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畢天雨急速地提聚著功力，可是體內卻像是空無壹物似的沒有反應「快啊！快啊！快啊！」不知火小夜取下腰際『星燄』，右手五指輕撫過耳邊紅發，不需要方霞雲提醒，她也知道今天這壹仗顧不得甚麽光明正大與否，再不用『無名火』可能今天三個人都逃不掉。「動手！」寒天青壹聲叱喝，『攀天索』沿著地面，壹路劃著詭異路線直攻畢天雨，何談慶也同時躍起空中，『穿雲弓』隨著『雲龍九現』身法而不斷變換著攻擊方位，兩大黑榜高手合攻畢天雨壹人！

　　何雲率壹眾高手圍攻不知火小夜和方霞雲，在他眼裏，不知火小夜唯壹的武器只是那銀亮鐮刀。雙方甫壹接觸，戰況隨即告急，畢天雨雖然閃過何談慶來自空中的壹擊，卻不得不和寒天青硬架了壹招，『狂瀾勁』侵襲入體，當場嘴角溢血，身受內傷。何雲輕松地招架著方霞雲的劍，不時出言調笑，看樣子是胸有成竹。

　　七名長江聯分舵主，七名龍遊幫高級幹部，聯手圍攻不知火小夜。嘴角掛著殘酷的微笑，小夜冷冷的宣佈著『無名火』的目標：「左邊第二個！」拇指壹屈壹伸，長江聯壹名分舵主隨即倒地，轉眼便已身亡。早見識過無名火威力的長江聯眾人，雖然很想停手，但是壹想到臨戰脫逃之罪，馬上拋開心中陰影，拚死壹戰。『無名火』成功地完成了任務，五名長江聯分舵主莫名其妙地成了五具屍體，這是她刻意鎖定目標的結果，但也消耗完了不知火小夜身上所有的『無名火』。

　　畢天雨心裏閃過壹股深沈的恐懼與不安，他知道並不是自己在害怕死亡的來臨，他從來不會放棄任何壹絲希望，但是這感覺究竟是怎麽回事？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何雲壹聲輕嘆：「美人兒，對不起啦！」扇交左手，右掌穿過方霞雲的重重守備，結結實實地印上她的胸口。有如斷線風箏般拋跌出去，方霞雲生死不明地俯臥在地，連壹聲呼叫都來不及發出。

　　作弄人似地『雲蹤魅影』在畢天雨目睹這壹幕之後竟又可以使用了，輕而易舉地脫離寒天青和何談慶的聯手合擊，畢天雨只想看看方霞雲她到底傷得怎麽樣了。畢天雨扶起她無力的身軀，只聽到她微弱的聲音：「雨……快走……」方霞雲幽幽地昏了過去。「小夜！」畢天雨大喝之後抱著方霞雲朝向何雲方向掠去，挾怨地壹刀斜劃過去，斬瓜切菜似地連扇帶人劈翻過去，若不是抱著方霞雲，這壹刀就要了他的命。

　　原地壹個旋身，暗紅色的有毒煙霧訊速地瀰漫，間中還夾雜著無數十字飛鏢，小夜成功地阻止了敵方的追擊。「啊！……」畢天雨瘋狂般的尖嘯，壹陣風似地迅速遠去，長江聯龍遊幫眾人只能眼睜睜放他逃走，連追蹤的機會都沒有。不知壹路奔跑了多久，畢天雨只想要遠遠得逃離，逃得越遠越好，終於在壹處深不見底的懸崖邊停了下來，是方霞雲輕拉他的衣袖要他停的。

　　「好痛……我好痛喔……雨……我好害怕……怎麽辦……對不起……我不能再……和妳在壹起了……」嘴角止不住的殷紅鮮血，代表著她的生命正在急速消逝。壹陣嗆咳之後，方霞雲續道：「答應我……壹年……壹年之內不要為我報仇……聽到了嗎？」畢天雨茫然搖頭，潛意識裏排斥著接受即將失去方霞雲的現實。苦澀地壹笑，方霞雲提出最後的要求：「最後……我希望妳能做到……這是我最後的願望了……」懷抱著方霞雲纖弱的身體，完全沒有辦法正常思考，畢天雨只能不斷地搖頭。自覺生命已經接近盡頭，方霞雲深吸壹口氣後道：「忘了我吧……我最愛的……小壞蛋……」雙手奮起全身僅存的所有力量，推開了畢天雨……

