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三章 濱海之行
　　車裏突然變得很安靜。袁華不時用眼睛瞟我壹眼，我覺得她好像有話要對我說，但是我望向她時，她卻飛快的移開視線，眼睛盯著前方。
　　老五已經回派出所報到，車裏只剩下四個人，還有就是壹個還沒長大的小夥子。小家夥吃飽了睡夠了，現在精神得很，趴在韓鳳的懷裏壹點都不老實，眨著眼睛隔著車窗對著外面指指點點。
　　韓鳳緊緊的盯著外面，壹動也不動的猶如壹尊雕像。
　　我順著韓鳳的目光看去，發現了壹張巨大的弓——濱海大橋！
　　人行道上的行人很多，個個都是手持白花，面色凝重的行走著，所有的車輛都開始減速，只見在高高的濱海大撟中間，有壹大簇鮮花擺在橋梁邊，不用袁華介紹，我就知道，那裏就是老大跳下去的地方！
　　兩邊不斷有人圍攏過來，站在鮮花的前面鞠躬、悼念。
　　所有過往的車輛開始鳴笛，長長的喇叭聲像是壹首肅穆的挽歌，在陰霾的天空中久久回響。
　　袁華停下車，我打開車門想讓韓鳳出來，卻發現她早已淚流滿面，渾身顫抖得抱著明明，斜倚在車窗前泣不成聲。
　　這是我第壹次見證、感受到英雄對整個社會的影響力。四周都是壹些不認識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眼睛濕潤、神情莊嚴，為了壹個原本並不相識的人聚在壹起。
　　壹位老大娘老淚縱橫的鞠著躬，嘴裏哭道：“多好的孩子啊！這麽高就往下跳了啊，大娘拉都拉不住妳！現在才知道妳還是解放軍，子弟兵好啊！”
　　韓鳳幾乎是壹步壹步地走到橋邊，幸好有袁華的攙扶；明明張開小手，緊盯著眼前的朵朵鮮花，眉開眼笑，只有他是這裏最開心的人，卻讓我更加難受。
　　韓鳳走到鮮花前，再也走不動了，“撲通”壹聲跪在地上，嘴裏叫道：“妳讓我們娘兒倆怎麽活啊！”
　　便俯身大哭起來。
　　周圍的人壹時呆住了，小丁在旁邊叫道：“這是英雄的妻子和孩子！”
　　我想阻止小丁喊出，卻來不及了。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頃刻間就把韓鳳娘兒倆圍起來，旁邊守衛的戰士扭身就跑，估計是去叫領導了。
　　我在鮮花旁邊找了個空地坐下，掏出菸盒，抽出兩根點上，壹根放在旁邊的橋墩上夾好，喃喃說道：“哥，兄弟來接妳了。今天沒帶酒，回去後咱哥倆再痛快地喝！哥幾個都在家等著，這兩天我就把妳送回去，咱兄弟幾個分開這麽多年，確實該好好聚聚了！就去口水屋，媽的！老孫頭這幾年發了，做的朝天鍋卻越來越像四川火鍋了，不道地了，回去時咱們去罵他，不好吃的話，就跟當年我們吃霸王餐壹樣，不給錢，讓他壹家壹家找我們家長！嫂子也來了，看到沒？妳看妳那臭小子，長得多像妳！那眼睛、那眉毛……放心吧，哥，嫂子和明明還有老爸、老媽以後都有哥幾個看著呢，安心走吧，兄弟們都在……”
　　鼻子酸得不行，讓我壹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望著橋墩上的菸頭被風吹動，然後滑落下去，在空中自由飛舞，我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哥，壹路好走！”
　　“嫂子，您來了！”
　　壹名戴著中校肩銜的軍官在幾名戰士的陪同下快步走來，分開眾人後緊緊地握住韓鳳的手。
　　韓鳳茫然地看著他，眼眶紅紅的問道：“您是？”
