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

迷幻的炮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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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景十五年,景帝立貴妃董氏所出三皇子蕭鶴辭為太子,涉國事,享東宮位,承繼大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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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南榮 by 迷幻的炮臺

2025-2-17 21:24

  該露出什麽表情呢,遂鈺想告訴蕭韞,自己對他的決定並不意外。

  或許是源於太子冊立的荒唐,讓他覺得,只要蕭韞高興,他可以讓任何人身居要務。因為他本身便將所有人算計在內,甚至不惜讓自己成為棋子。

  正因如此,才能成就帝王霸業,遂鈺沒這麽多的獻身精神,也不願理解蕭韞所謂的縱橫謀劃。






  遂鈺說:“好。”

  蕭韞對遂鈺的反應感到詫異,牽起他的手,故意又問道:“由妳做禮官。”

  “只要陛下扛得住群臣納諫,臣便能接下此差。”

  冊立太子之時,著實是情況緊急,臨時再選禮官,恐又被各方勢力揣度聖心。索性直接找壹個沒什麽根基,又在皇帝身邊的臣子,還得身家清白顯赫,堵住悠悠眾口。

  此次由景飏王送嫁,無非是蕭韞不想給皇後以及太子臉色,雙方為此爭搶多日,最終被不知死活的親王截獲,足夠他們反應壹陣子了。

  蕭騁入前朝,潮景帝竟也肯。

  遂鈺手指微涼,蕭韞將他的手放在懷裏捂暖了,拿出來,在遂鈺掌心寫了幾個字。

  “什麽。”遂鈺沒來得及反應。

  蕭韞耐心又寫壹遍。

  遂鈺凝神,緩慢道:“蕭季……”

  蕭季沈?!

  皇長子被蕭韞放逐多年,如今終於要重新啟用了嗎。

  “皇後思念長子,向朕求了道聖旨,朕允了。”蕭韞說:“今年年末,將領們調換駐防,回京述職,便可回來陪陪皇後。”

  蕭季沈回宮,意味著太子獨占鰲頭將不復存在。

  皇權圍繞著蕭家這幾個男人轉,主導權卻在蕭韞手上。

  蕭騁是蕭韞請回來的。

  這般嗜權如命的男人,竟也允準身旁群狼環伺?

  遂鈺想了想,隨口問道:“景飏王曾是帝位的有力人選,陛下不怕他覬覦皇位嗎。”

  蕭韞用幹帕擦拭遂鈺額角的水漬,遂鈺順手將另外壹塊大的遞給他,隨後背對蕭韞,心安理得地接受皇帝的侍候。

  蕭韞無奈卻又覺得好笑,倒是懂得享受。

  不置可否,蕭韞有時也確實喜歡這種氛圍,恰到好處的將他與遂鈺的距離拉近,難得遂鈺肯將後背交給他。

  皇帝懷著隱秘的心思,壹份說出令人頗為可笑的想法。

  遂鈺拼命想逃,蕭韞便更想抓住他撲騰的翅膀。

  遂鈺塌著腰,沒什麽坐相,雙腿晃蕩著,將勾在腳尖的鞋子踢得老遠。

  “最近巡防營也沒什麽事,自從我打了那個看大門的,好像就沒什麽人敢惹我了。”

  遂鈺緩慢道:“每天也會送些文書過來,反正我就是管文書的嘛,支出調遣都得簽字。”

  “不過不全簽,每次都挑幾個人的文書,剩下的全部打回去。”

  蕭韞笑道:“叫底下的人內訌,可不利於收復巡防營。”

  誰說我要收復。

  遂鈺示意蕭韞將右邊的頭發也擦幹,懶洋洋道:“這還是同陛下學的。”

  他所簽的文書,大多是在巡防營裏,地位較為弱勢的軍士。

  不是什麽文書都能遞交到官員手裏,遂鈺做禦前行走,便利用職務之便,扣些對南榮府不利的奏折,或是見誰不順眼,對方請旨想要些什麽,只要不涉及百姓,壹律打回內閣,後由內閣原路送回。

  而今巡防營裏外破爛,正是需人才之時,遂鈺想看看,究竟有誰按捺不住先出頭。在他這,光有品德不夠,還得有掌控軍中將士的能力。

  過不了多久,便是各個軍營應征入伍的時候,待禁軍選拔結束,蕭韞定會將禁軍中調撥壹批人,直入巡防營。

  遂鈺只是蕭韞用來緩兵之計的令箭,只要他為蕭韞穩住巡防營,做個迎風飄揚的箭靶便足夠。

  我真是古往今來,千年難得壹見的質子。

  遂鈺感嘆,為皇帝分憂還要為皇帝擋明槍暗箭,現在被推出做活靶子,也因著馬上能得到假死的旨意,而心安理得地守在巡防營。

  畢竟南榮栩在府上,蕭韞不好多留,臨走時順了遂鈺壹瓶花,遂鈺罵罵咧咧地把人從角門送出去。

  “摳不死他。”遂鈺抱臂道。

  越青:“公子今日倒沒嫌陛下煩。”

