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民心所向

　　“岡村寧次，妳死到臨頭了！”
　　壹個面目隱在迷霧中的中國人厲聲呵斥道。
　　岡村寧次使勁瞪大眼睛，試圖看清楚此人的長相，卻怎麽也看不清楚。
　　當下岡村寧次只能色厲內荏的嘶聲大吼道：“八嘎，妳的是什麽人？敢不敢露出妳的真面目給我的看看？”
　　“想知道我是誰？”
　　“去問妳們的天照神吧！”
　　說完，中國人的軍刀猛劈下來。
　　岡村寧次拼命的想要躲，卻怎麽也躲不開，他發現整個身體就好像被人定住似的，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軍刀斬在他脖子上。
　　“啊！”岡村寧次當即發出壹聲驚恐的慘叫。
　　就在岡村寧次哀嘆此番性命休矣之時，耳畔忽然響起壹聲聲的叫喚。
　　“大將閣下？大將閣下妳沒事吧？大將閣下醒醒！大將閣下請醒醒！”伴隨著壹聲聲的呼喚，岡村寧次終於從睡夢之中醒轉。
　　睜開眼睛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有末精三。
　　然後是華北方面軍參謀部的幾個作戰參謀。
　　“大將閣下，妳沒事吧？”有末精三關切的問道。
　　岡村寧次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還做了個夢，只不過這個夢的夢境實在是可怕。
　　當下岡村寧次擺了擺手。
　　“沒什麽，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這樣啊。”有末精三聞言不由得松了口氣。
　　“有末君，計劃做完了？”岡村寧次又問道。
　　“還差壹點。”有末精三搖了搖頭，旋即又道，“不過快了。”
　　岡村寧次道：“那妳們可要抓緊了，五月壹日之前必須發起針對八路軍冀中匪區的掃蕩作戰，所以留給妳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哈依。”有末精三頓首道，“請大將閣下放心，在五月壹日到來之前，我們參謀部作戰課壹定會把整個作戰計劃制定好。”
　　“喲西。”岡村寧次欣然點頭，又問道：“第壹軍那邊怎麽樣？”
　　“好像不太順利。”有末精三道，“利用皇協軍兩個師做誘餌的釣魚計劃似乎失敗了，而且白白損失了壹個旅。”
　　“什麽？這麽快就損失了壹個旅？”
　　岡村寧次沈聲道：“巖松義雄這個蠢貨，總是自作聰明。”
　　頓了頓，岡村寧次又道：“有末君，我敢跟妳打賭，第壹軍這次對八路軍太行匪區的掃蕩肯定會以失敗告終。”
　　有末精三蹙眉道：“大將閣下為什麽會這麽說？”
　　“原因非常簡單。”岡村寧次說道，“因為巖松義雄太過於小覷李雲龍，小覷王野了，李雲龍和王野不會坐視第壹軍動用主力掃蕩太行匪區。”
　　“真被大將閣下說中了。”有末精三微壹頓首道。
　　“雖然第壹軍並未上報，但是據我所知，晉西北匪區以及太嶽匪區的八路軍主力已經傾巢而出，從南北兩個方向將太原包圍了，而且昨天晚上已經發生壹次交火，只不過八路軍似乎是吃了虧。”
　　“噢是嗎？”岡村寧次說道，“這可讓我有些意外。”
　　“我也感到很意外。”有末精三說道，“不是意外八路軍大舉圍攻太原，而是意外第壹軍居然能以少量兵力守住太原，並且還讓八路軍吃了虧。”
　　頓了頓，又道：“不過無論如何，這都是個好消息。”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岡村寧次給自己倒了壹盅清酒。
