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四章 乞丐

　　小樓內。
　　淡淡清香。
　　九夫人拿著煙鬥，吞雲吐霧。
　　盧通端著茶杯，輕吹熱氣。
　　等他放下茶杯。
　　九夫人道：“妳是聰明人，就直說了。我從不虧待自己人，要什麽條件，盡管提。”
　　二人對視壹眼。
　　盧通嘆息壹聲，搖頭道：“抱歉，承蒙夫人看重，只是我準備拜入擒氣宗。”
　　“那個四處追殺霧鬼的宗門？”
　　“正是。夫人也聽過？”
　　“當然了。前兩年鬼霧來的時候，關外還死了壹個擒氣宗弟子，連屍體都沒找到。”
　　盧通本來準備聽壹下，擒氣宗如何了得。
　　沒料到，竟是如此遭遇。
　　不禁沈默下來。
　　九夫人笑了幾聲，道：“什麽時候去？”
　　“短則壹兩年，長則六七年。”
　　“那無妨。呆壹天也有壹天的交情，何況是幾百天，妳還有什麽顧慮？”
　　九夫人十分爽快。
　　盧通放下壹些戒心，道：“需要盧某做什麽？”
　　九夫人站起身，走到屏風前。
　　“我想把別人的生意，變成我的。別人的勢力，變成我的。別人的金銀，也變成我的！”
　　九夫人的話，很囂張。
　　也十分直白，沒有絲毫遮掩。
　　他不禁心生佩服。
　　這些東西，每個人都想要。
　　但是，敢這麽說出來，也願意這麽說出來的，極少。
　　盧通兩步走到屏風前。
　　上面是“百裏家”的介紹。
　　他掃過壹眼，道：“人殺了，生意就搶過來了。”
　　“哪有這麽簡單，殺人是最蠢的法子。”
　　盧通並不認同。
　　殺人，簡單、幹脆。
　　最方便、成效也最快。
　　鐵衣觀、羊山神墟、五老坊、劍海……
　　他就是壹路殺伐，才有今日。
　　九夫人搖頭道：“百裏家，靠得是三家商會、二十七支商隊和二百壹十家鋪面。殺光百裏家，下面人就散了，誰來賺銀子？到時最得利的是呂家。”
　　呂家，百裏家的生意對手。
　　盧通點了點頭。
　　想淺了。
　　九夫人所謀的，是刨墳挖根、滿盤接收的大手筆。
　　他走向其他屏風。
　　壹壹打量。
　　九夫人又親自倒了兩杯茶，送來壹杯。
　　盧通接過茶杯。
　　雖然明白，九夫人此舉，只是在拉攏人心。
　　可是心緒仍然很受觸動。
　　九夫人看向屏風，微微搖頭道：“不要殺人。雲英城各個勢力盤根錯節，壹旦殺人，容易被抓住把柄。”
　　嗓音沙啞，聽著像在指點晚輩。
　　他搖頭道：“此人可以殺。”
　　對面。
　　屏風上，第壹行寫了三個字——田千畝。
　　九夫人仍然搖頭。
　　“此人殺了無用。他背後是壹頁宗金丹大修士歐迎。歐迎在，殺了壹個，還要第二個、第三個。”
　　盧通拿起茶杯，慢慢喝了壹口，沒有再開口。
　　田千畝，應該活不了太久。
　　穿雲壹直想殺此人。
　　穿雲背後是鏡心。
　　歐迎是金丹大修士，鏡心也是。
　　……
　　近壹個時辰後。
　　盧通辭別道：“天色不早，盧某先行告退。”
　　“好。”
　　送至門口。
　　九夫人道：“妳還沒有說，要什麽酬勞。其他人月俸十兩，每半年壹瓶參丹。”
　　“還不曾出力，不敢索要酬勞。”
　　“知道妳小有身家。不過我這裏，規矩就是如此。平日有月俸，真遇到事了，另有賞銀。”
　　九夫人豪爽大氣。
　　可惜，盧通剛賺了壹筆銀子。
　　不缺銀子。
　　他略作思索，道：“我想找兩個刀劍師傅。壹直沒有合意的，想麻煩夫人推薦兩個。”