　　軍官道：“我是蕭猛的戰友、同事，也是他的好兄弟！”
　　旁邊的戰士說道：“這是我們的任團長。”
　　任團長擺了擺手，對戰士說道：“告訴招待所，人已經到了，把房間收拾好！”
　　韓鳳說道：“不用了任團長，住處我已經有了……”
　　任團長打斷韓鳳的話，說道：“退掉吧！嫂子，必須要在部隊住，安全是第壹位的！”
　　韓鳳為難的看了我壹眼。
　　我對韓鳳點頭說道：“聽任團長的安排吧，我明天去找妳們。”
　　韓鳳點了點頭，跟著任團長走了。
　　我對袁華說道：“袁姐，我們走吧。”
　　袁華竟然開了兩間房，我和小丁壹人壹間。
　　當我表示這太浪費時，袁華對我眨眨眼，嘴上說兩人壹間房不舒服，但我知道很多事情要背著小丁商量，便也不再勸她。
　　我把行李往房間壹放，袁華對我說道：“咱們先去吃個便飯，下午去我那看看，晚上聽妳趙哥的安排。”
　　我苦笑了壹聲，道：“到了您的地盤，還不是什麽都得乖乖聽您的。”
　　中午在酒店三樓的餐廳簡單吃了點東西，也沒有喝酒；下午我讓小丁帶上設備，坐著袁華的車直奔濱海鋼材廠。
　　我不得不佩服，袁華夫婦確實有生意頭腦，把壹個廠做得有模有樣，只見門口保安的制服整潔帥氣、動作標準熟練，廠區幹凈整齊、物品擺放有致，廠裏的吊機、起重機應有盡有，工作忙碌有序，不錯，確實不錯！
　　趙胖子遠遠的站在樓梯口迎接我，壹看到我下車，樂呵呵的笑道：“鋼子，茶都幫妳泡好了，等得我心急啊！”
　　我連忙上去握住趙胖子的手，心想：妳是急著等我那張八百萬元的合同吧？嘴上卻道：“這麽說我都不好意思了，這幾天要麻煩趙哥您照顧了。”
　　趙胖子壹邊說著應該的，壹邊把我們帶進辦公室。
　　“來，嘗嘗。”
　　坐在袁華辦公室的沙發上，趙總倒上兩杯茶，遞給我和小丁壹人壹杯。看來是真渴了，小丁接過杯子，壹揚脖子，咕嚕壹聲喝了個底朝天。
　　“真是廢材！”
　　我暗罵壹聲，好茶都讓妳給糟蹋了！
　　我慢慢的把茶杯端到嘴邊，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淺酌壹口，我咂了咂嘴巴微微壹笑，又喝了壹口，舔舔嘴唇說道：“看之色澤墨綠、油潤鮮活；聞之香氣清高、韻味悠長；品之入口醇厚、醇而帶爽、厚而不澀。好茶，兄弟若沒有猜錯，應該是安溪極品觀音！”
　　我拿起杯子看了看，眼睛壹亮，道：“茶湯橙黃明亮，葉底青蒂綠腹紅鑲邊，趙哥，這是觀音王吧？”
　　壹席話說得小丁和袁華兩人目瞪口呆。
　　趙胖子拍手大笑道：“高！實在是高！妳這個小老弟，我趙大海算是服了！這都被妳喝出來了！”
　　袁華對旁邊的小丁說道：“小夥子，傳總讓妳跟鋼子來算是對了，妳跟著這小子，有的是東西學！”
　　我擺了擺手說道：“別介意，我就是瞎蒙，以前整天跟著傳總陪客人，混吃混喝，也學到了壹點皮毛。”
　　趙胖子笑道：“妳就別客氣了，妳要是瞎蒙，這茶我可真是拿錯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呢！”
　　壹句話讓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小丁現在知道茶的珍貴，竟像喝金湯般的雙手捧著杯子，壹小口壹小口的啜，但啜了半天也沒品出什麽味，最後還是忍不住口渴，壹揚脖子又灌了。
　　我嘆息了壹聲，心想：妳有口自來水喝著就夠了，真是太糟蹋了！