　　又端起酒盅遙遙對著太原方向說：“讓我們為第壹軍幹杯，預祝第壹軍能夠取得太原保衛戰以及太行匪區治安肅正戰的勝利。”
　　……
　　與此同時，在太原第壹軍司令部。
　　巖松義雄也端起酒盅，笑著說道：“諸君，讓我們為潘桑幹杯！”
　　“為潘桑幹杯。”花谷正、井上靖等鬼子軍官便也紛紛舉起酒盅。
　　“不敢，不敢。”潘仁什麽時候受過鬼子這樣的禮遇？受寵若驚之下也手忙腳亂的舉起手中的酒盅。
　　“潘桑，妳的對皇軍的忠誠大大的。”
　　喝完酒，巖松義雄親切的拍了壹下潘仁肩膀，又說道：“這次能夠打退八路軍對太原的圍攻，妳的功勞的大大的。”
　　“應該的，這都是應該的。”
　　潘仁聞言，渾身的骨頭都要酥掉。
　　花谷正接著說道：“不過，皇軍的希望妳們的不要驕傲。”
　　“不驕傲，絕對不會驕傲。”潘仁連連點頭道，“我們皇協第七師只會變得比之前更加的勤勉，絕對不給八路軍任何可乘之機。”
　　“喲西。”巖松義雄欣然道，“妳的先回去忙吧。”
　　“哈依，哈依。”潘仁猛壹頓首，轉身匆匆離開。
　　目送潘仁的身影離開，花谷正不解的道：“司令官閣下，潘仁不過就是皇軍豢養的壹條惡犬，又何必這麽給他臉？”
　　“欸，不過就是壹場慶功宴而已。”
　　巖松義雄擺擺手說道：“如果區區壹場慶功宴就能換來皇協軍壹個師的勤勉防禦，可謂惠而不費，何樂而不為呢？”
　　花谷正說道：“可問題是，他會嗎？”
　　“他會的。”巖松義雄道，“因為他是壹條好狗。”
　　……
　　汾河東岸，壹片苞谷地中。
　　王野看了壹眼緩緩沈入山梁後面的紅日，沈聲道：“準備好了嗎？”
　　已經脫得赤條條的隊員們便紛紛回應道：“報告，都已經準備好了。”
　　王野聞聲回頭，發現所有的隊員都已經脫得精光，把衣物裝進背包並且用防水油紙包裹起來，只有魏西來還穿著短褲。
　　王野上前壹步，沈聲問道：“為什麽不脫？”
　　段鵬笑著說道：“還能為什麽，小雀雀不好意思唄。”
　　“放屁！妳他媽才不好意思呢。”魏西來道，“妳全家都不好意思。”
　　“閉嘴，我沒問妳。”王野訓斥了段鵬壹句，又回頭瞪著魏西來道，“以前訓練時怎不見妳不好意思？趕緊脫了！”
　　“是！”魏西來轟然應道。
　　這次，魏西來終於脫下短褲。
　　“喲，原來是雀雀長毛了。”段鵬再次笑道。
　　林漢也笑道：“以後可不能再說小灰灰毛都沒長齊了。”
　　隊員們大笑，王野也是忍俊不禁，只有魏西來的臉黑成鍋底壹般。
　　戰友們的哄笑聲中，魏西來很快就將短褲收進背包內，又將背包用油紙包裹好。
　　“全體都有，再檢查裝備。”王野說完也開始檢查裝備，尤其塞住步槍槍口的布條檢查了又檢查，確保不會在泅渡時讓泥沙落進槍管內。
　　隊員們很快就檢查好裝備，王野再壹揮手道：“下！”
　　“噗通！噗通！”隊員們便立刻像下餃子壹樣跳進汾河。
　　王野最後壹個跳進汾河中，跟著隊員們順著河水往南遊。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但是還沒有黑透，幾十米外的河岸邊還能隱約看清楚，不過可能是打仗的緣故，汾河岸邊連壹個人影都沒有。
　　魏大勇壹邊遊，壹邊說道：“隊長，時間會不會太早了？”
　　以前他們戰狼中隊搞滲透，大多會在後半夜，要不就是在黎明時分。
　　因為通常情況下，後半夜或者黎明時分敵軍哨兵是最松懈的，滲透的成功率最高，可是現在才剛剛入夜而已。
　　魏大勇覺得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