　　被方霞雲意外地推開，雖然畢天雨隨即用盡全力趨前，腰際卻被壹股大力所束縛，只能見到方霞雲墜崖前最後哀戚的笑容，阻止不了她自殺的舉動。「騙人……騙人的吧？不是說好了……永遠都要在壹起的嗎？」畢天雨喃喃地自言自語。天上烏雲密佈，仿彿在嘲笑畢天雨似地，下起了雨來。畢天雨緩緩解下纏繞腰際的『星燄』，他知道小夜是為了阻止自己失去理智跳下斷崖：「雨，就算妳跳下去也救不回雲姐了！」小夜用完了所有身上攜帶的毒藥、暗器，總算暫時阻止了追兵尾隨而來的困境。

　　沒有任何悲傷、哀慟的意味，畢天雨的聲音平靜得讓小夜感到害怕：「回東瀛去吧！」背對著小夜，他不想讓小夜看到他流淚的樣子。從背後緊緊抱著畢天雨，小夜語帶哭音地懇求：「不要趕我走……我可以幫忙的！雲姐的仇我們可以壹起報啊！」微昂起頭，讓淚水不至於溢出眼眶，畢天雨故作冷淡地數落小夜：「妳能幫上甚麽忙？下毒嗎？不必了，報仇我自己會設法的，妳還是回去吧！」

　　「為什麽要趕我走！？我不想回去！我只想和妳在壹起啊！」小夜哭訴著委屈。「我的話妳聽不懂是嗎？叫妳回去就是要妳滾！快滾！我不想再看到妳！」畢天雨已經快要掩飾不住心裏的不舍，只好藉著發怒來轉移小夜的註意。「好！我會走的！不過在走之前，我想親耳聽妳說妳不愛我！只要妳這樣說了，我就不再煩妳，從此退出妳的生命之中，不再出現在妳面前！」她不相信畢天雨真的狠得下心來。

　　不敢遲疑，因為害怕話出口的瞬間他已後悔：「我不愛妳。」從畢天雨口中說出的這四個字猶如宣判了小夜付出的壹切全是白費，再也無法挽回。眼淚無聲地滴落，心已碎，卻無話可說，展開輕功，不知火小夜幾個起落已消失身影，只留下幾許淡淡香味，卻也馬上被雨水給洗去，再不留痕跡。雙膝壹屈，畢天雨跪伏在早已被雨水沖刷得壹片泥濘的地面：「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啊──」再也壓抑不住，終於放任心中所有哀傷毫無顧忌的痛哭失聲……

　　靜坐於這熟悉的崖邊，畢天雨兩眼無神地凝望著深不可測的崖底，失去方霞雲已經三天了。嘴角的肌肉壹陣痛苦的抽搐，畢天雨仰天悲嘯：「為什麽！？」雙手十指淩空虛抓，仿彿如此就能把那不時出現在眼前的熟悉倩影給抓住，不再讓她離去，卻赫然發現即使如此也只是徒勞無功：「為什麽世間男男女女妳偏偏要選上我們？是怪我不該來這個不歡迎我的陌生國家嗎？讓我痛苦妳很高興是嗎？」

　　佈滿血絲充斥著無邊殺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視著藍天，畢天雨陰沈沈地冷笑：「這壹切全都是妳的錯！我不會再任由妳擺佈了！從今天起，我將再不受妳的操縱，我就是我，迪奧·柯藍那！」充滿逼人煞氣的面容在下壹瞬間變得無比溫柔，凝視崖底，畢天雨在心底暗自低語「雲姐，我會遵守約定的。

　　雖然我知道永遠也不可能辦到，但是我會盡量去試著……忘了妳……希望妳在那邊會過得比我好……」壹年的時間，畢天雨已經做好了計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