　　喝了半天茶後，我對趙胖子說道：“哥，咱們去車間轉轉？”
　　趙胖子打著哈哈說道：“急什麽，有的是時間。這樣吧，袁華，妳帶著小丁去轉轉，我和鋼子說壹會兒話。”
　　袁華應了壹聲，我想就算我去也沒有什麽用，根本看不出鋼質的好壞，人家小丁再不會喝茶，起碼在這方面是行家，他才最有資格講話，於是我對小丁說道：“那好吧，妳跟袁總參觀壹下，學習人家是怎麽辦廠的。”
　　我望著小丁的眼睛點了點頭，這小子不是笨蛋，明白我話裏的意思，如果質量上出了什麽問題，我們兩個全都要吃不完兜著走！辦公室頓時清靜下來，趙總又給我續上壹杯茶，然後走到辦公桌旁，從抽屜拿出壹包菸丟給我，我壹看，靠！盛世真龍！
　　我舉著菸盒對趙總說道：“哥，這是南方菸啊，妳哪找的？不好弄啊！這壹盒我估計得二百多塊錢吧？我可舍不得抽！”
　　趙總笑道：“放心抽吧妳！妳哥我幫妳準備了壹條呢！我又不抽菸，等會全都讓妳帶走！”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哥，這次匆匆忙忙的來，都沒給您準備點什麽，還讓妳給我備菸……”
　　趙總呵呵壹笑，道：“行了，妳別給我矯情了，咱倆也不是外人，就別給我磨牙了！”
　　我嘿嘿笑著撕開菸，抽出壹根點上，美美的吸了壹口。
　　趙總看著我貪婪的樣子，哈哈壹笑，挺著大肚皮喝了壹口茶，對我說道：“鋼子，我也不把妳當外人，妳跟我說實話，老傳那批鍍鋅板的事決定了沒有？多大的量？給哥透個風！”
　　我微微壹笑，心想：妳這只老狐貍，終於肯開口了！繞了壹大圈，又是好茶又是好菸，為的還不是那張單子！妳還真以為我會相信妳跟我李鋼有多大的交情啊！不過生意場上講究知彼知己，適當的放出些訊息對自己也有利。
　　我慢慢的吸著菸，看著趙總拼命假裝輕松的樣子，笑著說道：“哥，有妳兄弟在這，妳就放心吧！貨肯定會在濱海出，當然了，價格方面要做到大家都滿意。我也不妨告訴妳，量不小，夠您老哥吃壹壺的了。”
　　趙總壹聽這話，雙眼精光壹閃，然後不動聲色的問道：“那妳總得給哥說個大概啊，量到底有多少啊？我看庫存夠不夠？”
　　我笑了笑，伸出八根手指頭。
　　趙總眼睛壹瞪，道：“八十萬？”
　　我搖搖頭，微微笑道：“添個零！”
　　“八百萬？”
　　趙總的眼珠幾乎要瞪出來，壹把抓住我的手，說道：“兄弟妳說的是真的？”
　　我皺眉笑道：“老哥，我啥時騙過妳？”
　　趙總往沙發上重重的拍了壹掌，說道：“兄弟，價格的事情妳放心，咱們好商量，哥也絕對不會虧待妳！”
　　我很詫異趙總的反應，八百萬對壹個鋼材廠來說不是多大的單啊，以他公司的規模，壹年不知道會碰上多少次，他有必要這麽興奮嗎？
　　我跟小丁預計下午先回酒店洗個澡，休息壹下，到了晚上等趙總夫婦下班，還有其他行業幾個來開會的人壹起在濱海大酒店吃飯。
　　壹回到酒店，我把小丁叫到房間，問道：“怎麽樣，有沒有驗貨？”
　　小丁點了點頭道：“看過了，很不錯，質與量都合格，妳放心。”
　　我總覺得心中有點疙瘩，囑咐了小丁壹句：“小心點、認真點，有什麽差錯咱哥倆都完了！”
　　小丁拍著胸脯說道：“我做事，妳放心！沒問題的！”
　　想想也是，人家是專業QC，咱壹個業余選手幹著急也沒啥用，忽然壹個念頭浮現在腦海，趙胖子真的像他表現的那麽不堪嗎？這個念頭我在臨海見到他的時候就出現過，此刻卻是越來越強烈。
　　扮豬吃老虎我不怕，因為老虎是王，吃壹個就能暴露了；扮老虎吃豬我就害怕了，吃了不吐骨頭還讓妳看不出來，這才是殺人的最高境界！