　　王野不答反問道：“和尚，三國演義看完了嗎？”
　　“沒呢。”魏大勇搖頭道，“之前那幾個月的訓練任務這麽重，現在又忙著打太原，哪有時間看小說，睡覺都沒有時間。”
　　魏大勇差點想說，都沒時間談戀愛。
　　王野道：“那妳看到哪了？呂布偷襲徐州了嗎？”
　　“這個已經看了。”魏大勇道，“呂布這三姓家奴真不是東西。”
　　王野道：“那我考妳壹下，假如張飛沒打曹豹，呂布怎麽做才能拿下徐州？”
　　“隊長，妳思想有問題啊。”魏大勇瞪眼說道，“妳咋能幫呂布打劉皇叔呢？妳應該幫劉皇叔守住徐州才對啊。”
　　“這個不是重點，我是說假如。”
　　王野黑著臉說道：“假如妳是呂布應該怎麽辦？”
　　“妳是說假如啊？”魏大勇道，“那應該第壹天就跑去打徐州，因為只有第壹天張飛喝得酩酊大醉，後面張飛就不喝酒了。”
　　說到這，魏大勇忽然就反應過來。
　　當下魏大勇說道：“隊長，妳是說太原的城防，只有今天天黑之後的短暫間隙才會有機可乘，再後面就不會有機會了？”
　　“這僅只是猜測。”王野說道。
　　“但是我認為可能性非常之大。”
　　“畢竟，我們並沒有徹底的退兵。”
　　……
　　純陽宮，偽軍第七師駐地。
　　偽第七師的參謀長梁璟頌，馬耀祖、連盛、葛富貴、刁得勝、馬大膽、趙有財等六個團長以及十幾個營長都被召集到了純陽宮的大殿。
　　“倒上，把酒給老子倒上。”潘仁大聲說道。
　　二十多個偽軍警衛便立刻拎著酒壇上前替梁璟頌等軍官倒上。
　　潘仁兇狠的目光從梁璟頌等軍官的臉上掃過，說道：“弟兄們，妳們知道剛才巖松太君把我叫過去是為了什麽事情嗎？”
　　梁璟頌笑著說道：“不會是為了向師座敬酒吧？”
　　“欸，妳說對了。”潘仁道，“巖松太君就是為了專門給我敬酒！”
　　頓了頓，又說道：“不光是巖松太君自己給我敬酒，他還帶著第壹軍司令部的所有的軍官向我敬酒！”
　　“弟兄們，皇軍這麽給我們臉，妳們說我們怎麽辦？”
　　“怎麽辦？那只能是竭盡全力，替皇軍打敗八路軍，守住太原！”
　　說此壹頓，又道：“所以，今天這壹頓酒即是慶功酒，也是壯行酒，吃過這頓酒，妳們就給老子把鋪蓋卷搬到城頭上！”
　　“今後，直到八路軍撤兵為止，”
　　“妳們就給老子釘死在城頭上！”
　　梁璟頌等軍官聞言頓時面面相覷。
　　今後他們吃飯睡覺都要在城頭上？
　　“沒錯！”潘仁道，“今後無論吃飯睡覺都要在城頭上。”
　　頓了頓，潘仁又道：“我也跟妳們壹樣，吃飯睡覺也壹樣在城頭上，直到打完仗，直打幫助皇軍打退了八路軍！”
　　“所以現在，給我敞開了喝，敞開了吃！”
　　說到這壹頓，潘仁舉起碗道：“給我幹了！”
　　“幹了！”梁璟頌等偽軍軍官紛紛舉起酒碗。
　　……
　　夜色如墨，汾河水靜靜南流。
　　因為打仗，城裏城外的百姓連門都不敢打開，到了夜間也不敢掌燈，所以旱西門外大街兩側的商鋪及民房都是壹片漆黑。
　　只有旱西門城頭上亮著燈光。
　　壹盞大功率探照燈從旱西門城頭上照射下來，雪亮的燈光不時掃過旱西門大街和靜靜流淌的汾河河面。
　　然而，由於距離隔得有些遠，
　　守在城頭上的偽軍並未發現，汾河河面上有幾十節苞谷桿正在移動。
　　這幾十節苞谷桿順著汾河壹路南下，快到旱西門時才緩緩靠向東岸，最終靜靜的停在了東岸的陰影中。
　　片刻之後，探照燈的燈光轉向他處。
　　河水中的這幾十節苞谷桿悠然升起，露出底下壹顆顆黑乎乎的腦袋。
　　不用多說，這幾十顆黑乎乎的腦袋，就是王野親自率領的戰狼中隊。
　　太原人口稠密，不光城內住滿了人，城外尤其是汾河兩岸也住滿人，戰狼中隊此時就藏身在壹排木樓之下。
