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憤怒的老頭

　　這是壹段糾結的恩恩怨怨，江塵算是看出來了。
　　這天鯤上人雖然對琉璃王塔的主人頗有微詞，但聽他口氣，倒也不全然是痛恨，更有著壹點點奇怪的恩怨在裏頭。
　　“好了，過去的事終究過去了。小家夥，妳叫什麽名字？”
　　江塵本想說假名字，不過在這琉璃王塔內，似乎沒有掩飾的意義，當下誠懇說道：“小子名叫江塵，不過因為壹些特殊緣故，目前名為甄石。是琉璃王城孔雀聖山的少主。”
　　“孔雀聖山？”那老者壹楞，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前輩沒聽過孔雀聖山？”江塵著實壹楞。
　　“很奇怪麽？”天鯤上人反問。
　　江塵苦笑道：“孔雀聖山是現在琉璃王城的掌控者，已經掌控了琉璃王城幾千年了。”
　　“才幾千年？”天鯤上人不屑壹笑，“那妳知道老夫在這裏蟄伏多少年了麽？我大致推算了壹下，至少十五萬個年頭了。這還是保守估計。上壹次有天才進入琉璃王塔傳承六宮，還是兩萬多年前的事。”
　　這麽壹說，江塵就徹底明白了。
　　孔雀聖山在琉璃王城的民眾看來，或許是歷史悠久。畢竟，孔雀大帝統治了幾千年，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代人。
　　可是放在琉璃王塔的歷史壹比，這幾千年就不算什麽了。上壹次進入傳承六宮的天才，還是二三萬年前的事，那時候的孔雀聖山，恐怕還不知道在哪呢！就算有，或許也只是壹個小小的勢力吧。
　　不過江塵倒沒有對這種時空的跨越太過吃驚，畢竟前世的他，經歷了百萬年光陰。十幾萬年的歲月雖然悠長，但還是不足以震撼江塵。
　　似乎也是見到江塵反應平淡，這天鯤上人也是微微有些驚訝：“江塵小子，看妳的反應，似乎對這時間跨度不是很驚訝啊。妳小小年紀，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江塵淡淡壹笑：“自然知道。”
　　“妳知道才怪。”天鯤上人卻是不信了，“妳若知道，聽到這個數字，怎麽會反應這麽平淡？”
　　天鯤上人以前也見過兩次進入傳承六宮的天才，那些天才聽到這個時間跨度，反應都是非常壹致，都是驚訝莫名的。
　　“前輩，難道我壹定要反應的很驚訝，才能滿足前輩的惡趣味？”江塵也是苦笑不已。
　　“呃……”天鯤上人壹時倒是為之語塞，不過他還是不服氣，“妳說妳知道，妳倒說說看。”
　　“大帝強者的壽數，也不過是五千到壹萬之間，鮮有活過壹萬的。除非突破天位，才能在壽數上獲得質的飛躍。不過即便是天位強者，也不是永生不死的。天位強者，同樣有天災地劫，所謂的天人五衰，便是這個道理。所以，十幾萬年的光陰，即便是對天位強者而言，那都是非常漫長的壹個時間段。”
　　江塵這番話倒是非常的詳細，說的那天鯤上人目瞪口呆。
　　他還以為這是壹個孟浪無知的小子，沒想到這年輕小家夥，竟然剖析的這麽詳細。
　　看樣子，這小家夥是真的理解這個時間跨度的含義啊。
　　可是既然他知道，壹個年齡不過三十歲的小家夥，又怎麽會對這漫長的時光跨度無動於衷呢？
　　這得多麽強大的心境才行？
　　天鯤上人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年輕人的興趣是越來越濃厚了。
　　由衷壹嘆：“好小子，看來妳能進入到這裏，果然不是僥幸得之啊。不錯，很有意思。老夫忽然有點看好妳了。對了，妳剛才說妳現在化名甄石，卻是為什麽？”
　　這老頭寂寞了十幾萬年，話匣子壹旦被打開，簡直跟話嘮壹樣，完全打不住的趨勢。
　　江塵倒也樂得跟他多交流壹些。傳承六宮，自己能多打聽到壹些消息，自然是最好的。
　　當下也不含糊，將自己出身的壹些經歷，壹直到丹乾宮破碎的事，仔仔細細都跟天鯤上人說了壹遍。
　　甚至包括丹霄古派和萬象極境的事，江塵也沒有隱瞞。
　　因為江塵知道，這沒有隱瞞的必要。因為他很清楚，這天鯤上人也必定是上古強者，肯定也經歷過上古魔劫的。
　　聽對方這口氣，對方必定是超越大帝級的強者，絕對是天位強者。至於到底是什麽層次的天位強者，江塵雖不確定。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從萬象極境得到的那些傳承，未必能進入天鯤上人的眼界。
　　果然，天鯤上人聽完，久久沒有說話，良久才輕嘆壹聲。
　　“看來上古魔劫之後，這神淵大陸是壹代不如壹代啊。上古那些強大的種族呢？都去哪裏了？上八域？那又是什麽玩意？是人族的地盤麽？”
