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周傲天

　　在周陽秋的心中，自己的父親好像從來就沒變過模樣。
　　他永遠是那麽壹幅全身花白的模樣。
　　除了壹身玄衣是黑色的之外，無論是頭發還是胡子，甚至就連那兩道如同壽星壹般的長眉，都變得雪白壹片。
　　而他的身影，也同樣如同鬼魅壹般，明明就站在那裏，卻永遠讓人看不清。
　　畢竟，在自己的父親遇到母親之時，他就已經活了七百多歲了。
　　但唯壹不變的，是自己壹直以來對父親的敬畏。
　　或者說，是恐懼。
　　不知道為什麽，周傲天的臉上永遠都帶著和煦的笑容，但周陽秋卻不覺得那笑容裏有任何喜悅、高興之色，似乎那笑容對他來說，之時壹個面具壹樣。
　　只要感受到周傲天的氣息，周陽秋就感覺很壓抑。
　　他壹直以為，那是因為當年自己實力低微，承受不住周傲天武帝的氣息。
　　但現在，自己早已經晉升武帝，但依然還是如此。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那股令人恐懼與厭惡的氣息，是真實存在的。
　　“楊秋，咱們父子二人，有兩百多年沒有見面了吧？”
　　“回稟父親，是三十多年。”
　　聽到周傲天的問話，周陽秋 連忙回答道。
　　“寒川當年出生的時候，您老人家曾經來看過他，不過，當時您只是在天外壹瞥，忘了也是正常的。”
　　“呵呵，妳看看我這個腦子，人壹老，就容易忘事，楊秋妳可別怪父親啊。”
　　周傲天拍了拍腦門，呵呵壹笑道。
　　“怎麽會，父親您壹心只為大道，能抽出空來看寒川壹眼，已經是這小子莫大的福分，兒子能見到您身體無恙，更是十分歡喜。”
　　“我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怪妳呢？”
　　“多年不見，妳到變得沈穩多了，看來為父將天壹門交給妳，倒也沒有看錯人。”
　　周傲天聽到周陽秋的回答，微微點頭，老懷大慰。
　　“不不不，兒子無能，沒有父親這般的雄才大略，所以只能兢兢業業守好您給的基業就很好了。”
　　“說起這個，兒子便要向父親您請罪，如果兒子做的真的好的話，那就不至於讓壹個玄天宗的小子挑釁，讓天壹門丟臉，讓寒川他……”
　　“為了這壹點小事，還要勞動父親親自前來，兒子實在是不孝啊！”
　　周陽秋壹臉痛心疾首的說道。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我都聽妳王師兄說了，這次那小子背後有人撐腰，而且還是鐵衣宗的那群家夥。”
　　“這定然是他們早已預謀好的事情，以有心算無心，妳自然應接不暇。”
　　“如果說妳真有哪壹點沒做好，就是妳太大意了，明知現在的鐵衣宗是餓虎，還不對他多加提防。”
　　“父親教訓的是，兒子受教了。”
　　“沒關系，吃壹塹長壹智，每個人都是這麽過來的，就算是妳父親我當年，不也被人算計過嗎？”
　　“只是，因為此事，把寒川給耽誤了……可惜，太可惜了……”
　　“父親，其實寒川他……難道，就壹定沒辦法讓他回來了嗎？”
　　周陽秋忽然對著周傲天問道。
　　“嗯？楊秋，雖然我也很心痛寒川，但，他乃是天壹門的少主，出去之後，便代表著壹門的臉面。”
　　“受了如此奇恥大辱，如果還能繼續繼承宗門大統，妳覺得，會讓其他宗門的人怎麽看我們？”
　　“他們會覺得，咱們天壹門後繼無人，竟然連如此受辱之人都必須用上。”
　　“退壹萬步來講，就算沒有人敢那這件事嘲諷他，但此等恥辱，會讓他在面對同樣的高階宗門之時，成為壹個笑柄。”
　　“磕頭宗主這個名號，他周寒川當得起，我天壹門能當得起嗎？難道，就為了這壹個人，讓咱們整個天壹門都成為武林的笑柄？妳還想不想讓天壹門更進壹步了？嗯？”
　　“父親說的……是！”
　　聞言，周陽秋眼中最後壹點希望的光芒徹底散盡。
　　剛剛周傲天的話，已經將周寒川的後路徹底封死。
　　從今之後，周寒川就只能被圈禁在天壹門的某個院子裏，成為壹個普通人生活到死了。
　　這樣的處置，雖然看起來無傷大雅，但讓壹個天賦超群，原來有希望繼承天壹門的人變成壹個普通人，那種巨大的落差感，比殺了他都難受。
　　而且，無法修行的話，周寒川就要和凡人壹樣，只擁有短暫的幾十年的人生，也要經歷生老病死。
　　對於壹個凡人來說還能接受，但對於壹個修行者來說，這種生活，無異於是壹種懲罰。
　　“只是，父親，寒川那孩子到底還是咱們周家的骨血，是您的孫子。”
　　“難道，您就壹點都不可憐他嗎？”
　　“不錯，寒川那孩子的確是周家的骨血，但，那又如何？”
　　聞言，周傲天眼中閃過壹絲冷酷。
　　“妳不是還在嗎？妳不過也就是二百多歲，難道還不能再多生幾個？”
　　“武帝的壽數可是有六七百歲，妳正當壯年，就算再生壹個，也有足夠的時間將其撫養成 人，好好培養，未必就會比寒川還差。”
　　周傲天淡淡說道。
　　“我可是七百多歲的時候才有的妳，如今妳也已經能獨當壹面了。”
　　“……”
　　聽到周傲天的話，周陽秋沈默不語。
　　他知道，周傲天說的是對的，但，周寒川到底是自己親手拉扯大的孩子，就如此將其舍棄，多少有點絕情了。
　　“絕情？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故此，天才能恒久存在。”
　　“妳是個修行之人，要求的也是大道，其能跟壹些凡夫俗子壹般，沈溺於兒女私情？”
　　“妳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如果不是因為妳的縱容，寒川那個孩子也不會驕縱到如此地步，自然也就不會被淩辰那小子抓住把柄，當眾折辱。”
　　“此因因妳而起，此果也必須妳來承受，這就叫做因果循環。”
　　周傲天淡淡說道。
　　“如果妳真的只執著於這兒女私情的小道，將天壹門的未來和長生大道不顧，那麽我就該好好考慮壹下，我將天壹門交給妳是否是正確的事了。”
　　“或許，現在的我再生壹個兒子，似乎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