　　王野他們剛從河水中探出身，其中壹間木樓的臨河的窗戶忽然推開。
　　緊接著壹個老嫗便探身出來，手裏還端著壹只木盆，似乎想要倒水。
　　因為木樓裏也沒有亮燈，光線更暗，所以老嫗壹眼就看到了汾河上突然之間多出來的幾十位不速之客。
　　老嫗下意識的張大嘴巴，想要叫喊。
　　王野的心壹下就提起來，暴露了嗎？
　　魏大勇下意識的舉起槍，卻又被王野壹把摁了下來，他們是八路軍，他們的職責和使命就是保護百姓，任何情況下他們都不會把槍口對準百姓，寧可自己犧牲，他們也不會把槍口對準自家同胞，因為他們是人民子弟兵！
　　不過最終，老嫗還是生生憋了回去。
　　“吱啞撲！”木頭窗戶被輕輕的關上。
　　王野長出壹口氣，懸著的心也落回到肚子裏。
　　白天潘仁在拱極門城樓的倒行逆施，開始產生作用，太原的百姓開始傾向八路，今後或許仍會有情緒的反復，但至少在今天他們心向著八路軍。
　　王野正要往前走，木頭窗戶忽然間又吱啞壹聲打開，老嫗再次從中探身出來。
　　王野和魏大勇等戰狼隊員齊刷刷轉身，只見老嫗臂彎裏還有只籃子，再接著，老嫗就從籃子裏拿起壹團物事，向著他們拋送過來。
　　王野壹伸手接住，卻發現是壹顆地瓜，而且還熱乎。
　　老嫗繼續往下拋，將壹顆顆的地瓜投餵給戰狼隊員。
　　王野雖然並不餓，但還是將地瓜剝皮，當著老嫗的面兩口就吃完了，接到地瓜的另外十幾個隊員也很快吃完。
　　老嫗這才心滿意足的重新關上木窗戶。
　　王野再打個手勢，隊員們便從木樓中間的空隙處無聲無息的爬上岸，又借著夜幕的掩護潛行到了西城墻根下。
　　然後打開油紙包，以最快的速度著裝。
　　著裝完畢，王野又給吳三喜打出手語。
　　吳三喜微壹頷首，當即攝指成爪徑直附身到城墻上。
　　好家夥，吳三喜竟然不借助任何工具，徒手攀爬太原外城的城墻。
　　不過話又說回來，對於真正的攀巖或者說攀爬高手來說，區區十幾米高的包磚城墻真的沒什麽難度，太輕松。
　　吳三喜很快就爬到城墻頂上，又縮身在兩個垛堞的中間。
　　旱西門城頭上的探照燈再次照射過來，吳三喜縮在兩個垛堞中間，壹動不動，幾十米外的偽軍崗哨渾然不覺。
　　幾分鐘後探照燈再壹次移開。
　　吳三喜這才將繩索放了下來。
　　戰狼隊員順著繩索逐次而上。
　　前後不到十分鐘，王野和戰狼中隊的五十名隊員就已經潛入城內，並且無聲無息的潛行到了旱西門街附近的壹條小巷中。
　　這中間，又有壹戶外城住民無意中撞見戰狼中隊的行蹤。
　　畢竟這時候天色剛黑沒多久，太原城內的住戶還沒入睡。
　　但是跟河邊的那個老嫗壹樣，外城的這戶住民也沒聲張，甚至還把過來巡邏的壹隊鬼子憲兵支走了。
　　……
　　純陽宮，偽第七師臨時駐地。
　　潘仁擡起手腕看了壹下手表，沈聲道：“好了，今天就先到這吧，再接下來就該到我們替皇軍賣命的時候了。”
　　頓了頓，又喝道：“把我的鋪蓋卷拿來。”
　　潘仁的警衛便立刻抱著鋪蓋卷走了出來。
　　這時候，梁璟頌等偽軍軍官也已經讓警衛把自己的鋪蓋卷拿過來。
　　潘仁又道：“現在我具體分配壹下任務，十團、十壹團今晚先輪休，十二團擔負東段城墻的警備任務，二十二團擔負南段城墻警備，二十三團西段，二十四團北段城墻警備，老子跟著二十四團，都他媽聽見了嗎？”
　　“聽見了。”幾個團長轟然應諾。
　　“都去吧。”潘仁再壹揮手大吼道。
　　幾個團長便帶著各自的鋪蓋卷走人。
　　馬大膽則屁顛屁顛的來到潘仁跟前。
　　潘仁已經喝得微醺，腳步變得虛浮，全靠著馬大膽和兩個警衛攙扶才能勉強站穩，不過狗漢奸的腦子卻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