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被虐狂

　　荊沫從於雷對韓承雲的態度，和提到方舟的底層這兩點，開始浮想聯翩，想到了很多事情。再加之剛剛於雷壹副交代後事的語氣，這讓他感到十分的不安。
　　“於哥，妳是不是要下方舟底層？再等我壹天，我明天去幫妳問問曉曉，看她能不能把妳帶下去。”荊沫說得壹臉豁出去的模樣，隨後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過她也就在地下四層工作而已。”
　　“那就多謝了。”於雷也不拒絕，知道有時候拂了人家的好意，那就等於看不起對方。
　　更何況，他今天勘察的時候發現了，通往地下的電梯裏，若沒有相應的船票，又沒有認識的人帶著，恐怕是不行。
　　於雷轉過頭想再問點什麽，卻發現荊沫又打開電腦，雙手如飛地在碼掐架貼了。
　　笑了笑，於雷決定還是明天再說吧。
　　……
　　淩晨4點46分，於雷無聊地看了眼手表，看了眼寂靜的走廊，決定讓自己的夜行不是那麽的突兀，轉了個身朝海月廣場那邊走去。
　　他只需要三個小時左右的睡眠時間，壹旦醒了之後就呆不住了，索性走出艙房透透氣。
　　夜晚的方舟和壹座沈睡中的城市沒有什麽區別，也有睡不著或者別有目的的人四處遊蕩著。
　　甚至連某種屢見不鮮的事情都有。
　　在往海月廣場去的路上，於雷謝絕了第四個靠過來，想用身體來換壹頓飽餐的女人，心裏開始不舒服起來。雖然說方舟的設計者完全的拷貝了城市的各個階層，但也沒必要把陰暗面也按部就班地復制過來吧？
　　而且，他擡頭看了看各處隱蔽的監視器，知道這方舟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即便不能每件事都被上層人士看在眼內，但是這些事情想必他們也早就知道吧？
　　還是，根本就不想回避？任其自然？
　　於雷心情郁悶地走到海月廣場的入口前，仰頭看著廣場棚頂上的夜空模樣，頓時長舒壹口氣。
　　雖然知道這是投射出來的場景，但是這裏相對於走廊裏有些低的溫度，還有中央空調營造出來的氣流，給人壹種已經走到戶外的感覺。
　　海月廣場裏只有功率並不是很大的路燈在壹排排地亮著，荊沫說這裏後半夜還有夜市大排檔的，現在估計也都收市了。
　　於雷漫無目的地沿著壹條街道走著，心裏卻在想如何去見林半夏。偽造船票的這個方法被否決了，那麽除了硬闖，就只剩聯絡到老頭子這壹招了。
　　他昨天下午也看了很多招聘的啟示，上層需要的人員也很多，可是如果想要上到方舟的上層，那麽背景盤查就是必不可少的了。不像要在底層這裏找個刷盤子的服務工作這麽容易。
　　他對方舟壹竅不通，就算是胡謅也不知道胡謅的對不對。
　　要是葉燃在這裏就好了，於雷不禁這樣想著。至少他知道怎麽給老頭子的內線打電話。
　　不過若是這樣的話，估計來的就是葉燃而不是他了。那小子也不會老老實實地把船票讓給他。
　　應該還有壹種方法，於雷思考著，他可以自投羅網，說自己是幸存者。這樣應該會很順利的見到林半夏，不過逃出去的可能就小了。如果是兩個人來方舟上，還可以壹個這樣，另壹個人做外應。
　　想來想去，於雷還是覺得束手束腳。因為不知道對方的情報，所以無法做出相應的判斷。
　　仰頭看著廣場棚頂上的那彎明月，於雷頓時覺得自己居然像個女人壹樣開始患得患失了。以往他可沒有這麽多余的時間來思考這個思考那個，現在睡眠時間的減少，和在這種環境下不能輕舉妄動的困境，讓他忍不住胡思亂想。
　　這種兆頭可不太好。
　　想起不拘言笑的林開，和眼神空洞的張書瑤，於雷的臉上爬上壹絲苦笑，心想經歷過末日，他的心態也不可避免地在改變吧。
　　於雷正打算收拾心情往回走，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壹陣罵罵咧咧的說話聲，中間還夾雜著拳打腳踢的聲音。
　　本來這也是發生在黑暗中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於雷卻沒有聽到被毆打人的呻吟聲。
　　莫不是把人打死了？於雷眉頭壹皺，大步流星地朝出事的地方走去。
　　壹直走到這條街的盡頭，往左壹拐，於雷就發現有五個人在毆打地上的壹個人，那人都已經蜷曲在地壹動不動了。
　　“警察！妳們在幹什麽？”於雷都不用動手，聲色俱厲地喊了壹嗓子。
　　那幾個人本就心虛，回頭壹看於雷穿著軍大衣，立刻就往四散方向跑走了。
　　於雷走過去把那個倒黴被圍毆的家夥扶坐起來，發現是個很年輕的男子，臉已經被揍得青壹塊紫壹塊了，但是隱約能看出來他應該只有二十出頭。
　　幸好還活著，於雷看著他身上穿得甚為不錯的衣服，忍不住說道：“這個時間最好不要單獨在外面遊蕩。”
　　誰知道這個男子壹抹唇邊的血漬，冷冷地用眼角瞥了於雷壹眼，嘶啞著聲音不屑道：“誰讓妳救我了？”
　　於雷楞了壹下，隨即發現是自己多管閑事，搖頭笑道：“是我多事了，我再把他們叫回來，繼續揍妳吧。”說罷就要直起身離去。
　　誰知這個人還不放過他，冷冷地說道：“等等，妳並不是警察。我天天在這裏被揍，沒有壹天被人救過，更別提會有警察來管了。妳是誰？”
　　暈了，天天被揍？這人是被虐狂嗎？
　　於雷回過頭看去，只見他毫無感情的眼睛裏盛滿了莫名的傷痛，頓時領悟到了這人的用意。
　　林開用打籃球來發泄自己內心的苦悶，而這人卻是用身體的疼痛來分散自己內心的痛苦。
　　這壹方舟的人都不正常啊！
　　於雷長嘆了口氣，在壹群精神不正常的人之間生活，不是變得和他們壹樣精神不正常，就是被他們折磨得精神不正常。
　　至此他下定決心，救了林半夏之後不管她怎麽決定，壹定要勸她離開方舟。縱使這裏衣食無憂資源充足，但是隱藏了這麽多不安定因素，早晚會出事。
　　於雷正想不理這人趕緊走掉，卻不曾想自己的大衣被拽住了。
　　“快說妳是誰，否則我就要叫警察了！”此人瞪著壹雙被打得淤青的眼睛，很嚴肅地說道。
　　這人……被打的時候都沒叫警察，現在反而要威脅他，難不成他真的是在討打？
　　於雷頓時覺得非常的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