　　天鯤上人對外界的事，自然是壹無所知。
　　不過江塵聽得出來，天鯤上人對現在人族的狀況非常不滿意，對上八域也是不屑壹顧。
　　當下小心翼翼道：“上八域，還有壹些中域，壹些下域，組成人類疆域這個整體。至於其他強大種族，晚輩目前也無從得知。因為在人類疆域的各種經典中，沒有提到過其他種族。對了，晚輩還聽說過壹個萬淵島，據說上古壹戰後，很多強者都隱居到萬淵島去了。似乎是說，人類疆域經過那壹場浩劫，靈氣消耗太多，似乎不適合天位強者居住還是怎麽？”
　　“放屁！放屁！”天鯤上人忽然情緒大為激動：“我告訴妳，這都是謊言，謊話連篇！上古那壹戰，只有懦夫才會活下來，就是因為他們在上古時期當了縮頭烏龜，才能存活下來。那壹戰，真正有誌氣的強者，無壹不投入到與魔族壹戰當中，那壹戰，不知道多少強者隕落。只有那些躲起來不肯出力的敗類，才活到了最後！”
　　說到這裏，天鯤上人忽然又是重重壹嘆，似乎情緒非常激動，非常的懊惱，語氣充滿自責道：“我也是懦夫，我也是懦夫啊！”
　　江塵開導道：“前輩，妳不是被琉璃王塔的主人限制了嘛！這不怪妳。”
　　天鯤上人不住嘆息，江塵這麽壹開導，他的情緒才稍稍穩定了壹點，隨後又大聲道：“小子，我告訴妳，老夫可以明確地告訴妳！如果現在人類疆域就是這副鬼樣子，等魔族死灰復燃之日，就是人族滅族之日。”
　　江塵心中著實壹跳：“有這麽嚴重？”
　　“廢話！”天鯤上人也顧不得前輩風範了，叫道，“上古那壹戰，多少強大種族聯合起來，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強者幾乎是十損七八，這才勉強將魔族大軍困住。雖然也斬殺了大部分，可是許多強大的魔頭，卻還是殺不死他們。最後只能封印他們。”
　　“封印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沒有斬草除根。意味著魔族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天鯤上人壹副怒其不爭的口氣，“想不到，那些可恥的逃避者，竟然躲了起來，還龜縮到某個角落去！這些人，是上古的敗類，就算那批敗類已經紛紛隕落，他們的後代，也必定是敗類，是懦夫！”
　　這話，江塵就無法茍同了。
　　因為江塵最心愛的愛侶篁兒，也是萬淵島出身。他可不覺得篁兒是敗類。篁兒身上，有著許多悲天憐人的特質，絕不是那種臨危而退的敗類。
　　多少次，篁兒跟自己共赴生死？
　　不過江塵沒有辯駁，他知道，天鯤上人壹定是那種性急之人，再加上被封印了十幾萬年，對外界的局勢不了解，只能幹著急。這麽壹急起來，自然是暴跳如雷，情緒不好控制。
　　“唉，難怪這幾萬年，壹直都沒有天才能夠進入傳承六宮。便是老夫，也覺得有些絕望了。甚至老夫還懷疑過，下壹次有天才闖入傳承六宮，說不定會是魔族子弟吧？”
　　天鯤上人自嘲地笑了笑：“老夫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魔族血脈只要壹進入這琉璃王塔，就會被禁制力量擊殺。”
　　“對了，江塵，妳說現在人類疆域，最強的強者，也不過是帝級？”
　　江塵想了想：“我見過超過帝級的強者，不過他不屬於人類疆域。他是萬淵島出來的強者。”
　　“別提那些縮頭烏龜。”天鯤上人十分惱火。
　　江塵苦笑道：“前輩，凡事也不能壹概而論。那位前輩，絕對不是妳說的那種懦夫。”
　　天鯤上人冷哼道：“就算他不是，他的祖先，他的前輩，那也還是懦夫。”
　　江塵苦笑，知道跟老頭是沒法講道理了。不過江塵還是堅定地認為，舜老絕對不是懦夫。
　　他能夠在萬淵島那般森嚴的制度下，敢帶著篁兒逃離萬淵島，那得多麽強大的勇氣才行？
　　這對萬淵島而言，絕對是離經叛道的。壹旦被抓住，那絕對是死路壹條。
　　可是為了篁兒，舜老卻是不顧壹切。不但帶走了篁兒，還重新返回萬淵島去尋找安魂木。
　　江塵雖然和舜老打交道不多，但對舜老還是肅然起敬的。
　　不過，對這天鯤上人，江塵也沒有惡感，同樣充滿敬意。至少，從這天鯤上人身上，江塵感受到了上古先民的血性和勇氣，能夠感受到上古時代強者的精氣神，那絕對是遠超現在的人族強者。
　　江塵當下又將上八域的壹些情況講了講。天鯤上人每聽壹壹些，就忍不住低聲詛咒。
　　“都是壹群混蛋，上古人族的血性沒有學到，內訌倒是學得很快。都混到這破落的程度了，還有心思殺來殺去？”
　　這話顯然是噴那不滅天都和九陽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