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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321章夜觀天象

2019-8-1 18:37

戰龍沈吟了壹下，說道：“此人的是非功過，暫且不說。本王倒對於他最後的起兵造反壹事有點看法。如果他偏安於南方，不對大清江山存覬覦之心，也許就可以安然度過晚年了。只要封地和爵位不失，誰也不能拿他怎樣。”
宋立知道戰龍是代入到吳三桂的角色當中了，雖然前面的經歷不盡相同，但是成為藩王之後，戰龍的做法和吳三桂有頗多相似之處。同樣的擁兵自重，同樣的不服朝廷管轄，經營國中之國。
戰龍這麽說完全在宋立的意料之中，他淡淡壹笑，繼續說道：“王爺，常言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即便吳三桂沒有反意，可是那位大清的皇帝就會任由他偏安南方嗎？壹個強有力的帝國政府，是絕對不能容忍有人經營國中之國的。”
“吳三桂之過，就在於他不識時務，如果他能早早交出領地和兵權，接受朝廷削藩，下半生應該可以做個太平王爺，壹生享盡富貴榮華。可是，權力這東西就是毒藥，壹旦沾上了，再想讓他放手，那可就難了。”
“可以說，吳三桂明知道自己造反也不能成功，多半是死路壹條，可他還是義無返顧地選擇起兵了。歸根結底，不就是放不下‘權勢’二字嗎？所以他死了，死得毫無價值。王爺覺得，身敗名裂和做個太平王爺，哪壹種選擇更好呢？”
以戰龍的智慧，自然知道宋立是借這個故事來影射他。其實這些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他也知道以聖皇大人的秉性，絕不會容忍南方三郡成為管轄之外的獨立王國。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和朝廷之間，遲早會決出生死。
盡管坐擁雄兵五十萬，可是這些兵力自保有余，真要起兵造反，估計失敗的可能性遠遠大於成功。就像他前面和兒子分析的那樣，他們起兵造反，沒有任何名正言順的借口，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師出無名，那就是亂臣賊子，誰會和妳們站在壹邊？
最好的辦法也許就是接受朝廷的削藩，交出領地和兵權，回到帝都去做個富貴王爺。聖皇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如果他主動接受削藩，聖皇肯定會給他壹生富貴。帝王心術，有威也要有德。如果妳把向妳屈服的人都殺了，以後妳的敵人都會和妳玩命的。
可是，正如宋立所說，權力這東西就像毒藥，只要沾上了，就很難放下。南方三郡如此富足，他在這裏如魚得水，雖然不是聖皇，但在南方三郡之中，他的權勢地位和聖皇無異，有不少人就只知道靖南王而不知道聖皇是哪根蔥。
混到他這個份上，突然讓他把這壹切都放棄，回到帝都做個富貴閑人，這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
“選擇……選擇……”戰龍喃喃道：“這可真是個艱難的選擇……”
“其實我覺得，如果在前期不是那麽貪婪，局面還不至於如此糟糕。”宋立深深地看了戰龍壹眼，仿佛看進了他的心裏：“也有壹些藩王，他們就不會像吳三桂那樣招帝王猜忌。”
“想壹想，藩王有自己的領地，有自己的兵馬，本身就容易引起帝王的猜忌，妳還要掌控領地內的人事任免權，賦稅權，那妳置帝國政府於何地？該聖皇幹的事兒妳全替他幹了，那妳讓他幹什麽？回家養老嗎？”
“所以說，貪婪，才是禍患的根源。聰明的藩王，就知道進退。有兵馬，但不會太多，自保可以，但遠攻卻無力。賦稅權絕對分得清楚，該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該是朝廷的壹分不多拿。甚至還要主動吃點小虧。人事任免權絕對不能碰，朝廷愛派誰就派誰，不要隨意安插親信。帝王如果召見，絕對不會以任何理由回避。”
“也就是說，妳得讓帝王想看到妳的時候，隨時能看到妳。讓他感覺妳在他的掌控之內，不至於威脅到帝國的統治。這樣才能長治久安。妳想想，如果吳三桂壹開始就這麽做，帝王會毫無理由地動他嗎？也許終其壹生，都會在南方做他的王爺。”
戰龍微微壹楞，隨即就明白了，宋立此行的任務，應該就是招他回帝都了。他饒了這麽大壹個圈子，用吳三桂的故事作引，就是為最後的目的服務的。這小子，真是成了人精了。
