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知己

　　中荒，茶山。
　　鹹魚在茶山上空盤旋，余生他們站在背上眺望，見茶山不同於稷山。
　　茶山的茶樹與許多樹木夾雜著生長，這些樹木姿態不壹，或挺拔，或彎曲。
　　還有壹些花樹，壹樹壹樹的花開，樹葉藏在花叢中，成為不單調的點綴。
　　茶山的山坡非常緩，但山非常高，因此植被變化多樣。
　　從山下的草原，半山腰的闊葉林，還有山腰之上的針樹林，多變的植被提供了茶的多樣。
　　余生他們也見到了馬腹提到過的古茶樹，真的夠古老，四個人合抱的樹幹上，結滿粗大的樹瘤，它的樹枝彎曲扭結，又長的十分高大，在壹片草地上，像壹把巨大的傘，灑下壹片綠蔭。
　　在樹下，有壹座小樓，小樓有三層，不同於別處的是屋頂平的，正好與茶樹彎曲的枝幹齊平，然後用壹整塊齊整的木板搭成壹小平臺，從小樓外面可以直接上到樓頂，在上到茶樹。
　　“走，我們下去拜訪壹下。”余生說。
　　不止馬腹，豬神也向余生推薦，告訴他茶山的這位來自中原的不知什麽神，不止炒茶壹絕，烹飪的茶茸更是難得的美味，足以與余生的羊肉串比較。
　　雖然這茶茸不含靈力。
　　鹹魚緩緩地降落，余生他們看見屋頂上有兩個身影，正望著遠道而來的幾人。
　　余生拉住正四處躲避的葉子高，對追他的黑妞說：“且饒了他，放心，我們壹定讓他在妳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黑妞踢葉子高壹腳，怒道：“免了！好像老娘嫁不出去似的。”
　　她指著葉子高，非常認真的說：“放心，我再也不纏著妳了，從今以後，妳走妳的羊腸小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海水，”
　　余生壹怔，“這話說的，怎麽妳們倆都不走正道了，還有，是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離著河水近，離著海水遠點。”黑妞瞪著葉子高，“以後有他的地方，就不會有我！”
　　說罷，黑妞在鹹魚降落的時候，轉身要回客棧，準備去酒樓。
　　“這兒茶茸不錯，妳不吃了？”城主在身後說。
　　黑妞站住身子，回頭瞪著葉子高，“妳，回去，有妳沒我！”
　　“憑什麽？”葉子高也想嘗嘗。
　　黑妞舉起拳頭，然後被城主拉住了，只能道：“那就從明天開始，有妳沒我，有我沒妳！”
　　這時，鹹魚已經把客棧停在壹片草地上。
　　余生他們走出去，沿著山坡向不遠處的小樓走去，在小樓前面還有籬笆圍成的小院。
　　籬笆上牽牛花開了，纏繞在竹籬笆上，在陽光下被風吹動，十分好看。
　　等走到小院門口，余生朝小樓喊道：“東荒余生前來拜訪前輩。”
　　小樓安靜片刻，才傳來壹老婦人衰老而顫抖的聲音，“余公子遠道而來，恕老婆子眼神不好，不能遠迎，還請快快上來入座吧。”
　　“謝前輩。”余生這才領人順著外面的樓梯走上去，見到屋頂上的人後壹怔。
　　公孫不吹無奈地看著余生，“余公子，妳該不會又來搶我生意的吧？”
　　稷山販酒的生意已經被客棧搶走了，他方才正納悶余生怎麽販酒呢。
　　不過這會兒他有點兒明白了，他指著遠處落下的客棧，“您準備用這販酒？”
　　倒也是個辦法，比他們牛車拉運快多了。
　　“您說您放著東荒王的兒子不當，做起了客棧，怎麽還插足販酒生意了？”
