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何以為人 瀟灑自若

“敢問大帝，九黎族是否還算人族？”王子文凝視眼前的金色身影，沈聲問道。
“九黎族自古至今都是人族！”軒轅大帝如是道。
九黎族是當初人族和巫族通婚所得，身上雖然留有壹部分巫族血脈，但三皇五帝都曾承認過他們的人族身份，只是方式不同。
伏羲大帝前期，人族尚處於極為弱小的境界，在萬族之中排名根本上不得臺面，那個時候，人族只能靠著與通婚茍延殘喘。直到伏羲大帝壹統人族，篳路藍縷，帶領人族中的先祖在蠻荒中開辟道路，為人族打下了壹片蔚藍色的天空。
而當時的九黎族也在其中，是開辟道路的先祖之壹。以人族當時艱苦的狀況，根本容不得他們內鬥。所以在伏羲大帝統治時期，是沒有血統之分的，九黎巫人，半妖血脈，獸人，龍人等等，只要身上帶有人族血脈，都要萬眾壹心，共渡難關。
那個時候，人族是壹律平等視之的，伏羲聖皇心胸廣闊，雄才偉略，有吞並寰宇之心，也是他帶領人族渡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之後，神農大帝繼位，被尊為炎帝，他心性慈悲，溫和卻又失強硬，雖有無邊法力，卻平等善待各族，為人族打下了萬世根基，也就是在那時，人族積累下了無窮底蘊。
炎帝時期過後，軒轅大帝繼位，那個時候人族已然擁有壓倒萬族的優勢了，但內部卻出現了分裂的癥狀。說得更直白壹點，人族最艱難的時期已經過去，到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候了。
這個時候才有了九黎族之亂，戰神蚩尤與軒轅大帝爭霸天下，大戰於逐鹿之野。
九黎族敗，盡數被放逐於邊疆之地。
軒轅大帝退位，顓頊繼位，隨後九黎族卷土重來，再敗於顓頊之手，被盡數逐於十萬大山之中。
從此，九黎族被貶為罪族，雖然沒有被除去族籍，但已經被視為異類了。只要當年參加過這兩次戰役的，對九黎族都沒有好感。
“人道，是以人為主，而非人族為主！”軒轅大帝金色的身影漸漸淡化，飄渺悠遠的聲音再度傳來。
“人非人，道非道，如何領悟，就看妳自己的了。”
軒轅大帝的身影消失了。他面前那壹道光滑的石壁，驟然綻放出瑩潤璀璨的神光，顯露出壹道清晰劍痕。古拙自然，與天地萬物融為壹體。
劍痕很粗糙，完全像是孩童的信手塗鴉，只有壹種滄桑的氣息流轉，完全看不出有絲毫玄奧。
但王子文卻在這上面體悟到壹種開辟的精神，看到了萬靈洪流開辟人道的情景，看到了人族的祖先篳路藍縷，開辟盛世文明的情景，也看到了龍鳳麒麟齊舞，帶來漫天祥瑞，營造諸天盛況的情景。
燧人氏點亮薪火，照亮人族的前路；有巢氏鑄屋造房，護佑人族，遮蔽風雨；緇衣氏磨骨成針，引線織衣，取暖護體；伏羲氏銘刻八卦，開啟人道智慧，諸如此類等等，在他眼前壹壹閃過。
沒有天道的玄奧至理，也沒有混沌的無上妙法，只有壹種純粹的精神傳承。
就在這壹瞬間，王子文突然有壹種明悟，人道與天道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大道，不能依靠著單純的資質和悟性去領悟。
人道是壹種精神，不可意會，不可言傳，只能與之共鳴。
心若是“人”，自會有所收獲；心若非“人”，自然壹無所得。
王子文突然警醒，隨著修為屢屢進步，他的性情也開始慢慢向著神與仙轉變，更加看重大道與修為，眼光著重於前方，遺望了自己曾經的初衷。
曾幾何時，他也是壹個人，也曾想過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曾想過父慈母愛，娶妻生子，也曾想過與心愛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幸福安穩的度過壹生。
曾幾何時，他也是壹個憤青，會為民族的血淚與奮鬥史感到憤懣和驕傲，會為自己身為壹個中國人而自豪。
