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情就是情，恩就是恩

　　隔空對視。
　　所有人都盯著青玄樂看去。
　　青絲素衣。
　　卻比任何綾羅綢緞都要氣質脫俗。
　　嗡！
　　再次見到青玄樂，林宏雁的大腦壹片轟鳴。
　　在他眼中，青玄樂無垢無暇，簡直比傳說中描述的九天玄女，還要美壹百倍，壹千倍。
　　“父皇，何必苦苦相逼呢！”
　　“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不行嗎？”
　　望著天穹之上的父親，青玄樂的話音裏，充斥著壹股前所未有的疲倦與無奈。
　　“可笑！”
　　“寡人養了妳31年，從繈褓嬰兒，到如今這麽大，豈能任由妳胡來。妳要切記，妳自己的身份。”
　　青天易平靜的言語中，蘊含著如冰般的冷漠。
　　“九皇妹，這次戰爭，如果不是妳的背叛，神威皇庭不壹定敗。妳罪大惡極，還不速速跪下謝罪！”
　　隨後，青玄雲壹步上前，怒氣沖沖。
　　因為青玄雲率領天賜宗壹眾金丹誓死頑抗，才浪費了威雙涯大量時間。
　　青玄雲憎恨。
　　妳青玄樂明明可以早些嫁給威雙涯作妾，這樣那也能早日得到壹件元器。
　　嗡！
　　青玄雲話落，天賜宗上下，不少人已經將法器祭在掌心。
　　妖域壹戰，青玄樂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們不可能見死不救。
　　“九皇妹，妳雖然犯下了滔天罪孽，但父皇已經替妳爭取到了神威大帝的赦免。”
　　“只要妳嫁給七皇子威雙藏，以往的壹切，既往不咎！”
　　青玄雲循循善誘。
　　青玄樂畢竟還是北界域第壹美人，她的實力，在妖域也有目共睹，只要能將她壓制，日後也是神威皇庭的壹大助力。
　　“青玄樂，跟我走！”
　　死寂了幾秒，青天易大袖壹甩，其命令不容置疑。
　　“父皇，威雙涯死了，我便要嫁給威雙藏嗎？”
　　“從小到大，我青玄樂，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工具？”
　　“籌碼？”
　　“還是壹件元器！”
　　隨後，青玄樂淒苦壹笑，她緩緩擡起頭來，絕美的俏臉之上，充斥著固執的倔強。
　　“這是妳該說的話嗎？不孝逆子，天誅地滅！”
　　青天易的臉色，瞬間陰沈下去。
　　“九公主！”
　　見狀，天賜宗的人，再次緊張起來。
　　“父皇，我到底要怎樣，妳才肯放過我！”
　　寂靜了半晌，青玄樂深吸壹口氣，緩緩問道。
　　有些事解決不了，終究是壹輩子的麻煩。
　　“妳是我青天易的骨肉，除非妳死了，否則妳的身上，壹直流淌著我青天易的血，妳就是大逆不道，妳就是狼心狗肺的逆子。”
　　青天易的臉上，充斥著鐵青色的殺念。
　　“九皇妹，孝字大於天，父皇費盡心血養妳這麽大，難道就是等著妳忤逆他，背棄他嗎？”
　　“妳真該天誅地滅，下十八層地獄！”
　　青玄雲更是震怒。
　　如果沒有青玄樂，他的元器，永遠就是個夢想。
　　“父皇，我體內流淌著妳的血。”
　　“是不是我將鮮血流幹，就可以償還妳的債！”
　　“好，既然您非要讓我死！”
　　“那我大不了就死！”
　　“我青玄樂，寧死不嫁！”
　　嗡！
　　青玄樂話音剛剛落下，眾人猝不及防，劍吟陣陣。
　　咻！
　　壹道劍芒閃過。
　　啵！
　　劍芒直接穿透青玄樂的肩膀！
　　滴答！
　　滴答！
　　滴答！
　　壹滴滴鮮血，不斷流淌而下。
　　“父皇，您養我31年，我就以31道傷口，還了您的養育之恩！”
　　“女兒不孝，今日，我青玄樂，就要斬斷父女之情！”
　　咻！
　　猝不及防，青玄樂又壹劍斬下，她的身上，再次出現壹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
　　“九公主！”
　　“九公主，切勿沖動！”
　　天賜宗的弟子壹片緊張，紛紛勸阻道，李九川皺著眉。
　　誰能想到，青天易對自己的女兒，竟然能壹而再再而三的如此相逼。
　　……
　　“九公主，您……何必呢！”
　　林宏雁內心緊張，臉龐都已經煞白。
　　……
　　咻咻咻咻！
　　青玄樂的劍極快。
　　短短幾個呼吸，她渾身素衣，已經被鮮血染透。
　　31道劍痕，劍劍深可見骨，劍劍觸目驚心，劍劍絕情滅意。
　　我青玄樂為青古皇庭活了31年，從今天開始，我要為我自己而活。
　　青家的血脈，我早已經償還幹凈。
　　“青天易大帝，我們的恩怨，從此兩清。”
　　重傷之下，青玄樂壹個踉蹌，美眸裏是前所未有的固執。
　　“可笑！”
　　“父母之情，大於蒼天！”