　　濱海大酒店是濱海市星級最高的飲食娛樂場所，門口掛著四頼星，顯示出這間酒店的尊貴。從進入大廳的臺階到餐廳包廂或者是住宿客房，全程都是地毯鋪墊，壹進入大廳，迎面而來的壹座噴水假山讓整間酒店都顯得生機勃勃，空氣也變得清新起來。
　　我笑著對走在旁邊的袁華說道：“來了這間公司，也就我享受總統待遇，到哪都是老板娘親自接送。”
　　袁華笑道：“咱們啥關系？能跟他們比嗎？在濱海這幾天，姐天天當妳的免費司機！”
　　我心中感嘆錢的魔力真是大，能讓壹個堂堂的公司老板娘天天當壹個業務員的司機，如果能當馬就更好了，可以騎……
　　包廂裏安排了兩張桌子，每張桌子八個人，看來趙總的面子夠大，能邀請到這麽多同行來。當然我是例外，人家都是金屬行業的大手，我只是個跟趙總有生意往來的機械加工行業的業務員，他們說的話，我聽不懂也不關心，所以趙總簡單的介紹壹番後，大家就各自找對象聊天，我有壹句沒壹句的和小丁搭著話，就等上菜開飯了。
　　其實我也想借這個機會多認識幾個金屬行業的老總，但是既然趙總他們夫妻倆沒把我當成外人，讓我參加這個場合，我也不可能放著跟他的合同沒簽，就去結識別的原料公司，這會讓人家以為自己是引狼入室。
　　趙總把我安排在他們身邊，對別人說：“這兩個小兄弟是我的特邀嘉賓。”
　　大家聞言笑了起來，但不管怎麽樣，我都很感激趙總，在這個情況下並沒有冷落我們，吃飯位置的安排能說明妳這個人在主人心中的重視程度，從這點來看，我有點受寵若驚。
　　袁華側過頭，壓低聲音對我說道：“老傳真的要八百萬的量？”
　　我呵呵笑了，對袁華說道：“姐，怎麽聽起來好像妳還不太願意似的？”
　　袁華嘴角壹牽，算是笑了，她嘆了壹口氣，說道：“是比我預料的多了。”
　　我皺眉說道：“怎麽了姐？您放不出嗎？”
　　袁華淡淡的笑了笑，道：“再多壹倍我也放得出，只是……”
　　沒等袁華說完，趙總扭頭過來說道：“說什麽呢？吩咐上菜吧！都餓了！”
　　袁華看了趙總壹眼，起身出去了。
　　趙總笑著對我說道：“今晚我可要好好跟妳喝壹場！上次丟人了，讓妳這小子看笑話了！”
　　我笑著說：“哪裏、哪裏，那是哥讓著我，您的酒量我還不知道嗎？我認輸、我認輸！”
　　趙總臉壹紅，張嘴罵道：“妳小子少跟我貧嘴，我知道妳的酒量，我今晚有幫手，不怕妳！”
　　這家夥果然有幫手，而且不只壹個。不知道他是怎麽鼓動大家的，本來我跟他們不是同壹個行業，就算以後會有聯系，但此時也是未知數，但他們卻像瘋了似的，壹個個排著隊過來敬酒，幾圈下來，我的舌頭明顯大了壹圈。
　　人壹喝醉話就多，小丁這家夥還沒等簽完合同，就已經成了濱海的人，他瞇著雙眼，滿臉通紅的看著我，拍著胸脯說道：“鋼哥，相信我，這貨是沒得說！雖不能說是頂級材質，但起碼也有中上等，那材料鍍的，專業水準！”
　　我聞言真想壹巴掌把小丁打死！妳他媽哪國的啊！不是專業水準，我們幹嘛要這麽大的量啊？找個業余廠房不是找死嗎？
　　但見趙總夫婦在壹旁，我也不能發火，只好夾起壹根雞腿，壹下子塞進小丁的嘴巴，說道：“吃肉吧妳！還用得著妳說，我跟趙哥啥關系，哪裏會在質量上蒙騙我！”
　　小丁雙手捧著雞腿嚼了半天，把雞腿壹扔，道：“我不吃，我又不餓！我要喝酒，來，趙總，我敬妳壹杯！”
　　趙總哈哈大笑起來，端起酒杯跟小丁碰杯。
