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畢天雨輕撫刀身，回憶起過去，緬懷道：「這把『村雨』是何來歷，我也不清楚，是師父送給我的。那些黑衣人應該就是東瀛的忍者，至於他們為什麽想奪取『村雨』我也不知道。」其實他隱約猜到這把刀很可能是師父用不正當的手段得來的，壹想到這裏，心裏就壹陣的不舒服。半年的相處，他早已從方霞雲處得知當年畢殘花的所作所為，他實在難以想像對他那麽好的師父竟會是這樣惡貫滿盈的人。

　　方霞雲看到畢天雨臉色不對，知道他的心事，把頭輕輕靠在他的大腿上，安慰道：「不要想太多，不必管別人怎麽看，只要妳自己開心最重要。」畢天雨輕撫著方霞雲的如雲秀發，看著船艙外霧氣瀰漫的湖面，心中百味雜陳。方霞雲輕聲問道：「雨，告訴我壹些關於妳的家鄉的事好不好？」畢天雨像是說故事壹樣，把自己記憶中的航海經驗和故鄉的風景文物全都說了出來，方霞雲聽得津津有味，其實她只是想帶開話題，讓畢天雨忘懷心中的不愉快。

　　方霞雲聽到壹半，突然坐直身子，壹臉驚愕地望著畢天雨道：「妳不會遊泳？」畢天雨點點頭。方霞雲微笑道：「妳開玩笑的吧？妳不是船長的兒子嗎？怎麽可能不會遊泳，少蓋了。」畢天雨攤了攤手，壹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方霞雲再也忍耐不住，捧腹大笑，畢天雨不解的問道：「這很好笑嗎？」方霞雲千辛萬苦的忍住笑意，右手搭在他肩上，認真的點了點頭，再次忘情的大笑起來。畢天雨無辜地道：「我就是學不會呀！」賭氣的轉過身去。

　　方霞雲看到畢天雨有點惱羞成怒，從背後伸手抱住他，在他耳邊安撫道：「對不起嘛，人家實在是忍不住，下次不會了。」畢天雨皺眉道：「不會遊泳的船長，真的很好笑嗎？」方霞雲答道：「不是很好笑，是非常好笑！」看畢天雨壹副快要爆發的樣子，趕緊解釋道：「別生氣，別生氣，開個玩笑嘛。」畢天雨臭著壹張臉，嘟嚷道：「壹點也不好笑。」不會遊泳就是不會遊泳嘛，哪裏好笑了？他這樣想著。

　　突然，畢天雨從船艙的小窗看到壹艘巨大的船穿透濃霧，攔腰向他們這條小舟撞來，「喔哦……」來不及解釋，拿起『村雨』、拉著方霞雲的手，直接穿過竹編的船艙頂，躍上半空中，方霞雲壹聲驚叫，搞不清楚狀況。“霹啪”壹聲，畢天雨他們的小船像是根筷子般斷成兩截，迅速沈沒水底。畢天雨壹口真氣用盡，落了下來，正好落在那巨船的甲板上。數十對眼睛，馬上緊盯著這兩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方霞雲驚魂甫定，馬上破口大罵：「妳們是沒長眼睛啊！仗著船大就可以橫沖直撞啦！」壹名中年男子答道：「因為濃霧影響，所以才會發生這種意外，真是抱歉。在下寒天青，兩位是……？」方霞雲壹聽到那中年人原來就是黑榜排名第六的長江聯幫主寒天青，語氣壹緩，答道：「我是方霞雲，他是畢天雨。廢話少說，妳打算怎麽辦？」寒天青微微壹笑道：「難得貴客光臨，現時又沒有辦法靠岸，只好請兩位暫時做客『翻江蛟」，等靠岸之後再奉上賠償，不知方小姐意下如何？」

　　方霞雲看了看畢天雨壹眼，畢天雨做了個『妳做主』的手勢，方霞雲搖搖頭，道：「也只能這樣了。」

　　雲蹤魅影(8)

