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臥佛

　　蘇檢身高馬大，健跑出身，有著國家級的運動員稱號，身法的靈活是他最為自傲的地方。
　　機緣巧合進階黑鐵後，體質堪比超人。
　　趁著場中壹片混亂的時候，他找準時機穿出，朝著目標人群大吼：
　　“往南跑！”
　　“入林後朝山下跑，能動的趕緊跑起來！”
　　炮彈、火箭的殺傷力對於千佛山的沙彌勉強還能造成傷害，對於阿羅漢幾乎毫無用處。
　　更別提羅漢、菩薩。
　　好在他們手中有著不少煙霧彈，濃郁的霧氣彌漫全場，遮住視線，壹時間伸手不見五指。
　　這為逃走創造了條件。
　　“呼……”
　　壹只金色的大手從煙霧中探出，橫平撈來，蘇檢壹個翻滾避過，順手抱住壹人前沖。
　　把人送出廣場，急急交代壹聲，就再次沖了回去。
　　……
　　郭義的年紀不大，是個廚師學徒，早早就輟學不上，好爭強鬥狠，為身邊的人不喜。
　　不過他的名字沒起錯。
　　此人很講義氣。
　　他手握長刀樣式的黑鐵玄兵，壹聲不吭沖出，依仗黑鐵境界的修為，把壹頭頭沙彌、阿羅漢接連斬成重傷。
　　然後示意周圍的幾人：
　　“動手！”
　　“殺了它們妳們也有力氣逃走，往山下逃，就算逃不了也別死的那麽憋屈，坐在等死壹點都沒骨氣！”
　　他最是看不起這種人。
　　反正都是死，為何不死的剛烈些，被人趕到山上烹煮，竟然也不敢反抗，沒點膽量。
　　不過這話他也就是想想，交代兩句就沖向另壹個地方。
　　時間緊急。
　　場中的混亂不會持續多久，壹旦羅漢回過神來，乃至煙霧散去，他們能不能逃還是兩說。
　　……
　　“嘻嘻……”
　　詭異的笑聲傳來，讓蘇檢面色壹沈，還未來得及多想，壹尊巨型羅漢已然出現在面前。
　　挖耳羅漢！
　　此羅漢形貌最類人，不像其他羅漢，要不是大肚高鼓、就是雙耳垂肩，各個有著異相。
　　它雙目靈動，神情閑逸自得，給人壹種怡神通竅、橫生妙趣、意味盎然的奇妙感覺。
　　遭！
　　蘇檢心頭壹沈。
　　他突然想到挖耳羅漢來歷。
　　那迦犀那是壹位出身印度的論師，住在半山坡上，因論《耳根》而名聞，證得羅漢位。
　　耳根？
　　六根清凈！
　　聽覺……
　　“呼！”
　　大手來襲，無視煙霧的遮蔽，精準無誤轟向蘇檢。
　　挖耳羅漢不僅聽力驚人，本來的名字也有著龍軍的意思，代表著可摧山巒的巨大力量。
　　“轟！”
　　巨響聲中，蘇檢噴血倒退。
　　下壹刻。
　　壹群手拿棍棒的阿羅漢、沙彌就已把他團團包圍，壹根根重達數百斤的棍棒無序砸落。
　　……
　　“啊！”
　　熟悉的慘叫聲，讓尹極眼角跳動。
　　蘇檢出事了！
　　就不知郭義那邊情況如何，不過以郭義的性子，就算死估計也是咬著牙，不會發聲。
　　“走！”
　　深吸壹口氣，尹極朝著其他人低吼：
　　“趁現在，快下山。”
　　說著再次沖向廣場。
　　也許是因為對自身的實力太過自信，也許是趕上山的人太弱，壹幹羅漢並未捆縛幸存者。
　　這讓幾人的施救方便許多。
　　創造機會，給出希望，只要還心存僥幸的人，都不會選擇坐而待斃，紛紛朝山下逃去。
　　幾人稍作糾纏，就能讓不少人活下來。
　　“唰！”
　　尹極身如電閃，撲向此前記住的壹處幸存者匯聚之地，入眼處的情況卻是讓他壹呆。
　　壹尊身高足有十米的羅漢立於場中，右手提著壹個巨大的布袋，正自笑瞇瞇的看來。
　　布袋羅漢因揭陀！
　　它手中的布袋鼓鼓囊囊，能看出裏面有什麽東西蠕動。