　　袁華倒是略有所思的看了我壹眼，張張嘴，卻沒說話，端起葡萄酒杯壹飲而盡。我總覺得袁華今晚怪怪的，但是又不好意思問。我猜想應該是公司的訂單讓她為難了，原先評估好的價錢我也略有耳聞，應該在公司給我的浮動價格之內，但現在這個量出來，她勢必要重新估價，這個差價就不是個小數目了。
　　其實只要袁華開口，我寧可自己少賺點抽成，雖然我對趙總還沒有什麽好感、差評，但是對於袁華，就憑我來濱海時，她所表現出來的熱情，我就跟她親近了不少。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妳對我好，我自己吃虧也要維護妳，當然，我的那些抽成對於整筆生意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
　　小丁已經醉得不行了，張著大嘴胡言亂語，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麽。
　　我見狀感到很難為情，真後悔把這麽個丟人現眼的鎵夥帶出來，幾輩子像沒喝過酒似的。
　　其實我也差不多了，頭腦壹陣陣的發昏，看誰都是兩個影，酒氣壹陣陣的上湧，便擺了擺手對趙總說道：“哥，確實不能喝了，再喝我就要吐了！我得回酒店了。”
　　趙總看我堅持，也就不再灌我酒，只是死活不同意我走，趁袁華上洗手間的工夫，趙總附到我耳邊說道：“妳小子給我撐著點，別溜走，等會哥哥帶妳去按摩！”
　　按摩？我知道趙胖子話裏的意思，按摩是假，打炮才是真的！不過我對那東西是十分感冒，我可以拍著胸脯發誓，我從來沒和小姐上過床，我嫌臟！越漂亮的越臟！
　　我有本事自己去泡良家，從來不會花錢去買肉，那不是男人幹的事。我正想推辭，旁邊的小丁像是突然還魂了，雙眼放光的說道：“按摩好，我渾身酸痛得不行，正好想疏通疏通。”
　　我鄙夷地看了小丁壹眼，心想：妳這小子是底下想疏通疏通吧？
　　趙胖子和小丁對視壹眼，兩人極為曖昧的怪笑起來，令我打了個冷顫，身體往後壹躺，離他們遠遠的，心想：這是哪裏放出來的兩個瘋子，我不認得他們！
　　酒足飯飽後，袁華對大家說道：“等下趙總會安排大家看濱海的夜景，我家裏還有點事，先行壹步，明天早上，我在公司恭候各位大駕！”
　　眾人聞言紛紛跟袁華道別，袁華走到門邊時，眼神突然瞟向我，我心中壹動，知道她有話跟我說，連忙對趙總說道：“我出去打通電話給老婆，報個平安。”
　　趙總哈哈笑道：“我還真沒看出來妳這小子這麽戀老婆！去吧、去吧！別把等會的活動告訴她，小心回家後，她會剝了妳的皮！”
　　我打著哈哈，掏出手機走出包廂，快步向樓梯口走去。袁華果然站在那裏，看到我過來，居然領著我往上走。
　　我跟著她上了壹個樓層，看了看四周沒有人，她才說道：“鋼子，妳能不能跟老傳說說，少要點？”
　　我“噗哧”壹聲笑出來，對袁華說道：“姐，妳沒事吧？哪有往外推生意的啊？”
　　袁華嘆了壹口氣，說道：“鋼子，我是說真的，我原來也就以為是兩百多萬的量，沒想到宏遠下半年的生意會這麽好，壹次吃進這麽多！”
　　我笑道：“妳也知道臨海最近幾年搞房地產和開發區是如火如荼，這些材料主要都是做建築外墻和結構用的，您要是貨不夠，先給我壹部分，反正這也不是壹天、兩天能拉完的。”
　　“可是……”
　　袁華看著我，想說話，卻又閉上嘴巴。
　　我盯著袁華說道：“袁姐，有什麽話妳就說吧，我們姐弟之間沒有什麽好瞞的！”
　　袁華咬了咬嘴唇，胸脯劇烈的起伏幾下，終於說道：“實話跟妳說吧，庫存量我這邊足夠，但是廠裏的質檢員正在鬧情緒，沒有在認真上班，這兩批貨我都沒有好好的看過，如果妳的量小，我可以保證，但是量這麽大，我需要時間來自檢，妳明白嗎？”