　　長江聯總舵『翻江蛟』的船艙中，「雨，妳看現在要怎麽辦？」方霞雲向畢天雨問道。畢天雨攤手道：「只能走壹步算壹步了。」長江聯雖然是黑道組織，但是風評不差，壹日長江聯壯大，周圍的商家船東就壹日受到保護，免得受到別的組織更進壹步的剝削。這時門外傳來話聲：「方小姐、畢公子，幫主有請兩位至甲板上共進午餐。」畢天雨看著方霞雲，等她決定，「好，我們馬上到。」方霞雲答道。

　　甲板上，十幾席擺成個圓形，『青蛟』寒天青位在正中面對船首的位置，長江聯幾個重要幹部幾乎全員到齊，寒天青的嫡傳大弟子『白鯊』韓德坐在他的右方，二弟子『黑鯨』洪濤坐在他左方，兩人是寒天青最得力的左右手，『白鯊』沈著冷靜，『黑鯨』剛強好勝，壹動壹靜，替長江聯立下無數功勞。再次席是長江聯幾個分舵的舵主，各個身懷絕藝，獨當壹面，尤其是嶽陽分舵的舵主『九指』雷晉，壹手獨門的點穴功夫，是長江聯僅次於『青蛟』的高手。

　　方霞雲壹出現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巧笑倩兮，充滿青春活力的動人氣息，輕擺柳腰，婀娜多姿的倩影，看得眾人色授魂與，那洪濤更是差點沒滴下口水，看到眾人意料中的反應，微微壹笑，自然地挽著畢天雨的手緩緩入座。眾人這才註意到畢天雨的存在，在他們眼裏，這身材瘦小，站起來還差方霞雲半個頭的少年，根本配不上艷冠群芳的雙絕女，人人都認為只有自己才夠資格當方霞雲的男伴，對畢天雨自然而然暗含敵意。

　　畢天雨對這種充滿敵意的目光，早已習慣，不把它當壹回事，漫不在乎地東張西望，這艘巨艦，幾乎比父親那艘已經夠大了的商船更大上壹倍，好奇的仔細觀察著。眾人見到畢天雨壹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幾個較高明的已經收起原先的輕視，因為若不是身負絕藝，不可能有如此的風度，除非他是個白癡，而方霞雲出了名的刁鉆潑辣，卻對這少年百依百順，壹反常態的溫柔婉約，則說明了他絕非是個平凡人物。

　　『青蛟』寒天青首先舉杯，開口道：「寒天青對於敝幫『翻江蛟』撞毀二位的船實在感到萬分抱歉，在此先自罰壹杯。」舉杯壹飲而盡。續道：「『翻江蛟』難得貴客光臨，招乎不周之處，尚請二位見諒。」又乾了壹杯，再道：「對於賠償善後之事，長江聯壹定負起責任，請二位放心。廢話不多說，開動吧。」午宴正式開始。

　　酒過三巡，氣氛逐漸熱絡，席間不斷有人過來敬酒，方霞雲是滴酒不沾，婉拒了所有的敬酒，上次喝醉的痛苦經驗，記憶猶新，打定主意就是不喝酒。『黑鯨』洪濤突然站起來抱拳道：「聽聞畢公子刀藝驚人，斬曾不凡於壹招之間，洪濤慕名已久，希望畢公子能不吝賜教。」不等畢天雨回答，逕自走到場中，高大粗獷的外形，聲如洪鐘，確有壹股逼人的霸氣。『青蛟』寒天青微壹皺眉，卻不阻止，他也想看看這少年到底有何驚人藝業。

　　畢天雨轉頭望向方霞雲，方霞雲微笑點頭，她對畢天雨的武功是信心滿滿，也想讓畢天雨出出風頭，她總覺得畢天雨的知名度不夠高，旁人總是註意到她而忽略了畢天雨，剛好有這個大塊頭來挑釁，存心藉這個機會讓他顯壹顯威風。得到方霞雲的首肯，畢天雨緩步走到場中，『村雨』留在席上，並沒有帶著。洪濤握緊雙拳，這小子和方霞雲有說有笑，而自己敬酒卻被拒絕，現在又不帶兵刃，擺明了不把他看在眼裏，不禁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