  皇帝自己為自己找了個對手,遂鈺這邊還百思不得其解,哪裏顧得上蕭韞半夜出現在自己房中。

  遂鈺說:“是皇帝主動請景飏王回來,妳猜他送公主出嫁,還能回大都嗎。”

  越青:“景飏王走的是皇長子殿下的關卡,當時太子不正因此才百般推脫。”

  “而恰巧蕭韞要蕭季沈回宮,允了皇後與長子團聚的心願。”遂鈺仰頭,凝望當空壹輪皎月。

  莫不是蕭騁接替蕭季沈?

  親王屯兵在外,以景飏王的地位,只在邊塞鎮守也太屈才了。

  遂鈺思索道:“若是我,我便叫景飏王趁機攻打西洲。勝了,是他的功,繼續守在邊陲即可。若敗了,無非是軍法處置,或者被西洲大將挑下馬,身首異處。”

  這對蕭韞而言,都是極為劃算的買賣。

  翌日,宮裏傳來消息。

  公主昨夜受驚,又病倒了。

  自蕭稚從玄極殿醒後,蕭韞便將原先公主居住的宮殿拾掇出來,蕭稚近日都在那裏住。

  公主帶著幾名貼身侍婢,壹聲不吭地進了門,連著幾天都沒出來走動。

  皇後想著公主將出嫁,她這個做主母的總歸得裝裝樣子,訓導或是叮囑,要裝出壹副賢良淑德,母儀天下的姿態來。

  誰知皇後笑吟吟走進去,在公主拿待了壹整日,被身邊嬤嬤扶著回宮,宮人們聲稱看到皇後淚流滿面,雙目紅腫。

  皇後吃齋念佛多年,日日將我佛慈悲掛在嘴邊,第二天便送了公主壹尊觀音玉像。






  公主也喜歡,叫身邊的侍婢回禮,壹來二去,兩殿的來往便多了。

  “公主暈厥,乃受驚所致。”太醫對潮景帝道。

  蕭韞蹙眉:“為何又是受驚。”

  時候蕭稚的宮人跪了壹地,皆蜷縮起來,其中那個頗受蕭稚信任的侍婢,大著膽子道:“回陛下,公主是因打碎了那尊觀音像所致。”

  蕭韞冷道:“觀音像?”

  侍婢:“上次,上次皇後娘娘來宮裏探望公主,公主問起禮佛,皇後娘娘便送了觀音像來。”

  “陛下也知,公主有腿疼的毛病,近日飲食脾胃虛弱,起身若不註意便會雙目漆黑,陷入極短的眩暈。”

  “這次也是,因手邊沒什麽撐抓之物,隨手扶在觀音像上,導致觀音像被砸碎。”

  簡而言之,蕭稚是被嚇的。

  砸碎觀音像,於常人而言,本不是什麽要緊之事。但禮佛見像碎,定會感到冥冥之中有災厄降臨。

  蕭稚最近又接連受刺激,神情恍惚之際,自然覺得什麽都害怕。

  信奉教義之人,大多是遭受現實捶打,卻無力改變事實,從而尋求神明的幫助。

  蕭韞微不可聞地嘆息,略壹閉眼,淡道:“都下去吧。”