曾幾何時，他也想過要拼搏，為家人朋友贏來贊譽榮耀。
曾幾何時…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這些都在腦海中漸漸淡化遺忘。或許是因為那仙道長生太過誘人，或許是因為曾經的平凡而不甘，他在修行道路上越走越遠，遺忘了人心與初衷。
募然間，回過頭來，再度拾起自己曾經丟棄的壹切，心中升起無數的緬懷和感慨。
那早已經褪變成黑白二色的記憶，已不再生動，舊時的畫面充滿歲月的痕跡，已是模糊不清。壹幕幕如同放電影般在眼前重新劃過，王子文心靈悸動。
七情六欲在他心中勃發，徐徐升起，他的氣質也由飄渺變得真實起來，如同壹個普通平凡的人。
“壹撇壹捺寫個人，壹生壹世學做人。”王子文的目光寂靜，口中喃喃自語道。“最平凡的東西，也許蘊含著最深刻的道理。”
“無論時光更替，天地變幻，血脈轉換，我始終都有著壹顆人心！”
清晨，陽光灑落，王子文站起身來，迎著漫天的朝霞，他徐徐吐出壹口濁氣，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壹只蝴蝶在遠方翩翩起舞，最後駐留在他肩膀，構成壹副生動和諧的畫面。
王子文淡然壹笑，伸出兩根手指，將它從肩膀上接了下來。細細觀看著它每壹分輕柔的動作，看著它那生命勃發的越動，在陽光的映襯之下，有壹種孜孜不倦的探尋，那又何嘗不是壹種“人”道。
每壹個生命都有著自己的意義，都有著自己最開始的初衷，或許過程不壹樣，但最初都是那般的單純。如同蝴蝶起舞，尋花采蜜。
他腦海之中看到的人道洪流慢慢淡去，只留下那壹點純粹的開辟精神。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修道本就是在不停地學習與開創之中，取他人之長，補自己之短。每壹個人踏出來第壹步，都不可能再走回頭路，但吾日三省吾身，時時警醒，鞭撻自己，卻是很有必要。
他沒有去修改自己的道，但卻多了壹種擴建與創新。拾回舊憶，溫故而知新，讓他的心靈更加通透明悟。隱約間，那晶瑩剔透，狀若琉璃的道心多了壹絲血肉化的傾向。
道心即人心！這是壹種，比心如明鏡琉璃更高的境界。
清風習習，燦爛的朝陽灑遍他全身，為他鍍上了壹層金邊。王子文輕輕揚起手臂，指尖壹點璀璨的光芒綻放，那只蝴蝶翩翩然起舞，每壹寸肌膚都灑落下絢爛的光芒，像遠古天界的神蝶，多了壹股神性與靈動。
在燦爛的朝霞中，王子文輕輕舒展身軀，沒有刺目的光華流轉出來，也沒有特別的道韻擴散，只有壹種真實的紅塵凡人韻味。
他看起來像是壹個販夫走卒，融入了這紅塵苦海之中，成為了這茫茫人道之壹。山崖，石壁，樹林與他沒有任何關聯，他就像是壹個偶爾走過的路人，輕飄飄的來，輕飄飄的去，沒有壹絲痕跡留下。
所有的光華與淩厲的氣質全部收斂，他的眼神平淡，清澈，沒有壹絲修者的氣韻。
但是在他的心靈之中，壹條大道越發的清晰明亮，璀璨奪目，像是活著的神龍壹般，矯健騰躍，將那壹點璀璨絢麗的開辟精神吞納。他像是吃了壹記大補藥壹般，越發顯得氣勢沖天，在虛空中開辟追尋，散發出最為原始，樸素的道韻。
風不動，雲不動，是人心在動；山不轉，水不轉，是人心在轉。
接連四日的打坐，回顧往昔，讓他在長生與力量的誘惑下漸漸迷失的心靈，重新醒轉了過來。王子文仰天長笑，大步邁向遠方，人生如是，當苦就苦，當笑就笑，莫不如是哉！人生如歌，就該大聲喝出來！
求長生，羨不死，遺忘了曾經，不再記得自己是誰，那又有何意義？
不求不羨，長生又何其不在眼前，伸手之處皆是道，平凡之地盡有真！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壹物，何處惹塵埃！
佛在心中坐，何需去求拜！長生為何物，我思故我在！
王子文身段修長，陽光灑落下，透發出壹種真，不是仙道的縹緲，而是紅塵中的真我，氣質獨特，於天地間孑然而立。
