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知火小夜仿彿催眠自己似地道：「只要殺了妳，雲姐就是屬於我的了。」畢天雨聽得莫名其妙，問道：「妳不是……」話沒說完，不知火小夜搶著道：「沒錯！我是女的！那又怎樣？」畢天雨感覺到不知火小夜情緒強烈的波動，壹咬牙，硬往後退，抵住背心的匕首順勢插進肉裏。不知火小夜壹陣驚愕，右手微微壹收，就是這壹點遲疑，畢天雨轉身出手，左手握住不知火小夜持刀的右手腕，右手再次扣住不知火小夜纖細的頸子。

　　畢天雨感覺到全身力量正因為背部的傷口而迅速消減，惱恨不知火小夜不知好歹，怒目狂睜狠狠地瞪著因他的手而擡高的不知火小夜的臉，扣著咽喉的手不住加力，不知火小夜的臉漲得通紅，但是還是壹副視死如歸的神情。畢天雨已經開始有點神智不清了，只感覺昏沈沈的，眼前不知火小夜的臉漸漸模糊，忽然看見方霞雲的笑顏就在眼前，雙手壹抱眼前幻象，死命地吻上她的雙唇，直到失去意識昏迷不醒。

　　不知火小夜花了不少時間才從驚愕中回復過來，畢天雨突如其來的吻，讓她吃了壹驚，向來都是她主動去吻別的女人，剛才的吻還是她第壹次以女人的身分被男人親吻，陌生的唇，陌生的觸感，莫名的心跳加速……從未有過的感受。伸手輕撫自己的唇「這是怎麽回事？我……我竟……」低頭看著早已昏迷不醒的畢天雨，握刀的手壹緊，狠狠甩手射向花圃土壤，直沒至消失不見，抱起昏迷不醒的畢天雨走向內室。

　　清晨，畢天雨從昏迷中醒過來，睜眼壹看，還是熟悉的天花板「這裏是天堂嗎……」望向室內，努力地轉過頭，看到三張各具特色卻同樣美艷的臉龐「天使們好漂亮啊……」又昏了過去。方霞雲問道：「他剛剛……是不是醒過來了壹下？」嚴如霜冷峻的眼光掃向不知火小夜，「我已經給他解了毒，剩下來的就看他自己了。」不知火小夜刻意回避方霞雲的眼光和追問，說完這壹句話就走了出去。

　　花圃中原本盛開的花朵，現在壹株株乾枯雕萎，竟無壹倖免。不知火小夜心裏壹陣煩躁，腦中揮之不去的全都是畢天雨的影像。「他如果死了，妳也絕對活不了！我以無天宮之名發誓。」不知火小夜壹轉身，和冷若冰霜的嚴如霜對望了壹眼，再度轉身背對著嚴如霜，右手五指壹屈壹張，平靜地道：「只要我想，祁連山上將不會再有活著的東西。」

　　嚴如霜只覺得壹陣天旋地轉，差點站不住腳「毒……」壹股與生俱來的傲氣支撐著身體不倒下去。不知火小夜左手壹揮，嚴如霜昏眩的感覺立時消失，「別來煩我……」不知火小夜走出莊園，步向雲霧繚繞的廬山。嚴如霜運氣確定毒已經解了，伸手入懷取出無天宮特制的信號火箭，揚手本想使用，壹咬牙又收了回去。

　　雲蹤魅影(17)

　　「嗯……」畢天雨迷茫地睜開眼「怎麽還是在這兒呀？」想要掙紮著坐起來，背後傳來些微的痛楚「啊！我沒死……」感覺有個東西在自己的腳邊，仔細壹看，熟睡的方霞雲也同時醒了過來。突如其來的驚喜，畢天雨顧不得背傷，雙臂壹張，壹把抱住了還迷迷糊糊的方霞雲，夢囈般道：「雲姐……」聽到這充滿深刻情感的叫喚，方霞雲甚麽睡意都消失無蹤，晶瑩剔透的淚珠溢出眼眶，溫柔地倒入畢天雨的懷裏。「雲姐……為什麽哭了呢？」方霞雲只是輕輕地搖頭，兩人靜靜地享受重逢的喜悅。