　　“如果每壹個子女都如此不孝，當初寡人還不如養壹條白眼狼！”
　　“青玄樂，想要斷絕父女關系可以！”
　　“自刎吧！”
　　青天易大袖壹甩。
　　咻！
　　壹柄法劍，飛到青玄樂面前，嗡嗡顫抖。
　　痛苦！
　　重傷之下，青玄樂痛苦的看著父親，看著這個非要自己死的親爹。
　　原來他還是那麽陌生。
　　或許，他從來都是那麽陌生又冰冷。
　　“既然全天下都沒有我的容身之處，那這條命，我還妳就是了！”
　　青玄樂占滿鮮血的手掌，緩緩握在劍柄之上。
　　……
　　“九公主，住手，萬萬不可沖動！”
　　“九公主，有此等父親，何須繼續愚孝。”
　　“沒錯，九公主，妳對青古國，已經仁至義盡。所謂倫理綱常，是對有情有義的父親，講孝道倫理。對壹個無情無義之人，還談什麽情感。”
　　天賜宗壹個個金丹連忙上前勸阻。
　　“君視臣為手足，臣視君為心腹。君將臣當草芥，臣將君當仇寇！”
　　“無論君臣、父子、師徒、夫妻、兄弟，皆是如此。”
　　“青天易將妳視為工具，妳又為什麽要視他為父親！”
　　李九川上前壹步，瞳孔裏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青天易的行為，和壹個輸光的賭徒壹樣，非要將女兒賣去窯子裏，這種父親，簡直天怒人怨，不得好死。
　　……
　　然而！
　　沒用，別人再勸，這件事也沒有落到自己身上，終究只是旁觀者。
　　“唉！”
　　“三綱五常，孝字當先。”
　　“婚姻大事，該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其實青天易並沒錯。”
　　這時候，沈府升站出來，常常嘆了口氣。
　　見天賜宗眾人滿臉不忿，沈府升又道：
　　“諸位，如果青玄樂是妳們的女兒，現在要和妳斷絕關系，妳們又當如何？”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青玄樂並不是愚孝，她只是太懂道理，太替人著想。”
　　沈府升話落，天賜宗所有人面面相覷，啞口無言。
　　李九川嘆息壹聲。
　　沈府升這個掌教什麽都好，就是滿腦子禮法道理的固執思想，有時候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青天易大帝，妳身為父親，又何必要將自己女兒置於死地呢！”
　　“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是妳的女兒啊。”
　　隨後，沈府升上前壹步，朝著青天易勸道。
　　“哼，沈府升，這是我青家的家事，難道妳也要參與嗎？”
　　“妳沈府升也是個讀書人，難不成妳天賜宗弟子和老婆行房，妳也要指指點點嗎？”
　　“多管閑事！”
　　青天易大袖壹甩，沈府升被氣的老臉鐵青，卻啞口無言。
　　清官不插家務事，這是讀書人的禁忌。
　　……
　　這時候，青玄樂拿起了青天河扔過來的法劍。
　　她轉頭，幽幽看了眼少宗殿。
　　他沒有來。
　　妖域歸來之後，趙楚便陷入閉關中。
　　他從來沒有多看過自己壹眼。
　　青玄樂自嘲壹笑，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或許那個人，從來都沒有在意過自己。
　　活著？
　　死了？
　　生生死死，有什麽區別。
　　壹死了之，或許是對我這大的解脫。
　　……
　　嘣！
　　青玄雲捏著冷汗，她不想讓青玄樂死。
　　壹個死人，能有什麽價值。
　　他要的可是元器。
　　是元器啊。
　　也就在這時候，青天易的面前，突然跪下壹個人。
　　林宏雁！
　　青玄雲眉頭壹皺，滿頭霧水。
　　這家夥，是不是有病。
　　“師尊，求您，放過九公主吧！”
　　林宏雁這壹跪，令天賜宗無數人都面面相覷。
　　隨後！
　　他壹句話落下，眾人古怪的看著青玄樂。
　　就連青玄樂本人，都滿頭霧水。
　　父皇新收的徒弟，是神蒼武院大師兄，堂堂元嬰候補者，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他，為什麽會提自己求情。
　　“林宏雁，我其實早就知道，妳對青玄樂的愛慕。”
　　“但可惜，妳爹只是聖玄皇庭壹個微不足道的小王爺！”
　　“妳……不配！”
　　青天易冷漠的俯瞰了壹眼林宏雁，隨後淡漠的搖搖頭。
　　青玄雲更是鄙視了壹眼。
　　這是個什麽玩意！
　　遠處，青玄樂也是壹楞。
　　她沒有想到，父皇身邊這個年輕人，竟然會愛慕自己。
　　當然，青玄樂眼裏，只有趙楚，她從未在意過別人。
　　“師尊，如果是壹件元器，可否換回九公主的命嗎？”
