最近已經殺了很多宮衛,都是以辦事不利的借口殺的。妳這樣說,絕對無人懷疑。
  然後,將不是妳親信的宮衛,壹批壹批的召集起來,讓已經相信妳話的人,跟那些人描述到底會發生什麽事。
  為了給自己的叛逆找借口,那些人絕對會把胡太後的所謂命令說得惡劣壹千倍。而胡太後的真正親信,亦是不敢跑到太後寢宮裏去核實真假。
  如果為假,壹大堆人造謠法不責眾,他們落不到好。如果為真,他們則會被胡太後砍頭。所以只要是腦袋沒壞掉的人,都會聽妳指揮。
  接下來,妳再說河陽關守將才是真正的叛逆,是他造謠蠱惑太後,所以太後才會殺妳們。
  現在要做的,就是壹鼓作氣打下河陽關,拿著守將的人頭,去宮裏找胡太後理論(逼宮,這種事情宮衛以前經常做)。所以,後面要如何說,不需要我教了吧?”
  劉益守壹口氣說完,直接讓於校尉倒吸壹口涼氣。
  他原本是想借機先殺掉太後的親信,然後再辦事,那還不是自己說什麽就是什麽?不過劉益守的辦法似乎更好。
  最重要的是,沒有暴露他跟元子攸的關系。
  “我有點對妳刮目相看了。”
  於校尉微微點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他將掛在墻上的佩刀拿了下來,這並非是制式橫刀,倒是很像私人定制款的,看起來很是輕便。
  “當年我在廣陽王元深帳下,這把刀,就是他贈我的。我看妳似乎有些孱弱,用制式橫刀恐怕力有不逮。送把輕便的刀給妳防身吧,短是稍微短了點,聊勝於無吧。”
  於校尉將刀遞給劉益守,後者用雙手接住,感覺果然是比陳元康送的街邊貨要輕便不少。
  “過剛則易折,用刀如做人,妳好生思量吧。”
  於校尉吐了壹口濁氣,他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全盤接受了劉益守的計劃,並未提出任何異議。
  “什麽時候動手?”
  “明夜,子時出城。然後天未亮前,正好可以到河陽關。那個時候,是人精神最差,也是最沒防備的時候。
  於校尉可以試試騙開城門,或者直接亮出元子攸,讓守將開城門。”
  “到時候讓元子攸出馬吧,不行再讓我麾下弟兄去試試。”
  兩人相視壹笑,搞定了壹件大事,彼此間都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很希望能看到我不敢做的事情,有人能把它做成,不過,我還是要多說兩句廢話,妳姑且聽壹聽吧。”
  於校尉站起身,在簽押房的壹邊踱步壹邊說道:“魏國自入主洛陽以來,其實矛盾就在壹直積累,事到如今,已經可以用勢成水火來形容。
  胡太後和她親信面首跟朝臣們的矛盾,朝廷中樞的內部矛盾,元氏內部的矛盾,南下的勛貴,跟六鎮子弟之間的矛盾。
  這些,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亦不是妳請客吃飯,就能粉飾太平的。我知道妳想做什麽,但是我只想提醒妳,妳看到的只是表象,而不是深層次的實質。”
  於校尉轉過身,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所以我就要像妳壹樣,什麽都不做,對麽?”
  劉益守看著對方的眼睛問道。
  “那倒不是。這世道聰明人太多,爭權奪利,心懷鬼胎的人也太多。無論怎樣,也總要有幾個傻子吧!
  如果沒有這樣的傻子,那麽像爾朱榮那樣,像元子攸那樣的聰明人,就會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世道也就越來越壞了,不是麽?”
  “這世間很多人未必能覺得妳可以做成什麽事,但是,他們也在期待妳能把那些事情做成。畢竟,那些事情,是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的。”
  於校尉拍了拍劉益守的肩膀,滿是鼓勵道:“加油吧,洛陽是國家的心臟,有濟世之心的人,不應該被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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