　　“哪種刀劍？”
　　“大刀、飛劍。”
　　“三天內，有人會去妳府上拜訪。這邊，每月月中過來壹次。”
　　“明白。”
　　……
　　兩個月過去。
　　壹切平靜。
　　典四兒已經拿到新的築基功法，帶著姐妹壹起閉關。
　　大憨、二虎、三妞，也各自忙活。
　　只剩下盧通壹個“閑人”。
　　練武場上。
　　壹男、壹女，兩個練氣修士，正打作壹團。
　　男修魁梧壯碩，手持壹把五尺長的厚背大刀，出刀兇猛。
　　女修身姿修長，右手拿著長劍、左手藏著壹枚飛劍，閃躲輕靈。
　　二人打得熱鬧。
　　旁邊。
　　盧通靠在躺椅上。
　　偶爾學習男修，揮出壹記風刀；
　　或者學習女修，打出壹枚雲劍。
　　墻外，壹個人影飛起。
　　腳尖點在樹梢上，壹躍而起，竄至高空。
　　然後頭下、腳上。
　　祭出壹柄軟劍，殺向盧通。
　　軟劍如銀蛇。
　　在空中蜿蜒、抖動，無法捉摸。
　　盧通瞥了壹眼。
　　擡起左手，掌心凝聚出壹枚寸長雲劍，隨手打出去。
　　雲劍點中銀蛇。
　　壹道大力砸下，軟劍瞬間現行。
　　上方人影仍不罷休，另壹條長臂展開，從袖中又祭出壹柄軟劍。
　　盧通搖了搖頭，張口吐出三氣靈煙。
　　粉紅色煙氣，沈凝如水。壹頭丈高的鱗狼竄出，撲殺上去。
　　“好了！停、停、停！”
　　穿雲立馬收回軟劍，落在旁邊。
　　盧通示意場中二人先休息，道：“剛築基，不閉關穩固修為。整天在外面做什麽？”
　　“我殺了壹個！”
　　穿雲神色興奮。
　　“殺壹百個，也不如自家修為重要。”
　　穿雲像是沒有聽到，繼續道：“九丐已去其壹！剩下八個，活不了幾天！”
　　他微微蹙起眉頭，問道：“妳剛殺的築基修士？”
　　“對！田千畝手下的九丐之壹，老皮子程傲春！壹身皮再硬，也沒有我的劍快！”
　　“穿雲，先停手。妳剛突破不久，僥幸殺了壹個，其他的未必能得手。”
　　“不怕！他們的功法很普通，連神通都沒有！”
　　盧通看著穿雲。
　　片刻後，搖頭道：“算了，命是妳自己的，死了別後悔就行。”
　　他起身朝塔樓走去。
　　邊走邊道：“只可惜，妳要是死了，剩下的仇人就沒人殺了。”
　　穿雲楞了下，低頭看向軟劍。
　　……
　　月中。
　　殘香樓。
　　小樓內，僅有九夫人、盧通。
　　幾次過來。
　　盧通從未遇見過其他人。
　　至今也不清楚，九夫人麾下，像他這種屬下，究竟有幾個。
　　九夫人靠在椅子上，拿著煙鬥吞吐雲霧。
　　盧通坐著對面，手裏拿著壹本九夫人的藏書。
　　“最近亂了。”
　　他沒有擡頭，翻過壹頁，隨口道：“哪裏亂了？”
　　二人日漸熟絡。
　　九夫人雖然心思深沈，但也確實豪爽大方、不拘小節。
　　盧通越發自在，不再裝模作樣地扮小心。
　　“乞丐被嚇壞了，現在飯也不討、錢也不偷，整天四處找專殺乞丐的邪修。”
　　“不是邪修。”
　　九夫人咬著煙嘴，微瞇著眼睛，含糊道：“妳怎麽知道？”
　　“我認識，壹個報私仇的半妖。”
　　“哦，有沒有機會？”
　　盧通知道九夫人的意思。
　　借這次機會，謀奪田千畝麾下的所有東西。
　　“沒有，他只想殺田千畝。趁亂殺人奪寶的話，倒是有機會。”
　　“算了，乞丐能有什麽寶貝。”
　　九夫人吐出壹口濃煙，長長地嘆了口氣。
　　“幫我殺個人。”
　　盧通動作壹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