“宋大人，有什麽話不妨直說，藏著掖著，可不像妳的風格啊。”戰龍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這可不是藏著掖著，”宋立笑道:“和靖南王這樣具備大智慧的人說話，點到即可。如果什麽事都需要說透才清楚，豈不有些太煞風景？”
戰龍呵呵壹笑，他發現宋立這人越來越有意思了。
別人如果接到這個任務，來到南州之後，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向他示弱，結果肯定是被他牽著鼻子走。然而宋立卻反其道而行之。
來到南州之後，不僅沒有到靖南王府來拜會，反而瞅準機會，用雷霆手段迅速立威，他做這些的目的，最終就是為了能像現在這樣，獲得和靖南王平等的話語權。只有這樣，靖南王這頭驕傲的大老虎才能聽得進去他說的話。
事實證明，他的這些手段是相當有效的。別人來到南州，得卑躬屈膝，還不壹定能辦成事，但是宋立挺直腰桿就把事兒辦的差不多了。
最起碼，靖南王戰龍已經對他刮目相看。
“宋大人此番前來南州，是不是帶來了聖皇陛下的旨意？”見宋立始終不提這茬，靖南王索性開門見山了。
宋立心想，老小子還是沈不住氣了。表面上微微壹笑，說道：“談不上旨意，聖皇陛下臨行前告訴我，王爺是他多年的老友，聖太後的壽辰，王爺是壹定要到場的。下旨的話就有些強制的味道，有損妳們多年的情誼。所以委托我親自前來傳話，邀請妳回帝都參加壽宴。”
盡管明知這番話是假的，戰龍還是覺得頗為受用。以前聖皇這老家夥可沒少下旨催他回去，只是在別人那裏重若山嶽的聖旨，到了他這裏不太好使罷了。來硬的不成，現在改懷柔了。
如果是別人，懷柔的策略還真不壹定管用。但宋立前面壹直表現地很強勢，現在突然和顏悅色地說話，效果相當明顯。這就像是壹個霸道慣了的人，猛然溫柔起來，總是會讓人受寵若驚的。人性本賤，靖南王也不例外。
“君是君，臣是臣，我可不敢和聖皇陛下稱兄道弟，朋友壹說，不足與外人道也。”戰龍擺了擺手，說道：“聖皇太後的壽辰，按理說本王每年都要到場的，只是這邊疆總不太平，以至於耽擱了行程。這壹次南方諸鄰國還算老實，總算是有時間去帝都看看了。”
宋立不動聲色道：“王爺同意前往帝都了？”
戰龍反問道：“如果我不去，可不就成了吳三桂第二了嗎？”
人對視壹眼，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戰龍絕對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自己這壹次如果再度抗旨不去，聖皇很可能很快就要采取軍事行動了。那樣他只有兩條路，要麽起兵造反，要麽繳械投降，這兩條路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以為，宋立來到南州之後的種種強勢行為，多多少少都有聖皇的授意。既然聖皇開始對他這麽強硬，就意味著雙方的關系已經到了非常緊張的時刻了。這是對他的壹種試探，同時也給他壹個強烈的信號：再不服軟，朕就要開始動真格的了。
事實上，聖皇只是派遣宋立來南州招戰龍回去，至於用什麽方法，他根本沒說，壹切都是宋立自己的主意。聖皇擬好的聖旨就躺在宋立的儲物戒裏，但他根本沒打算拿出來。
審時度勢，宋立覺得此時宣旨是壹種愚蠢的做法，靖南王現在的心態很微妙，他在南州做土皇帝慣了，對於頭頂還有聖皇這尊大佛，本來就很不爽，這個時候拿聖旨出來，不是刺激他嗎？倒還不如用壹種朋友私下邀請的方式，這樣比較容易接受。
宋立對戰龍的心理把握地很準確，這種方式讓這老小子覺得非常受用。
“王爺準備什麽時候動身呢？本官回去要給聖皇陛下壹個準確的答復的。”宋立微笑道。
靖南王正待說話，壹直在旁邊虎視眈眈的戰春雷突然插嘴道：“父王，這件事不急著決定，容後再議吧。”
戰春雷和父親的想法可不壹樣，父親不想造反，他可沒這麽多顧慮。傻子都看得出來，聖皇招他們回帝都準沒好事。在南州城，有大軍拱衛，聖皇自然不能拿他們怎樣，可是到了帝都，就由不得他們作主了。聖皇已經做好了砧板，就等著他們送上門做魚肉呢。到人家的壹畝三分地，那還不是搓圓捏扁，隨人家心意？
對於戰春雷橫插壹缸子，宋立早有心理準備，不動聲色地說道：“小王爺大概還沒到帝都去過吧？聖獅城向來有大陸北方第壹雄城的美譽，看慣了南方城市的婉約，領略壹下帝都的巍峨，肯定別有壹番風味。哦，對了，臨來的時候，我聽人說，在聖獅山的方向，出現了紅色的霞光，瑰麗奇幻，曼妙無方，此等天地之間的奇景百年難得壹見，如果錯過了，豈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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