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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7-16 23:11
“郭叔？”正在拉開車門的王誠擡起頭來，“頭兒，妳親戚怎麽知道妳回省會的？”
“他不知道才是有鬼了，”陳明科咂了咂嘴，“不說了，趕緊上車，去省廳那邊，時間不是這麽耽誤的。”
“哦，好吧……”王誠做了個鬼臉，坐在了駕駛座上。
汽車再壹次發動，駛上了高速公路。剩下的路程不算遠，確實不到四十分鐘就到了省會西郊，熟悉的、也有壹些不熟悉的街道、樓宇開始出現在陳明科的眼前。八年時間過去了，這壹帶的街道也發生了壹些變化，但是整體來說也並沒有在本質上產生什麽變化。
“哇哦，真不愧是大城市啊！”王誠開始感嘆起來，“這還是郊區就這麽牛逼了嗎？”
“妳這真是鄉巴佬進城的模樣。”
“頭兒，妳這說的……以前見這麽多高樓大廈，我都是在電視裏、電腦裏、手機裏看，這親身來壹次大城市也算是我這麽多年以來的夢想了啊！”
“看來妳的夢想不怎麽值錢。”
“對於壹個小縣城出身的窮小子來說，這夢想也算是足夠值錢了吧！”
看著王誠那壹副十分憧憬的模樣，陳明科嘆了口氣，那句“省會也沒見有什麽好東西”憋在了心裏沒說出來。
說起來馬上要到省公安廳了……到時候估計還是躲不開老郭。陳明科的心情很不好，確實回省會來有些人他盡量能不見就不見，但是有些人他又肯定繞不開。
開過了北郊，進入的是金池區，省公安廳以及檔案室的位置就在這條街道的西側。這也是比較早期的市區，整條街道上都是比較老式的樓房，偶爾能看到標有“施工重地”的圍墻，而在幾年前已經翻新過的省公安廳大樓在這些樓房之中，就顯得鶴立雞群。
說起來省公安廳是五年前翻新的吧……翻新過程中不會有哪些舊資料給弄丟了吧？陳明科心裏還是有所擔心的，畢竟八年前的案子就讓陳明科對這裏的警方十分不滿了，如果這次的舊卷宗再出現什麽問題的話……
兩人在公安廳大門前出示了證件後，將大眾車開入了地下停車場裏。相比於X市總局的大院，省公安廳分了兩層的地下停車庫就顯得寬敞多了。王誠直到走出地下的時候都還在不斷驚嘆。
剛剛從地下車庫走出來，兩名高個子男警官就朝著陳明科和王誠走了過來，問明了身份後，幾個人互相握手。隨後在壹名警官指引下，陳明科跟隨他們前往檔案室調取卷宗，而王誠直接被留在了原地，當他想要跟上來的時候又被另壹名警察給攔了下來，搞得王誠十分郁悶，雖然他也知道這次名義上來調取卷宗的只有陳明科，他就是個等級很低的小警員罷了。
“說起來當年案子的卷宗保存狀況如何？”穿過檔案室走廊的時候，陳明科開口問道，“省裏面之前對於‘1.29’案件的態度壹直很曖昧，不知道對於當年案件的資料保存完整狀況，是不是盡如人意？”
雖然聽出來陳明科的話是在諷刺，高個子警官依然面帶微笑地回答：“這個還請盡管放心，‘1.29’是省裏面的大案，這種案子就算成了懸案，案件相關卷宗的保護等級依然是高過幾年內的絕大多數案件，所有資料都是嚴密保護的，此前沒有出現疏漏的地方，現在也不會出現疏漏。”
“那也就是說之前的疏漏現在也還是有……”陳明科“嘖”了壹聲，“也沒什麽，八年來這個案子到現在才在X市的另壹起案件中出現壹點點轉機，之前完全沒有任何進展，就算是以前的疏漏也是沒有什麽辦法的。”
高個子警官不再說什麽，帶著陳明科繼續朝前走。走廊的盡頭是壹處上了鎖的鐵門，陳明科知道，這就是封存舊案卷宗的檔案室了。
用專用鑰匙打開鐵門後，壹股灰塵撲面而來，陳明科和高個子警官都使勁揮了揮手，驅趕開面前的灰塵，同時高個子警官另壹只手按開了鐵門旁邊的電燈開關，昏暗的房間瞬間被照亮了。這是壹個大概有六十平米大的房間，圍繞著房間墻壁擺放的櫃子上密密麻麻放著大量的卷宗、資料，上面都已經覆蓋了很厚的壹層灰塵，顯得淩亂不堪。
“咳咳……這幾年看來還真沒有人來過這兒啊，”陳明科壹邊往前走壹邊說道，“看來警察廳翻新之後就沒人進過這兒了……”
“平時又不會有需要調取老案件資料的時候……這些年也沒有發聲牽連出老案子的線索，”高個子警官壹邊揮著手壹邊說道，“‘1.29’案子的卷宗，我記得標號是C7-4396，應該是在最裏側的櫃子上邊那壹層……”
高個子警官壹邊說著，壹邊走到了C7號的存放櫃前，踮起腳從上面壹層拿下來了壹個裝卷宗的圓筒，稍微猶豫了壹下，又踮起腳，拿下來了壹個油紙包的文件夾。
“就這些嗎？”陳明科看著高個子警官手裏的兩個東西，問道，“確定沒有其他東西了？”
“當時案件留下來的就這些東西了，”高個子警官聳聳肩，“我並不是太熟悉當時的案件狀況，我也只是執行任務而已。”
“好吧，辛苦妳了。”陳明科點點頭。
“接下來妳得跟我壹塊去找負責人蓋章。壹般這種資料檔案是不允許外帶的。”
“這個我還是很清楚的。”