　　原本已經推開壹線的門又悄悄閤上，門外的嚴如霜心裏五味雜陳，既替畢天雨重遇愛侶而高興，又為自己和畢天雨將來的發展憂心，忍不住輕聲壹嘆，悄然離去。方霞雲若有所覺地壹揚眉頭，柔聲道：「雨……對不起……我不告而別……妳會怪我嗎？」畢天雨雙手壹緊道：「當然不會！從今以後，我絕對不會再離開妳的身邊，讓妳受到任何傷害！絕對不會！」方霞雲兩眼壹紅，微微壹笑，報以深情的壹吻。

　　這久別重逢的吻壹直持續到畢天雨滿臉通紅差點窒息為止。畢天雨試著運動內力，果然空蕩蕩的提不起半分力量，無奈地壹攤手，漫不在乎地灑然壹笑。方霞雲輕撫畢天雨俊秀臉孔上突兀的疤痕，眼淚再次不由自主地流下，語帶哭音道：「對不起……對不起……」畢天雨輕輕捧起方霞雲梨花帶雨的美麗臉龐，輕柔地吻去淚滴，微笑道：「嘿！這可是我的輝煌戰績呢。」方霞雲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不停地說著對不起。畢天雨溫柔地輕拍她的背部，催眠式地讓她在自己的肩膀上哭個痛快，直到沈沈睡去。

　　不知火小夜獨自站在濃蔭蔽日的樹林裏，閉上雙眼就像是壹棵樹木壹般動也不動，全身所有生物應有的氣息完全斷絕，再沒有半點隔閡地完全溶入陰暗的樹蔭底下。這完全沒有破綻的隱藏維持不了多久，不知火小夜睜開雙眼，腦中紊亂的思緒讓她煩躁不堪，無法完美地隱藏身形。畢天雨的壹吻，像是開啟了心裏深藏的不知名鎖扣，前所未有的感覺壹股腦兒湧了出來，每次回想當時情狀，臉上總是壹股莫名的燥熱。

　　兩手交叉環抱胸前，心裏竟然浮現自己被畢天雨抱在懷裏的影像，連忙放下雙手，搖頭試圖驅散畢天雨似乎無所不在的幻影「我……我到底是在期待甚麽……被人當成柔弱女子呵護嗎？」不知火小夜對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假設，自己也迷惑了。「為什麽會這麽想？不是早已經決定不依靠男人了嗎？怎麽又有這種懦弱的想法？」取出圍在腰際的銀亮鐮刀鎖鏈『星燄』，雙手分持壹端左右壹掙“叮”清亮的金屬交鳴聲響起，稍稍平復不知火小夜波動的情緒。

　　脫去衣褲，不知火小夜全身赤裸地站在林中，雙手環抱胸前「為什麽……為什麽我是女生……？既然給了我這樣子的身體……為什麽又給我這樣的靈魂……？」兩膝壹軟，跪倒在地，壹滴淚水沿著臉頰滴落到她高挺的胸部「眼淚……到頭來我也只是個愛哭的女孩子罷了。」嘴角壹揚，露出充滿無可奈何意味的苦笑。腦海裏突然浮現畢天雨色瞇瞇地盯著自己胸部時的樣子，當時只覺得厭惡，現在卻只是覺得害羞，提不起半點恨意，雙掌覆蓋上自己豐滿的雙峰「或許當個被呵護的女孩子也不錯吧……」

　　黃山，奪天地造化的奇峰林立，但是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並不是山光水色，而是四個年輕男女，三女壹男。畢天雨問道：「我們現在要上哪兒去啊？」換上女裝的不知火小夜刻意回避畢天雨的眼光，艷光四射的方霞雲也正歪著頭思索著，冷艷如帶刺玫瑰的嚴如霜提議道：「不如我們到應天府去吧……」畢天雨不置可否地等待著其余兩人的意見。方霞雲點頭道：「好啊，就到那兒。」三個人的眼光集中到不知火小夜身上，不知火小夜不在乎地道：「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