　　我沒有說話，點燃壹根菸，足足抽了半根菘，才對袁華說道：“姐，妳能告訴我這些事，說明妳沒把我當外人看，我很感謝妳。妳也放心，我就向妳要了這些貨，也不找別家，明天我打通電話給老總，讓他把小丁留在這邊，配合妳們檢驗，合格的就給我裝車，妳看這樣行嗎？”
　　袁華壹聽，壹把抓住我的手，激動的說道：“鋼子，姐沒看錯妳，妳是個好人！姐都不知道該這麽感謝妳了！我……”
　　還沒等袁華說完，我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我歉意的對袁華笑了笑，松開她的手，掏出手機壹看，是趙總打的。
　　“趙哥叫我呢！”
　　我對袁華說道。
　　袁華“呸”了壹聲，道：“肯定是幹壞事去了！妳可別跟他學！”
　　我笑道：“我就跟著去，我會幫妳看著趙哥的！”
　　袁華臉蛋壹紅，道：“我才不管他，他也沒那麽大的本事！”
　　我哈哈大笑起來，對袁華說道：“原來趙哥……看來姐妳很寂寞啊！”
　　袁華臉蛋羞得通紅，舉起粉拳想打我，我見狀壹溜煙跑下樓，對她喊道：“妳自己開車小心點，我去找趙哥嘍！”
　　我才剛走到包廂門口，就見趙總摟著小丁搖搖晃晃地走出來，後面跟著壹大幫人。
　　趙總壹看到我，就用另壹只空閑的胳膊把我壹攬，摟在懷裏，噴著滿嘴的酒氣說道：“妳和小丁坐我的車，馬總、陶總、各位兄弟，咱們明兒見！照顧不周、照顧不周！”
　　眾人互相道別後各自散開。
　　我感到奇怪的盯著趙總問道：“哥，他們不去？”
　　趙總哈哈壹笑，道：“去，有老馬和老陶招呼著，我今晚就專門伺候妳們兩個！”
　　“別！”
　　我驚叫壹聲逃出去，搗著屁股對趙總說道：“哥，妳饒了我吧，我痔瘡犯了，妳伺候小丁吧！”
　　趙總楞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哈哈大笑著踹出壹腳，對我罵道：“妳這小子連妳哥也捉弄，小丁，妳替我揍他去！”
　　小丁應了壹聲，搖搖晃晃的向我撲來，酒多沒外人，平時跟這小丁是因為馮麻子的關系處得不是多好，此時喝了酒，也笑笑罵罵的打鬧在壹起。
　　我們走出了酒店大門，見路邊停著壹輛車，我認得那司機。
　　壹上車，我就遞了壹根菸過去，笑道：“王哥，這麽晚還要麻煩您，真是不好意田心。”
　　王哥笑道：“說什麽話呢！這麽久沒見到妳，老哥也怪想妳的，正好過來看看妳。”
　　趙總碩大的身軀壹上車，就感覺到車內壹陣巨晃，等平靜下來，趙總打了個酒嗝，道：“老王，去好旺角。”
　　好旺角休閑按摩中心。我隔著車窗，看著霓虹燈閃耀著的大型招牌，我笑了笑，心想：這個地方，趙胖子是沒少來啊。
　　小丁盯著門口玻璃上貼著的廣告語，念道：“正規按摩，價格公道……”
　　隨即頗為失望的扭頭對趙總說道：“趙大哥，人家這是正規按摩店啊！”
　　趙總“哼”了壹聲，說了壹句極為經典的話：“給錢，哪兒都不正規！”
　　這或許就是趙總的處世哲學，我不能反駁。畢竟這個社會給了我太多的實例證明這句話的正確性。為了理想，人們可以堅守道德，可是如果誘惑的條件超出底線，妳還會堅持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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