負責人？陳明科不用想都知道那說的是誰了。沒辦法，老親戚是繞不開的，這幾年也沒跟他見過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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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臭小子，妳可算是肯回壹次老家，來看看妳這老不死的叔叔啦！”
剛剛把帶陳明科進來的高個子警官打發出辦公室，郭建業就忍不住哽咽著大聲吼了出來，同時還使勁拍著陳明科的肩膀。看他這發福到已經看不出來當年是軍官出身的身材和已經半白的頭發，陳明科也才註意到郭建業真的已經快六十了。
“好了，郭叔，別這樣，妳能活的時間多得是呢，”陳明科硬是把郭建業按在了他辦公室會客廳的那張真皮沙發上，“這才幾年沒見我，別搞得跟沒了兒子壹樣。”
“哎，妳這小子，凈說些沒良心的話……操妳媽逼的，真是個龜兒子！”
郭建業壹邊用紙巾擦著眼淚壹邊說著壹些語無倫次的臟話，聽的陳明科都感覺有點尷尬了。他也差不多能理解郭建業的心情，實際上郭建業這些年也是差不多把他當親生兒子對待的，不過也因此，陳明科感覺不怎麽好面對他。
“好了，郭叔，敘舊什麽的都往後稍稍，現在得先辦正事，”陳明科說著指了指放在茶幾上的卷宗和文件夾，“現在要拆封就是妳簽個字的事。”
“啊，啊……‘1.29’那個事啊，”郭建業看了看卷宗上的標簽，嘆了口氣，“明科，看來妳是真的沒有逃掉這個事啊？”
“我壹輩子都逃不掉的，”陳明科低聲道，“這壹次反倒是給了我能了結這件事的機會。”
“不錯，勇敢面對，這才是個大男人該有的態度，”郭建業拍了拍手，隨後又唉聲嘆氣起來，“這麽想想我真不是個東西……坐到這個位子上之後，也沒有再管過這個案子了，也沒有抓住給小雪報仇雪恨的機會了……她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我的吧！”
“現在機會就在我手裏了，”陳明科握了握拳頭，“這壹次的案子，我僅僅是為了報仇……更是要讓這惡棍被繩之以法。”
但是自己又真的不是想要復仇的嗎？陳明科心裏也沒辦法說明白。
“明科啊……”郭建業猶豫了壹下，繼續問道，“這次案件要是能夠了結……而且是能把小雪的那個案子給了結了的話，妳要不要回這邊來工作？”
“……”
陳明科沈默不語，直直地看著郭建業。郭建業無奈地笑了笑：“我知道妳心裏還是不舒服……不管怎麽說，我讓妳失望了，我們都讓妳失望了，這也是我們的過錯。但是妳也不能壹直把自己困在那個小縣城裏啊……妳很有能力，妳也配得上更高的位置。繼續在那兒待著，我覺得……小雪也不希望妳是這模樣吧！”
陳明科搖了搖頭，道：“郭叔，妳別想那麽多了……我在X市那邊過得挺好的，而且現在X市也不是壹無是處的小縣城了。”
“不過明科，妳是有機會的啊！”
“我的機會總得是我自己選擇的機會，”陳明科微微笑了壹下，“郭叔，妳不用擔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該怎麽做我心裏很清楚……現在的我也不願意當個壹直逃避的懦夫。”
“我就是希望妳以後不要再做噩夢了。”
郭建業這句話仿佛壹把尖刀，紮在了陳明科的心口。他又想起了剛剛被分配到X市的那段日子，那個每天被想象出來的虐殺畫面折磨醒來的自己……
而在這個時候，郭建業已經把早就準備好的公章改在了卷宗和文件夾上。他擡起頭，盯著陳明科，道：“妳沒有留意，我也沒法子留住妳，翅膀硬了，總得自己飛。但是妳得記住，記住自己是個刑警，記住自己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
“當然，懲惡揚善嘛，”陳明科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來，“接下來我就得去跟罪惡賽跑了！”
“嗯，加油吧！”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得拜托妳，”陳明科道，“我現在想趁這個機會去當年案件的案發地點，以及跟當年經手案件的當事人聊壹下。這些人我不怎麽熟悉，還是得拜托妳幫我找找他們的聯絡方式。”
郭建業思考了起來：“這個啊……當年主導這個案子的金隊長在案子最後引咎辭職了，我記得是在省工業大學附近開了個小餐館，挺好找的，妳去那邊打聽壹下，大學附近的人都知道。”
陳明科點了點頭。在自己經手的懸案的案發地點附近幹生意，陳明科差不多能了解這個金隊長的心情。
“啊，對了，還有個事啊……”
陳明科正準備離開，郭建業又叫了他壹聲。陳明科停下腳步，回頭問：“又怎麽了？”
“時間夠的話……去給妳爹掃壹下墓，行不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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