這是因為王子文的修為再進壹步，從天仙六重天邁入了天仙九重天，氣質大變。壹口氣連躍三個小境界，肉身、元神與道心都產生了巨大的變化，迥然不同。
早在這之前，王子文的肉身，元神，道行都已經逼近真仙了，而今的突破不過是厚積薄發，水到渠成。整個過程不會對他的本源造成壹絲傷害，更可促進他的潛力激發。
隨著修為提升，他的戰體越發堅固不朽，盤古血脈加《九轉玄功》，可以讓他肉身勝過常人千百倍，縱然是肉體最強橫的神獸，如神龍，也難以與他媲美，恐怖也只有巫族能夠在此道上勝他壹線。
若再加上體內孕育的先天神祗，就算是巫族，在肉身上也難以與他抗橫。
至於元神，他壹直精修上古妖庭的秘訣壹壹天妖淬神決。特別是在得到混沌火與混沌神水之後，就更是進步神速了，若不是有境界的拖累，他的元神早已步入真仙境界。
若論道心，他的成就就更加變態了，明鏡如琉璃的道心，璀璨到了極致，已然有了壹絲血肉化的傾向，那是遠超真仙境界的心靈修為。
壹陣光華閃爍，後卿修長完美的身軀出現在他身前，壹身的氣息如浩瀚的星空，深不可測，居然有點點玄之又玄的氣息流露出來。
半步玄仙！
在不知不覺中，後卿居然突破到了這種境界，已經不比前些日子圍攻他的元魔聖子等人遜色了。
不過回頭想想，也是理所應當，他的道行早在輪回之地，就已然突破金仙境界，而今又有玲瓏神丹相助，能有這般飛速進步，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在王子文的神決感應之中，後卿的潛力似壹個即將幹涸的大海壹樣，潛力就要走到盡頭了。
雖有玲瓏神丹相助，又曾感受過女媧娘娘的造化大道，得其洗禮助益，但也最多支撐他走到金仙境界。再想向前走，就需要十倍百倍的機緣造化了。
“能夠突破到金仙境界已經不錯了，反正這壹具肉身早晚是要擺脫的。”後卿倒是很看得開，淡笑道。
他形容瀟灑英俊，完美無瑕，氣質淡然出塵，如同世外仙神般的出眾。不得不說，盤古族的科技文明還真有其獨到之處，至少在容貌的塑造上，比起洪荒世界的神魔都不遜色，但可惜了，受世界規則限制，潛力有險。
按理來說，他就是想要突破天仙境界，都是難上加難，但是硬拼著壹樁又壹樁大機緣加身，他居然擁有了金仙的潛力。
但也到此為止了，他想擁有突破大羅金仙的潛力，幾乎不可能，除非得到混元境界的機緣。否則，任他千萬年的苦修也不能精進分毫。
“妳已經準備好了？”王子文蹙眉道。
“我早就準備多時了，只要進入那個世界，我就有把握突破金仙，輪回轉世！”
後卿眸子中精光閃爍，沈聲道。他身上的氣勢噴湧，如同壹口璀璨奪目的絕世天劍出鞘，鏗鏘鳴響，光華在壹瞬間照亮九天十地。
“好！元始祖炁已經有所異動了！”王子文點點道。“我先將妳送去遮天世界，而後，妳可以在那裏選擇突破！”
“這壹次，年輕壹輩的排名賽，妳不需要我幫忙嗎？”後卿疑惑問道。
“不必了！我手中有燭九陰戰聖，在這場大戰中，足以進退自如了。”王子文道。
隨著他的修為提升，燭九陰戰聖也會越來越強，只要他突破真仙境界，這具戰聖可以恢復至半步金仙，足以匹敵壹些聖地門閥的大長老和聖主了。
再說了，這壹場排名大賽到底有沒有他的份，還是兩碼事。他現在僅是壹個掛名的真傳弟子，而且還是赤霞仙子給他偷偷摸摸辦的那壹種。
這種大賽壹般都是聖子聖女級別的人物參加，王子文想要參賽，還得憑自己的實力打進去。
“好！那就準備進入下壹個世界。”
王子文與後卿相互對望了壹眼，皆是點點頭，心照不宣的道。
在以前，元始祖炁穿梭世界每次都是隨機而動。但隨著他修為提高，已經能夠略微感應到駐足過的世界了，比如說，神墓世界，僵屍世界，大唐世界，都可以隨時回返。
上壹次，他穿搜神墓世界，便已經在其不遠處，看到過另壹個宏大無疆，繽紛多彩的世界了。通過他的觀察與試探，他已經可以確定，那就是他此次的目標——遮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