　　人，
　　怕是已經被盡數裝進那布袋裏。
　　“阿彌陀佛。”布袋羅漢瞇眼笑道：
　　“我觀施主的面相，與我佛有緣，不妨留下，入我肚腹，與我同參佛理，豈不快哉？”
　　“去妳媽的！”
　　尹極面色壹沈，抽身就退。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並非羅漢對手，也不會因為壹時沖動，不顧壹切想把人救下。
　　“休走！”
　　布袋羅漢大步踏來，十米的身高讓他壹步數丈，彎腰大手壹撈，竟是極其精妙捏向前奔的尹極。
　　因揭陀相傳是印度壹位捉蛇人。
　　他捉蛇是為了方便行人免被蛇咬，他捉蛇後拔去其毒牙而放生於深山，因發善心而修成正果。
　　手中的布袋原是載蛇的袋子。
　　這壹抓，就像是去抓蛇的七寸，看似平平無奇，卻讓尹極感覺自己無論如何也躲不過。
　　“喝！”
　　怒喝聲中，他身形陡轉，壹彎弧光自衣袖穿出，斬向羅漢手掌。
　　“叮！”
　　彎刀、手掌相撞，卻響起金鐵交擊之聲。
　　尹極蓄勢而發，全力以赴，依舊有些吃力不住，好不容易握緊彎刀沒有脫手，身體也打橫飛出。
　　布袋羅漢則僅僅是身軀後仰，更是順勢張開另壹只手裏的布袋，朝著尹極當頭罩落。
　　它手中的布袋很明顯是壹種特殊源質產物。
　　布袋看似不大，裝了不少人後裏面依舊空空蕩蕩，更有著壹股龐大的吸力隔空拉扯。
　　“啊！”
　　尹極怒吼，皮肉急速顫抖，借助從鄭老那邊學來還不曾熟練的壹門秘法，壹躍數丈掙脫布袋吸力。
　　下壹刻。
　　脫力後的眩暈感浮上心頭，腳下不由顯出踉蹌。
　　而布袋羅漢，卻不會就此罷休。
　　壹只大手落下！
　　……
　　在兩位羅漢、兩頭坐騎的圍攻下，鄭老全力以赴施展天鵬縱橫法，身化殘影，來回穿梭。
　　羅漢、坐騎體型龐大。
　　相較而言，身材瘦小的他好似壹只靈活的飛鳥，在對方的攻勢下左右閃躲，不時也會反攻壹二。
　　不過相較於他的身法，攻擊力則明顯不足。
　　全程除了讓靈鹿摔倒在地壹次外，幾乎沒有絲毫建功。
　　“啊！”
　　慘叫聲，讓鄭老心頭壹沈。
　　環視全場，煙霧已經開始消散，壹頭頭阿羅漢、沙彌正自瘋狂屠殺著妄圖逃走的幸存者。
　　廣場上。
　　血流如河！
　　屍橫遍地！
　　有那重傷哀嚎之人被阿羅漢高高舉起，扔進銅鼎那早已滾沸的水中，發出淒厲慘叫，在裏面瘋狂掙紮。
　　“彭！”
　　幾個沙彌手拿棍棒，把妄圖從銅鼎掙紮爬出的人砸進去。
　　砸的頭破血流，無力反抗，最終化作煮熟的肉塊，在大鼎裏起起伏伏，散發古怪肉香。
　　更有阿羅漢找來細長鐵簽，把壹人從頭到尾貫穿。
　　然後手拿鐵簽放在火堆上烘烤。
　　被貫穿的那人，壹時間竟還未死透，口中還發出呻吟。
　　最多的，則是壹個個沙彌打掃著地面上的殘肢碎肉，大塊的扔進壹旁的鼎中高溫煮沸。
　　同族成烹肉！
　　人間煉獄！
　　饒是鄭老數十年經歷見多識廣，心境早已煉就的如同頑石，見此慘狀，依舊忍不住面泛淒然。
　　畜生！
　　怪物！
　　……
　　鋼牙緊咬，心中悲吼，猛然從圍攻中穿出。
　　雖然心中不忍，他卻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現今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幫更多的人活下來。
　　不能死的毫無價值！
