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六章 菱角

翌日，天陰。
出了揚州城向北，走少個半個時辰，大道已經沒有了。
他們走在羊腸小道上，周九鳳說：“往北群山環伺，很少有多商隊走這條道，所以只有這壹條小道供鄉親們來往，把山裏的山貨賣到城裏。”
錦衣衛對這些小道還算熟悉，他們在追蹤妖怪時，常走這條小道。
余生帶了客棧的富難、葉子高，還有狗子，好歹也是他們鎮鬼司第壹次辦案，全員得齊了。
胡母遠也在，那妖怪是用他的樣子招搖撞騙的，他當然得跟過來，把妖怪捉拿歸案。
同行的還有楚辭、周九章三人，被余生收為鎮鬼司編外人員。
“咱們鎮鬼司是個草臺班子，除了我，全是些歪瓜裂棗，找妳們幾個充充門面。”余生說。
“去”，胡母遠鄙視余生，就那模樣，也好意思說自己不是歪瓜裂棗。
“妳咧什麽嘴，我說的不對？”余生坐毛毛驢背上，“妳現在是嫌疑人，不算我們隊伍。”
“更何況，長的英俊了也不好，平白無故就會招來壹些禍事。”余生說。
胡母遠不說話了，他這會兒正戴著怪哉的面紗，此行正是被這幅皮囊所累。
葉子高也不能反駁余生的話。
原因無他，他跑到樹林裏方便去了，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去方便了。
他今兒的不良反應出來了：尿頻。
富難雖然智商不高，但也知道這會兒不能跟余生爭論英俊這件事兒，
因為他現在臉腫的像豬頭，不止臉，他今兒全身水腫。
余生甚至覺著他們不用帶水喝，“口渴了，捅富難壹刀就成。”
在前面張望的周九鳳，聽到了余生對自己隊伍的評價。
她回頭掃視壹眼余生的隊伍，說：“要不咱倆換換，妳把妳那壹個歪瓜裂棗給我，我把手下壹隊錦衣衛給妳。我只要壹個，就能把整個揚州城管理的井井有條，讓妖怪不能作亂。”
“我們隊伍誰這麽厲害？”葉子高翻身上馬說。
周九鳳不屑的看葉子高壹眼，“我說的是狗子，最歪瓜裂棗的那壹個。”
有狗子在，就有窮奇在，而窮奇，若在別的城裏，至少可以搶個城主當當。
窮奇也覺著，自己這輩子唯壹不明智的是得罪了余掌櫃。
“汪汪”，狗子不滿的向周九鳳咧了咧嘴。
窮奇也替自己主子辯駁，“狗子還沒嫌棄妳胖呢，妳倒嫌棄它醜了。”
他們繼續向前，走了不到半刻鐘，聽見了流水潺潺的聲音。
“哎呦，不行了”，葉子高又勒停馬，“我得再方便壹下。”
話音剛落，人已落馬，消失在茂密、翠綠的樹林中。
“哎，我說”，余生向他喊，“妳丫腎虛成這樣了？”
幾個人不厚道的笑起來，葉子高剛擺脫腎虛沒多久，現在又虛上了。
“所以說，假藥害人啊。”余生嘆口氣。
他們在原地等候，楚辭問道：“白高興怎麽沒來？”
“別提了”，余生說。
白高興昨兒幫佘大漢取飛上天空，又落下，鑲嵌在壹棵老槐樹上的棺材板的時候，壹不小心被砸了胳膊。
“現在帶薪養傷，又跑去中荒勾引千面妖狐了，日子舒坦的不得了。”余生說。
葉子高回來了，接過話茬繼續說：“高興這小子算是撿便宜了，那可是千面妖狐，日後喜歡什麽樣的，就讓她變成什麽樣的，生活簡直賽神仙。”
“嗯，妳別羨慕了，先關心下妳的腎吧。”余生說。
眾人又笑起來，看來壹時半會兒，葉子高是擺脫不了腎虛公子的外號了。
上壹座山丘，繞過壹片樹林後，前面出現壹方池塘，池塘鋪滿碧油油發亮的菱葉。
池塘對面是壹個村子。
村子前，臨池塘處，用青條石砌出壹高出池塘小半個身位的平臺，沿著這個平臺是壹條長街。
街呈半圓形，環抱住這片池塘.
在街的對面，是村子百姓居住的低矮的房屋。
“這就是前塘村了。”周九鳳說。
他們來到池塘邊時，見壹小牧童正坐在壹根，由岸上老樹伸出去的壹根虬曲的，匍匐在水面上的樹根上，悠閑的剝著菱角，牧笛被放在壹邊，老水牛正在飲水。
此時，天上陰雲密布，快要下雨了，也起風了，為夏日帶來壹絲涼爽。
牧童的動作很嫻熟。
他抓住菱角的兩個腰角壹掰，瑩白的元寶形菱肉就出來了，壹層薄薄的內衣上猶自洇出壹抹飄逸的輕紅。他把菱肉丟進嘴裏嚼著，嫩的渣子也沒有，津津有味，讓余生忍不住流口水。
在牧童腳邊，水面上已經有不少菱殼了。
他吃的很入神，壹直到余生他們走到近旁，才發現壹行人。
他擡起頭，壹雙黑白分明的雙眼中全是好奇，嘴依舊嚼個不停。
“那什麽…”余生剛要討點菱角吃，被牧童打斷了。
“妳們是錦衣衛？”牧童先驚喜的喊出來。
“我長大後也要當錦衣衛，降妖除魔打妖怪！”牧童高興的跳到岸上。
“錦衣衛有什麽好的，小子，只要妳把余下的菱角分給我們，我們鎮鬼司的大門向妳永久敞開。實不相瞞，我們鎮鬼司可是錦衣衛中的精英。”余生說。
周九鳳鄙視余生：“別教壞孩子，妳看看妳們鎮鬼司，有個正常的？”
“腎虛，豬頭，醜”，周九鳳最後指著余生，“走後門進鎮鬼司的二代。”
“小孩，還是錦衣衛適合妳。”周九鳳對牧童說。
“別聽她胡說，我們還有個英俊的沒天理的”，余生壹拉胡母遠，“這也是我們鎮鬼司的。”
“別介，我是嫌疑人。”胡母遠忙擺手。
“少廢話，妳就是雞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余生拉住胡母遠，以樹立鎮鬼司良好形象。
牧童沒聽過鎮鬼司，怎麽看都覺著余生他們是壞人。
“請妳吃菱角”，牧童十分尊敬的抓起壹把菱角遞給周九鳳他們幾個穿錦衣衛衣服的，“他們是妳們抓的壞人？”
“嘿，妳在這世上再也早不到比我…”
余生話沒說完，被周九鳳打斷了，“對，他們是壞人，特別是這個…”周九鳳指著余生，“他把城主關了起來，整天欺負城主，不讓城主喝酒，還讓城主給他生孩子。”
“哈”，牧童震驚了，味道嘴角的菱肉都掉下來。
他驚恐的，上下看著余生，繼而“哇”的哭起來，“城主被抓起來了，哇…”
在牧童心中，城主是保佑他們不被妖怪，鬼怪欺負的天，現在城主被抓起來，就是天塌了。
這下罪魁禍首周九鳳也慌了。
“哎，妳別哭啊”，她手足無措的看余生，“妳看妳，把孩子都嚇哭了。”
“不是，我…”遭了無妄之災的余生，壹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