　　公孫不吹口裏有怨氣，把神通用來做生意，還讓不讓普通妖怪活了。
　　“您的情懷，您的夢想呢？”公孫不吹痛心疾首。
　　“我也只是兼個職，放心，我此行前來不是搶妳生意的。”余生說。
　　他向身著紫衣，壹臉枯樹皮，雙眼有傷，似被利刃刺過的老婦人拱手，“我們是慕名而來品嘗前輩的茶，還有那難得的美味茶茸的。”
　　公孫不吹松口氣，不是搶生意的就好。
　　老婦人什麽也看不見，望著前面回禮：“不敢，不敢，老朽能吸引東荒王，弒神者之子前來品茶，那是老朽的福分。”
　　“喲，您也知道家父？”余生說。
　　中荒消息閉塞，知道東荒之子也是弒神者之子的人不多。
　　“老朽來自中原，常關註外面的事，聽過往的客人說起過。”老婦人說。
　　余生點點頭。
　　茶山在大悲山正西，前往中荒腹地的必經之路，平日到小樓借宿的客人不少，帶來不少外面消息。
　　老婦人請余生他們坐下，自己站起身，顫顫巍巍走到泥火爐邊。
　　她燒水，用勺挑茶葉，壹些列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充滿美感。
　　“她是雙眼看不見吧？”葉子高悄聲問白高興。
　　老婦人擡起頭，笑道：“萬物有味，萬物有音，即便看不見，我也可以察覺到它們的存在。”
　　老婦人從精致的茶桌下取出幾個茶盞，精準的沏滿茶。
　　“雙眼雖盲，我看見的東西卻更多，如風，如花香，還有上好的茶葉。”老婦人把茶端上來。
　　余生雙手接過，嘆道：“前輩對待生活的境界讓我們慚愧，難怪可以炒出最好的茶。”
　　老婦人笑而不語。
　　公孫不吹見他們相互恭維，深怕余生心血來潮要販賣老婦人的茶葉。
　　他急切地忙插嘴說：“老姐姐，我是壹步壹個腳印的那種踏實的人，不會吹離譜的牛。我們現在牛記發展勢頭正旺，中荒第壹商隊指日可待，而且我們還將走出中荒，邁向四荒！”
　　說到這兒，公孫不吹嘆口氣，“我們牛記做事壹向踏實可靠，絕不吹牛，只是勤奮工作，努力做好自己，結果很多同行都快不行了…生命真是殘酷啊，現在也只有我們想做您的生意了。”
　　老婦人點頭道：“不是我不答應，實在是我壹個人采茶，炒茶，制成的茶葉太少了。”
　　公孫不吹見老婦人語氣松動，忙道：“您放心，我們牛記貴在精，不再多！”
　　“好吧，既然妳們不嫌少，留下我自個兒招待客人用的茶葉，別的全交給妳們。”老婦人說。
　　“好，好”，公孫不吹興奮的不知所措，站起身，又坐下去。
　　他高興的對余生說：“余公子，這生意可成我公孫不吹的了。”
　　余生點頭，還沒說話，黑妞大贊壹聲，“好，好霸氣的名字！”
　　公孫不吹壹怔，不解的望著黑妞。
　　“在下獨孤黑妞，見過公孫不吹先生，妳這名字壹聽，就知道不吹牛！”黑妞說。
　　公孫不吹想不到名字也會被吹捧壹番，樂的牛臉快成狗臉了。
　　他笑瞇瞇的說：“那是，我做生意講究的是情懷，夢想，從不吹牛。”
　　“姑娘妳這名字也夠霸氣的，黑暗之中見孤獨，孤獨黑暗的小女孩，令人憐惜呀。”
　　余生、小姨媽全是壹怔，這名字還能這麽解釋的嗎？
　　黑妞雙眼壹亮，遇見了知音，上前殷切的說：“人生難得壹知己呀！”
　　“姑娘，我是牛，不是雞，妳也可以叫我牛頭，但不可以叫我牛頭人。”公孫不吹義正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