  侍婢們見陛下無意責罰,頓時放下心來,悄聲離開寢殿,臨走時帶走殿內雜物,以及已經收於手盤的觀音碎片。

  在蕭韞的記憶裏,蕭稚多病嬌弱,比他見過的所有女孩都要心思細膩。

  懂得察言觀色,知道牢記父兄的喜好,就連各宮娘娘們所愛之物都如數家珍。

  沒人不喜歡蕭稚。

  長輩們喜歡阿稚阿稚的叫,與蕭稚相熟的學堂同窗,私底下也同她以姐妹相稱。

  按理說,皇室公主不與百姓論親疏,官宦平民見了公主,都得恭恭敬敬地彎著腰行禮。

  但蕭稚常在父皇眼皮底下,與那些所謂的小姐妹,壹塊趁著節日外出遊玩。

  蕭稚還在京的時候,今日陶五陳說公主又換上她那套便裝啦,想是要去郊外農莊捉魚玩。

  又或者,公主穿著她最喜歡的月光紗,想來是哪裏的集會能見些公子哥。

  蕭韞從不拘著蕭稚,蕭稚也僅僅只是喜歡遊玩,更多的,她知道自己不能碰,不能給父皇添麻煩。

  例如——

  駙馬。

  皇室嫁娶,從不憑心意,都是當權的皇帝叫嫁到哪裏去,便穿著嫁衣上花轎。十裏紅妝,踩著金銀珠翠,尊貴無比地走出皇城,穿過數米高的宮墻,被不知容貌的郎君帶走。

  “阿稚,或許西洲並非好去處,但大都更不是。”蕭韞站在蕭稚床頭,想要碰壹碰蕭稚,卻在咫尺距離霎時收回手。

  蕭稚睫毛微顫,大抵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

  神態和遂鈺很像。

  也不像。

  遂鈺痛了會喊,委屈會掙紮,受氣的時候,恨不得叫囂著舉起武器將對方砍成八段。

  而蕭稚則選擇默默吞掉壹切,她認為這是她作為公主,享受榮華富貴衣食無憂之後,該承受的痛苦。

  沒人教蕭稚掙脫束縛,只會耳提面命,妳以後要為了大宸奉獻全部,只要日後順從朝局,嫁去該去的地方,便是為妳的父皇分憂了。

  不知過了多久,蕭韞站得腿都麻了,但這並不能抵消他對蕭稚的愧疚。

  生在皇家,沒有自由可言,今日心軟,明日便會被不知哪裏來的狂風席卷。

  午後禦前行走進宮,長驅直入禦書房。

  蕭韞靠坐於龍椅中,單手撐著額角,看起來疲憊極了。

  內閣諸臣皆賜座,遂鈺低聲詢問陶五陳出了什麽事,陶五陳噤聲,沒敢說話。

  遂鈺又靠近內閣稍年輕的大人,那首輔太兇了,且脾氣不好,他不太敢靠近。

  “夜裏有人悄沒聲把成十公子打了個半死,晨起又有百姓敲登聞鼓,說是昌吉侯克扣工人工錢,餓死了不少人,他們想狀告官府,官府轉眼便將他們交給昌吉侯。”對方說。

  等等,遂鈺瞠目,這明明是兩件事。

  “可查出行兇者?”遂鈺問。

  “成十又沒定罪,沒人能拿出有效證據,只能關在普通牢房。近日京城亂得很,三教九流,鬧事的太多,普通的關不下了,府衙昏了頭,直接將成十的牢房打開,放了不少人進去。”

  成十被將軍府與侯府針對,自然成家不敢將人順利保出來,只能給足獄卒銀錢,吃食上多多照顧,如今被打,無論多荒唐詭異,也只能算命不好。

  首輔痛聲道:“招招不致命,專挑肉多的地方打。顯然是受人指使,專程給成十公子教訓。”

  此事可大可小,如今對成家有意見的,便只有眼前那兩家。

  蕭韞沒說話,任由內閣在下頭討論。

  遂鈺自覺移動至皇帝身邊,取走已經批閱好的奏折,低聲問道:“需要臣去東宮走壹趟嗎。”

  蕭韞抿唇,問道:“撫軍大將軍何時回京。”

  庶子出事,撫軍大將軍欲親自安置愛子喪葬,快馬加鞭,不日抵達。

  “下月。”遂鈺道。

  “督軍官呢。”蕭韞又說。

  遂鈺:“父王已經在路上了。”

  “水師的督軍官。”蕭韞道。

  遂鈺哪能想到這茬,不知該怎麽回:“陛下的意思是。”

  蕭韞嗤笑,卻不是對著遂鈺,其中輕蔑意味濃郁。






  皇帝道:“朕欲徹查軍營貪腐之事,既然撫軍大將軍不日回京,恰巧南榮王府也在,此二將均為朕之肱骨,強強聯手,定能將各大營中的蛀蟲抓出來。”

  這哪是要抓別人的蛀蟲,遂鈺深呼吸。

  撫軍大將軍的水師,南榮王府的南榮軍,乃大宸兩大軍備力量,因鹿廣郡可自給自足,朝廷便將更多的花銷,全部支出給了水師。

  南榮王府早便對朝廷軍費頗有微詞,此時父王押解督軍官入京,明顯是來跟朝廷要賬的。

  皇帝給南榮王府抓將軍府小辮子的機會,大哥與父親還不樂得多添壹把柴。

  果真是老狐貍。

  狼披狐皮,除了兇惡,還有幾分詭計多端!