　　寂靜了幾息，林宏雁面目剛毅，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堅持與固執。
　　他的瞳孔裏燃燒著火焰。
　　那是壹種不惜赴湯蹈火的執念。
　　呼！
　　陰風宛如壹個歇斯底裏的瘋子，狠狠撕扯著林宏雁的長發，似乎在扯著嗓子罵他蠢貨。
　　“嗡！”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林宏雁竟然屈指壹彈。
　　他的腹部，破開壹道血口子。
　　隨後！
　　壹件元器，被金丹真元包裹著，緩緩從他丹田內漂浮出來。
　　“這是神蒼武院當初的那件元器，我獻給青玄雲太子，求師尊，放過九公主！”
　　高高舉起元器，林宏雁的行為，令無數人瞠目結舌，根本就難以理解。
　　沒錯！
　　金丹之境，妳只是元器的攜帶者，可以將元器從體內剝離出來。
　　但元器可是大帝資質，無數修士終身都在追求壹件而不得。
　　妳林宏雁瘋了？
　　遠處！
　　天賜宗所有人同樣楞在原地。
　　這林宏雁，和青玄樂到底什麽關系，竟然舍得奉獻自己的元器。
　　就連青玄樂都瞠目結舌！
　　他根本不知道林宏雁這個舉動的意義。
　　回憶起來，自己似乎和這林宏雁都沒有說過壹句話，他憑什麽替自己出了元器。
　　咚！
　　剝離元器，林宏雁重傷，直接從天空墜落下去。
　　青玄雲手裏拿著元器，再看著墜落到地面的林宏雁，依舊不可置信。
　　普天之下，竟然還有如此愚蠢的蠢貨，簡直是聞所未聞。
　　驚喜！
　　天大的驚喜啊。
　　青玄雲顫抖著手掌，激動的心臟都差點蹦出來。
　　“哼，既然如此，青玄樂，妳好自為之。下次見面，妳我父女，就是戰場上的生死之仇！”
　　留下壹句話，青天易領著青玄雲，冷漠的離去。
　　至於趴在地上的林宏雁？
　　壹個沒有元器的金丹，憑什麽當他青天易的親傳徒弟。
　　宛如丟棄壹只老殘的狗，青天易直接將林宏雁扔在了天賜宗。
　　他根本沒有想過。
　　如今的天賜宗，和神威皇庭，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
　　死寂！
　　天賜宗的山門前，林宏雁就這樣爬在地上，所有人面面相覷。
　　紀東元和王君塵等人，內心震撼，久久難以平靜。
　　劉月月瞳孔通紅，緊緊抓著紀東元的衣袖。
　　這個癡情人，也太可憐了。
　　人世間的感情，還真是沒有任何道理。
　　雖然他們很想直接斬了這家夥，據說這家夥是林東鼬的表哥。
　　但這種可悲可憐，可愛可笑的癡情種子，又令人連劍都無法斬下。
　　嗡！
　　就在這時候，天賜宗的傳送陣被點亮。
　　遠處！
　　壹個粗布麻衣的中年人，爭分奪秒，行色匆匆的閃爍而來。
　　“打攪沈府升掌門，我乃林宏雁的父親，只是聖玄皇庭壹個無權小王爺，還望諸位大帝，能放過犬子，給我們留壹條生路！”
　　林晨雲在聖玄皇庭看到了天賜宗的壹切，連忙風塵仆仆，傳送了八次，終於來到了天賜宗。
　　“爹，對不起！”
　　“我對不起妳！”
　　林晨雲將林宏雁扶起來，後者雙目通紅，根本不敢看父親失望的眼神。
　　因為壹個話都不敢說的女子，就斷送自己壹輩子的前程。
　　林宏雁堪稱歷史上最蠢的蠢貨，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蠢到無可救藥。
　　可看到青玄樂孤獨的眼睛，他就是忍不住，他就是心疼，就是想替她做點什麽。
　　無怨無悔！
　　不求回報！
　　“癡兒，無論如何，妳都是我的兒子！”
　　拍拍林宏雁的肩膀，林晨雲表現出了罕見的豁達。就如小時候，林宏雁第壹次闖禍，林晨雲卻選擇了原諒，並沒有大肆責罰。
　　兒子長大了。
　　他有自己的情感。
　　“可憐天下父母心，王爺請便吧！”
　　見狀，沈府升悲從心中起。
　　林晨雲只是壹個無權的金丹王爺，對天賜宗根本沒有什麽威脅。
　　“多謝掌教！”
　　沖著沈府升點點頭，林晨雲扶著落寞的兒子，就要離去。
　　“等等！”
　　這時候，青玄樂忍著傷痛，上前壹步。
　　停步！
　　林宏雁顫抖著轉頭，滿臉期待的看著青玄樂。
　　“林宏雁，我欠妳壹件元器，以後壹定會還給妳。”
　　“今天的事，謝謝妳！”
　　青玄樂真誠道謝。
　　“區區小事，九公主何足掛齒！”
　　然而！
　　林宏雁聽在耳中，卻是心如死灰。
　　青玄樂和自己還是劃清了界限。
　　妳的恩情，我會還。
　　妳所做的壹切，與愛情無關，只是萍水相逢的恩。
　　情就是情！
　　恩就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