　　有著這麽壹亂，已經有不少人奔入密林，朝著山下逃去，能救下那麽多人，已經值得。
　　該走了！
　　“唰！”
　　眼前寒光閃爍，天鵬縱橫自發運轉，身體好似違反慣性般由急速前進變成加速後退。
　　就像有壹條無形的繩索，在後面拉扯壹般。
　　“唰唰！”
　　幾十道寒光交織成網，籠罩數丈方圓，當頭落下。
　　快！
　　極致的快！
　　幾乎不亞黑鐵巔峰高手的速度。
　　“喝！”
　　鄭老低喝，雙臂猛然壹收，整個人直沖十余丈，於不可能之中突破寒光，壹個折身落在地面。
　　“什麽東西？”
　　他身體繃緊，轉身看去，雙眼隨之壹縮。
　　壹尊高六米左右的菩薩不知何時出現在場中，正雙手合十，面含慈悲笑意朝他看來。
　　相較於羅漢、靈獸，菩薩的體型並不大，甚至可以算是嬌小玲瓏。
　　但此時，剛才動手的羅漢、靈獸，則收斂面上的猙獰，壹個個極為乖巧的立於菩薩身後。
　　“觀音？”
　　“千手觀音！”
　　視線掃過菩薩背後收起的諸多手臂，鄭老的聲音不由壹沈。
　　“善哉善哉。”千手觀音緩步行來，聲音柔和，更帶著股讓人如沐春風的平和意境：
　　“我佛慈悲，此番降世專為渡盡蒼生……”
　　“孽障！”
　　它話音未落，鄭老已經折身猛沖，雙耳緊閉，絲毫沒有打算與對方談佛論理的意思。
　　“休走！”
　　千手觀音身具神足通，壹步踏出就出現在鄭老身後，背後千臂伸展，各持劍、輪寶兵。
　　朝著身前那渺小的身影狠狠砸落。
　　霎時間。
　　空中殘影重重，氣浪奔湧，呼嘯勁風裹挾著震耳欲聾的轟鳴，沿著兵器揮舞的方向沖去。
　　相較於羅漢，這位的威勢更加駭人。
　　“天鵬縱橫！”
　　淩厲的殺機讓鄭老面色大變，身法在壹瞬間催發至極限，無數道殘影出現在方寸之間。
　　“唰！”
　　“呲……”
　　壹聲裂響，讓鄭老心頭壹寒。
　　非是他受了傷，而是以躡空草制成的衣服被勁氣割破，這也讓躡空草的效用為之大減。
　　身法，也不由壹緩。
　　這壹緩，放在平常時候自是無妨，此時此刻卻讓人絕望，壹柄玉如意已然砸在胸前。
　　“彭！”
　　鄭老身軀壹顫，口吐鮮血倒飛十余米。
　　“我佛慈悲！”
　　見狀，千手觀音面泛猙獰、狂喜，口中卻喊著慈悲佛號，大步壹邁出現在近前，雙手探出朝下壹撈。
　　大口也已提前張開，迫不及待品嘗眼前的美味。
　　下壹瞬。
　　“轟！”
　　壹道刺目雷光從虛空落下，蜿蜒曲折的雷霆直直披在觀音面目，轟的她慘叫哀嚎倒退。
　　雙手也不由壹松。
　　“周甲！”
　　無需回頭去看，鄭老已是明白來人是誰，心中像是有了主心骨壹般，突然就是壹定。
　　在其他人眼中，他就是幸存者的定海神針。
　　他自己卻很清楚，不論是在墟界還是在這裏，擁有絕強力量的周甲，才是地球人的根本。
　　所以在幸存者埋怨周甲不幫著他們提升實力的時候，唯有他，壹直在替周甲說著好話。
　　“帶人下山。”
　　微風蕩漾，兩米過半的周甲出現在鄭老面前，隨手拋出壹件儲物裝備：
　　“裏面有源髓，把人送回鷹巢。”
　　“源髓？”
　　鄭老接過裝備，面上不由壹喜：
　　“那妳……”
　　“我來攔住它們。”
　　周甲舉步上前，雙耳輕輕壹顫，同時識海源星大亮，肉身乃至神魂在這壹刻齊齊發生變化。
　　聽風！
　　龍虎！
　　暴力！
　　神行！
　　“轟！”
　　壹股幾乎超越黑鐵巔峰的氣息，自他身上湧現，只是源力震蕩空氣，就讓鄭老身不由己倒退。
　　就連呼吸，也是壹滯。
　　“唰！”
　　周甲揮手，壹柄長刀破空飛出。