  妳就算計吧!遂鈺心中冷笑,遲早得陰溝翻船!

  先治成十的傷,並隨即調查昌吉侯克扣百姓工錢,而徹查兩府公子的主審官,也終於選定。

  景飏王,蕭騁。

  潮景帝給了同胞兄弟壹個立功的機會,亦將他順勢推進朝堂。

  早朝之上,群臣則淡定多了,沒像潘謂曇那麽驚乍。

  遂鈺坐在案前記錄事務,眼前不斷變換著蕭韞與蕭騁的臉,兩人壹唱壹和,將群臣哄得團團轉。

  先說景飏王雲遊四方,如今想為朝廷效力,諸位大人得多擔待。

  再論景飏王做皇子時的功績,那可是連先帝都稱贊不已,足以見得實力強,可擔大任。

  蕭騁笑吟吟,頂著那張與兄長極度相似的臉,“還請諸位大人多指教。”

  平日潮景帝不茍言笑,動怒發火惹得群臣常覺項上人頭不保。如今蕭騁又這般謙遜,當真是……當真是白日見鬼!

  下朝,遂鈺去瞧了蕭稚。

  蕭稚仍怏怏的,沒什麽精神,手裏拿著小時候玩過的撥浪鼓。

  咚咚。

  咚咚。

  “我沒事。”蕭稚轉了轉撥浪鼓,只有指甲蓋大小的鼓球,規律地敲擊著鼓面。

  “如果這就是我的命,我認命。”蕭稚小聲。

  “其實我並不怪父皇,父皇也很難。”

  “聽身邊的嬤嬤說,父皇在我歇息的時候,原地站了許久,陶公公請父皇去禦書房,父皇壹瘸壹拐地走出去,險些壹頭栽倒。”

  “父皇征戰沙場,在我五歲那年,他膝蓋中了壹箭,從此便待在大都,哪都不去了。”

  “中箭?”遂鈺詫異。

  膝蓋極其脆弱,除非自身天賦異稟,否則再好的軍醫,都無法醫治損傷。

  許多將領,便是因跟腱或者膝蓋受傷而退居二線。

  蕭稚並不意外,淺笑道:“這是父皇與我的秘密,現在妳也知道了。”

  “我們皇族,其實並沒有外界想象中的那麽燦爛。”

  “就像妳們鹿廣郡覺得朝廷危險,而朝廷也覺得鹿廣郡是威脅。”

  公主毫不避諱地同遂鈺談論,或許在她眼裏,只要是同她親近的人討論,既成的事實便不算敏感。

  “如今我的和親,不正是妳留在大都的情形嗎。”

  為了家族而犧牲,這是每個世家子弟壹生的羈絆,無關個人意誌。

  戲文中寫的那些叛逆,也僅僅只是壹種美好的杜撰。接受家族恩惠,與家族背道而馳,只顧個人利益的人,通常活不過成年。

  層層篩選,成功活到及笄及冠,便是該為家族效力的時候了。

  蕭稚將撥浪鼓放進遂鈺手中,小心地擁抱他,哽咽道:“從前我不懂妳的感受,不知道現在明白,是否已經遲了。”

  “遂鈺哥哥,我喜歡妳,如果我們能生在壹家,做尋常兄妹,或許我們都會快樂許多。”

  遂鈺失笑,回抱蕭稚:“我以為妳知道我和陛下的事,便不再理我了。”

  “父皇他……不是好人,但是個好皇帝。”蕭稚想了很久,才決定對遂鈺傾訴:“如果可以離開,還是快走吧。”

  “嗯。”遂鈺點頭,“聽妳的。”

  蕭稚精神不好,太醫來請脈,結束後,遂鈺便跟著太醫壹道離去。

  本想再勸蕭稚,現下看來,蕭稚已決心和親,沒什麽能動搖她的選擇。

  嫁妝是早便備好的,遂鈺親自清點,不想碰見景飏王。

  蕭騁站在門口,“好巧。”

  “不巧。”遂鈺懶得理他。

  蕭騁顯然比蕭韞難纏:“皇兄命妳我二人督辦嫁儀,還是和睦相處為好。”

  “況且,阿稚嫁去西洲,才是對她性命最好的保護。”

  烈日當空,勾勒蕭騁肩頭滾金的雲紋,他壹步步走向遂鈺,逼近在他眼裏,行為處事仍稚嫩無比的公子哥,威脅道。

  “若膽敢壞了皇兄大事,本王第壹個拿妳開刀。”

  遂鈺擡眼,施施然道:“景飏王殿下,盡可壹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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