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子安，妳怎麽看？

　　李諾還未走近宮殿，小凳子就立刻迎了出來，大獻殷勤道：“李大人來了呀，殿下在書房呢，快請進。”
　　李諾停下腳步，訝異道：“不用通報壹聲？”
　　小凳子熱情笑道：“大人說笑了，妳來慶陽宮還需通報什麽？”
　　李諾心中略顯感慨。
　　在秦王那吃閉門羹，在慶陽這裏則被當做上賓。
　　書房。
　　看著慶陽螓首微低，專心致誌地作畫，他也就沒有打擾，靜靜立於壹旁，欣賞著慶陽的畫姿。
　　少頃。
　　慶陽擱筆，鳳眸中綻起壹絲漣漪，笑呵呵道：“本宮那個四皇兄現在應該很得意吧？”
　　李諾搖頭道：“唉，是我看走了眼，不說秦王了，昨天我讓妳幫忙打聽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坐下說吧……”慶陽微搖螓首，“掖庭宮，本宮進不去了。”
　　“殿下是在開玩笑吧？”
　　李諾壹臉詫異。
　　壹個化作廢墟了的掖庭宮，堂堂公主殿下還進不去？
　　慶陽將案幾上剛畫好的畫卷轉了個方向，遞到李諾眼前。
　　李諾接過畫卷，順眼壹看，不解道：“殿下怎麽也畫起和尚來了？難道殿下也想修佛？”
　　慶陽指了指畫中正在誦經的大和尚，幽幽道：“有個大禪師正在掖庭宮前做法超度亡靈，以生者不得入內為緣由將本宮派去的人拒之門外。”
　　“這是……大禪師，看上去有些眼熟。”
　　李諾認真地打量起畫中和尚。
　　慶陽頷首道：“妳應該認識，這位大禪師來自渝州。”
　　“這是靈隱寺主持！可是不對啊，哪怕要超度亡靈，也用不著舍近求遠吧？城外的相國寺不是還有兩位禪師嗎？”
　　李諾皺眉不解。
　　“我問過……這位大禪師是父皇東巡時特意下旨請來的。他說自己心神不寧，等封禪過後，就讓大禪師念誦《大慈咒》、《大悲經》。至於相國寺，藏汙納垢，父皇如何會喜？哪知……唉！”
　　慶陽壹聲嘆息。
　　其實，景順帝的病情，她這個做女兒的也是知曉壹些。只是沒想到，父皇沒有向病魔低頭，反而遇刺身亡。
　　李諾已經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問道：“那些屍體呢，都埋了？”
　　慶陽回道：“都燒得面目全非，根本沒法辨別，所以全都挖坑埋了。”
　　“不對，還是不對！大禪師是來給陛下治療頭疾的，又怎會去超度亡靈？”
　　李諾搖了搖頭。
　　慶陽紅唇間流露出壹絲嘲弄：“是四皇兄以監國的名義頒布的旨意。”
　　“又是他！”
　　李諾眸中凝起壹絲凝重。
　　秦王這麽做，該不會是想要掩飾什麽吧？
　　難道他也知道文宗皇帝未死？
　　甚至他和文宗達成了某種協議？所以用超度亡靈來掩蓋掖庭宮起火的真相？
　　突然間。
　　李諾回想起尋寶鼠的話。
　　秦王殿下身上有人丹的氣味！
　　而自己因為急於知道姜景澤進宮的目的，這才將此事放在了壹邊，等後來再去秦王那邊時，人丹的氣息已經消失。
　　李諾皺眉苦思。
　　文宗，秦王，人丹，景順駕崩……這之間到底有什麽聯系和陰謀呢？
　　靈機壹動。
　　最了解秦王的，應該是他的枕邊人吧？
　　秦王妃！
　　也許這是壹個突破口。
　　李諾問道：“殿下，妳和秦王妃的關系如何？”
　　“還行吧，秦王妃和本宮年齡相仿，在四個王嫂中，我和她算是比較談得來的吧。對了，秦王妃和晉陽都關系挺不錯的。”
　　慶陽回道。
　　李諾：“那殿下尋個日子和理由，請秦王妃來慶陽宮壹敘？”
　　慶陽漫不經心地瞥了李諾壹眼：“妳想要做甚？”
　　李諾意味深長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和秦王妃之間有些誤會，所以想找個機會說開，還請殿下當壹當這個中間人吧。”
　　慶陽當然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她抿了抿紅唇，說道：“妳這是另有所圖吧？也罷，我可以幫妳將人約出來，不過至少得等到塵埃落定之後。”
　　慶陽說的時間當然是秦王正式登基為帝。
　　“嗯，也不急於壹時。”
　　李諾也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甚至還會引起秦王的警覺。
　　而且景順帝都駕崩了，他也就沒必要收拾包袱跑路，所以時間有點事，慢慢磨唄。
　　慶陽看了眼窗外，笑盈盈道：“天都快黑了，妳還不回府陪妳家那美嬌娘嗎？”
　　李諾尷尬道：“殿下說笑了，今夜只怕是個不眠之夜啊。”
　　這時。
　　鄧太監猴急地跑來，在書房外邊探頭探腦。
　　慶陽：“何事這般慌張？進來說吧。”
　　小太監走進書房，硬著頭皮道：“抱歉打擾了殿下和李大人的雅興……那個，陛下的屍首已經運回來了。”
　　慶陽問道：“文武百官和大軍呢？”
　　“都是連日趕路，壹並回來了。不過東門外都快鬧翻了，信王的龍驤衛、虎賁營，還有楚王的三千親衛軍都被被攔在城外。”
　　“楚王的護衛軍攔在城外到是沒什麽問題，但信王乃是天策府上將，誰敢阻攔他？”
　　慶陽好奇問道。
　　小凳子回道：“秦王拿了太後的旨意，讓信王卸甲進城，但信王不同意，事情就僵在那兒了。”
　　“崔相跌落懸崖生死未蔔，但內閣還在，那些大學士呢，就沒拿出壹個章程來？”
　　小凳子搖了搖頭道：“內閣現在都亂做壹團了。有的說要秦王立刻繼位，有的說要先讓陛下入土為安，至於皇位人選再議。還有的裝聾作啞，明哲保身。”
　　“嗯，知道了，妳先下去吧。”
　　慶陽擺擺手，隨即將眸光投向李諾，問道，“子安，妳怎麽看？”
　　李諾直接認慫：“我壹個小小刑部郎中可摻和不了這等大事，我吃瓜看戲便是。”
　　慶陽翻了個白眼：“妳太小看妳自己了。”
　　李諾搖搖頭：“不說這個了，殿下可有懷疑過楚王和晉王的死因？”
　　慶陽訝異道：“府衙不是查明真相了嗎？他們是被叛軍所殺，難道有問題？”
　　問題大了呢！
　　他可以算是唯壹的目擊證人。
　　至於府衙為何那麽斷案，肯定是受了秦王的指使。
　　李諾道：“殿下不覺得這太巧合了嗎？”
　　慶陽瞇起鳳眸：“妳的意思是我那四皇兄……”
　　“最是無情帝王家。為了確保那個位子萬無壹失，秦王殿下確實很有可疑啊。”
　　李諾意味深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