　　與此同時，視線中千手觀音面泛猙獰，揮動手中的三十六件寶兵，朝著他當頭斬來。
　　那每壹件寶兵，赫然都是某種特殊源質，威能不亞黑鐵玄兵。
　　換做未曾入手神行前，面對這等攻勢，周甲怕沒有多少把握能夠硬抗，但現如今的話……
　　“彭！”
　　盾牌輕擊，看似緩慢，卻讓空氣劇烈震蕩，三十六件寶兵齊齊震飛，千手觀音中門大開。
　　神行！
　　壹步！
　　呼……
　　後方的鄭老雙眼壹縮，心頭更是狂跳。
　　周甲這壹步的速度，竟是比他還要快上壹分，且動作輕松自如，未曾引起絲毫風聲。
　　縮地成寸，也不過如此！
　　五雷！
　　雷屬功法，威能翻倍。
　　龍虎！
　　體質增強。
　　暴力！
　　力量暴漲，可越階而戰。
　　五色雷光在雙刃斧上匯聚，裹挾著恐怖巨力轟向身前的觀音。
　　“轟！”
　　只是壹瞬。
　　六米高的千手觀音被狂暴的雷霆生生撕裂，三十六寶兵四下跌飛，金黃色的屍塊如雨落下。
　　場中壹靜。
　　鄭老更是呼吸壹促，身法都不由遲疑了壹下。
　　千手觀音的實力估計僅次於吳師道那等高手，但就是這等存在，竟不敵周甲壹擊之力？
　　他什麽時候變的那麽強？
　　“快走！”
　　壹擊而中，周甲的面上卻未現喜色，面色反而越發凝重，視線掠過諸多羅漢，看向其後。
　　在那山體正中，壹尊臥佛緩緩睜開雙眼。
　　臥佛。
　　體長過百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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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尹極被布袋羅漢壹只手按在地上，深不見底的布袋在面前張開，正自壹點點的靠近。
　　手中的兵器，也被掃飛出去。
　　絕望，
　　自心頭浮現。
　　眼見自己就將被袋子罩住，布袋羅漢的動作陡然壹僵，按在身上的大手也突然失去力量。
　　來不及多想，尹極急忙掙脫布袋的牽引，騰身躍起。
　　映入眼簾的，是身軀龐大的羅漢轟然栽倒在地，後腦勺被壹柄雷光包裹的長刀貫入。
　　似乎是受到某種召喚。
　　尹極楞了楞，下意識上前壹步，握住長刀。
　　下壹瞬。
　　“嗡……”
　　關於紫雷刀法的壹切，沿著雷刀湧入他的識海。
　　道果！
　　道果並非是果子。
　　壹切，
　　都可承載。
　　地上的布袋羅漢壹時未死，還在掙紮，尹極福至心靈，手腕壹顫，雷霆刀光已然斬落。
　　冬雷霹靂！
　　“轟！”
　　伴隨著布袋羅漢的頭顱爆開，壹股龐大的源力也隨之湧入他的體內。
　　這時。
　　梁性之、常無名等人也沖到廣場，在回過神的鄭老帶領下，正自瘋狂殺戮場中的阿羅漢、沙彌，把還活著的人壹壹救下。
　　至於羅漢。
　　除了兩位身在遠方，其他的竟是被周甲壹人手持盾斧盡數攔下。
　　“快走！”
　　眼見得益於殺戮，幸存者中壹位位黑鐵誕生，無不面泛狂喜，唯有鄭老面上毫無喜色，嘶聲大吼：
　　“下山！”
　　“趕緊下山！”
　　“轟隆隆……”
　　地動山搖。
　　臥佛蘇醒。
　　周甲壹斧轟飛騎象羅漢，身體突兀壹沈，擡頭看去，壹個遮蔽壹方天際的龐大身影映入眼簾。
　　那恐怖的威壓，讓他皮肉顫抖，心頭發慌，表情也越發凝重。
　　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