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誰知走了沒幾步，發現秀士鬼魅般的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嚇了壹跳，連忙護在母親身前，怒道：「妳擋住我們的去路要做什麽？快點走開！」秀士笑道：「這小家仆還挺忠心，難怪妳的主母如此美貌也會委身於妳了。」我更是生氣：「妳這死秀才，還滿嘴的不幹不凈，閉上妳的臭嘴，讓開路來，否則要妳好看！」秀士道：「哦，要我好看？哈哈，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倒要看看妳如何要我好看。」嘴上說著，腳下絲毫沒有讓開路的意思。眼見這秀才比我高出許多，也不像平時陳塘關裏那些秀才那樣看起來身材單薄，想來我無法打過他，但為了母親，我只有咬咬牙硬著頭皮上。

　　緊了緊腰間的混天綾，我摘下壹直掛在脖子上的乾坤圈(這也是我唯壹能找到的當武器的家夥了)，準備跟秀才拼上壹拼，剛要沖出去，就被母親拉住了。

　　母親將我拉到自己身後，向秀才深深的壹個萬福，接著道：「這位先生，我兒……家仆有什麽言語頂撞之處，還望多多海涵，請先生讓開路讓我們過去，天色不早，我們需得趕回家去才行。」那秀才連連點頭道：「我就猜妳是大戶家的婦人，果然是知書識理的，這番話比妳那小仆的要受用太多了。」我雖然不高興母親對這人低聲下氣，見他口風松動，也有些高興，等回家了下次帶些家丁來修理他，我想。誰知秀才接著道：

　　「不過麽，要想過去還得答應我壹個要求。」母親道：「先生不妨請說。」秀才清了清嗓子，對母親鞠了壹躬道：「不才想請夫人和在下壹赴巫山，等完事之後，在下自當放兩位過去，而且今日之事再不會提起。」母親頓時臉紅過耳，斥道：「妳……妳這秀才，我當妳是正經人，怎生如此下作？」秀才道：「哎，我不過是覺得夫人貌美如花，心生仰慕，況且妳和這小家仆都可以做，為什麽不可以和我做，我無論哪方面都要比妳這小家仆強上百倍吧。」我並不清楚「壹赴巫山」是什麽意思，但看母親的反應和秀才的說話，也大概了解這就是家仆們常說的「下流事」，怒氣壹發不可收拾，猛地從母親身後躍出，抓緊乾坤圈朝著秀才打去，沖到半途，我才發現手中的乾坤圈和腰間的混天綾不知道什麽時候光芒大盛，比起昨夜的光更強烈許多，即使在白天也十分耀眼，而且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乾坤圈還在隱隱的震動。

　　秀才本來滿臉的不在乎，但看見此種情景，不禁神情大變，脫口道：「乾坤圈，混天綾！」我正在奇怪這秀才怎麽會知道寶貝的名字，卻發現秀才高高躍起，兩個起落便回到了江面上，接著平靜的江面上突起了壹個高高的浪頭，秀才的身影沒入其中不見了。

　　我和母親面面相覷，不知所措：這秀才的出現和消失都不合常理，實在想破腦袋也無法相通。呆了壹會，不遠處傳來丫鬟們的聲音，「死丫頭們，剛才需要妳們的時候跑哪裏去了。」我在心裏暗暗罵道，卻又無法說剛才的事情，壹行人便這麽默默地回到了家裏。剛進家門，阿中迎了上來，鞠了個躬道：「夫人，老爺托人帶口信回來說，他今晚不回來了。」母親點點頭，阿中又接到：「對了夫人，廳中有位客人，說是夫人的舊友，已經等了半盞茶的功夫了。」母親「咦」了壹聲，揮手讓阿中退下，向客廳走去，我也跟著母親，想看看母親的舊友是什麽樣子。

　　壹進客廳，我和母親都傻了眼，椅子上坐的赫然就是剛才的秀才。見到我們進來，秀才起身作揖：「夫人妳總算回來了。」母親冷冷的道：「妳怎麽找到這裏的？妳來做什麽？」秀才笑道：「這些事情待會再說，不過我想和夫人及夫人身後這位談談海邊我看到的事情。」說到「海邊我看到的事情」幾個字，還特別提高了聲音。

　　母親和我都是大羞，母親連忙讓下人們退下，關上廳門。那秀才沒等我開口，倒先向我發問起來：「這位小兄弟，我想知道妳的乾坤圈和混天綾是從何處得來？」我壹楞，沒想到他會問我這個毫不相幹的問題，下意識答道：「什麽何處得來？

　　我出生時，便帶著的。」秀才臉色又是壹變：「妳出聲時就有的？難道妳不是家仆，是李靖的三兒子哪咤不成？」我沒好氣的答道：「自然！」秀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母親，我這才醒悟：證實了我倆的母子關系，剛才海灘上的事就無法解釋了。誰知秀才來回看了壹會卻嘆氣道：「天意，天意，該當有此劫難。」母親和我都是莫名其妙，但也看出秀才並沒有什麽惡意，我的語氣也好了不少：「秀才，妳說什麽劫難？」秀才道：「妳們母子……」突然住口，搖頭笑道，「天意不可違，天機不可泄漏，我只想告訴二位，行事無須顧忌世俗，當順心意而為，哪裏出來的，自然還可以回到哪裏去。有朝壹日有什麽度不過去的難關，心中默念我的名字3遍即可。我叫太乙。」說罷壹拂袖，竟然平空不見了。

　　我被秀才攪和的亂七八糟，腦子壹片胡塗，再看看母親，她也正用迷惑的目光向我望來，看到我楞楞地樣子，母親不由得壹笑，我也跟著傻笑起來，「管他什麽狗屁秀才，就當從來沒見過這人好了。」我想，母親想必也是如此考慮，她摸摸我的頭，叫來仆人準備晚飯。

　　晚飯吃完，茶也吃完，我正想著要做什麽來消遣，母親卻叫來了幾個貼身丫鬟，吩咐道：「老爺今天晚上不回來，妳們也不用服侍我了，回家去好好休息壹下。」幾個丫鬟大喜過望，連聲稱謝，壹溜煙的跑了個幹凈。

　　我不明白母親為何要這麽做，擡眼看看，卻發現母親臉頰微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見我定定的望著她，不禁害羞起來，嗔道：「吃完了也不去消食，沒事就去後花園玩去，反正今晚那也不會有人。」說完忍不住輕笑壹聲，站起身來便走了。

　　我越發的莫名其妙，後花園我是常去的，但都是白天，蝶飛燕舞的有的賞玩，晚上黑漆漆的卻又有什麽可玩的？而且去後花園要經過後堂母親的臥房，那麽阿中也不能帶去壹起，我壹個人玩個什麽勁來？慢著，母親剛才特地說那裏不會有人，莫非有什麽深意麽？我決定就去後花園走上壹趟。由於幾個丫鬟都回了自己的家裏，後堂靜悄悄地沒有聲音，經過母親臥房的時候，我瞄了壹眼，卻發現裏面亮著燭光，透過門縫照出來。我想起昨天晚上的旖旎風光，不由得心中壹蕩，雖然在提醒自己：裏面可是妳的母親，昨天晚上的事情可壹不可二。腳下卻輕輕的移動到了門縫前，側頭向裏窺去。

　　母親穿著壹件淡青色的長袍子，垂手站在屋子中間，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她抿嘴壹笑，輕輕的舉手將袍子脫了去，裏面穿的卻赫然是午後在江邊時的那套「漁女裝」。我奇怪道：母親這時候這身打扮作什麽？莫非還要去江邊不成？